季心苗看掌櫃的那眼神立即明白了,這掌櫃的是怕自己沒銀子硬充面子,只想看不想買呢。於是她從袖筒裡掏出錢袋子,把碎銀子都倒在了櫃檯上說:“老叔,今天我帶的只有碎銀,沒得零角子,一會真的有零頭您可得少算我一兩個銅板。”
掌櫃的聽她這麼說覺得自己看走眼了,於是趕緊把自己兩種棉花都擺了上來一一指着介紹:“這是三級的,我剛纔說的價。這種小娘子看看就知道,顏色、絲長都比前面的要好,這種要十三文一斤,你看要哪種?”
其實二等的棉花質量雖然比起三等的來要好不少,可是在一個農業博士、學習天才的眼裡,那真是太次了!可這裡就這貨,自己要種也得等明年,你不想買還真不行,除非你準備過個清涼年。於是季心苗指着那二等棉說:“老叔,這一種十二文一斤能賣的話,給我來十斤吧。只要您給我選好一些的,下回我再也給您買做被子。”
掌櫃的一聽笑開了花:“好類,讓一文就讓一文,就算小店少掙點罷了。小娘子您稍等,老夫馬上給您挑。”
一個農村女子一開口就是十斤二等棉,除了嫁女成親的人家,平常可難得碰上這主顧,掌櫃的自然心裡高興。
齊大郎見季心苗一開口只要十斤棉花,覺得定會不夠用。於是對她說:“媳婦,多買點吧,到時你做兩件後有棉花多,再給你爺奶做一件好了。”
季心苗見他還關心自己家中人,頓時心裡暖暖的:“我自己有棉襖的,只是虎子與玲兒的棉襖我看不成樣子,想給他們重新做一件換洗。還有你那件棉襖,那還能叫棉襖?只能叫絮了。我想買些回去,給你們重新做過新的。對於爺奶,下次來再買個四斤放在二姑那,到時讓梅兒帶回去給他們做,我的手藝確實不如何。不過,你可不能嫌棄,因爲你沒得選。”
最後一句話,說得齊大郎心花怒放:“不嫌棄,只要是媳婦做的,我都當成寶。”
齊大郎挑着一擔東西,季心苗提着兩個大包準備往回走。剛到香糕店的門口,一股香味飄了過來,季心苗竟然情不自禁的嚥了下口水。
等齊大郎已經把擔子放在香糕店的門口時,季心苗才臉紅:“相公,今天買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這個再買就放不下了。”
剛纔買的零嘴都是孩子們吃的,自己媳婦可沒買一點。再想起剛纔做新襖的棉花她也不捨得買,齊大郎心裡暖暖的說:“你在這等會兒,我進去買,不就兩斤糕麼,能得到哪去?難道來趟鎮上,反正這天氣也不熱了,買點回去能放好幾天呢。”
既然他要寵她,那她也不客氣了。反正兩斤糕點也不是吃不起,銀子掙來做什麼的?就是掙來吃穿用的。她又不是高老頭葛朗臺,只會掙不會用。當齊大郎買來的兩斤糕點都是她喜歡的紅棗糕和綠豆糕後,她發現自己真的很高興。
把東西全放好後兩人坐上了馬車,見他們買了這麼多東西,柳富貴的媳婦陳桂珠羨慕的問她:“大郎媳婦,你們夫妻是不是發財了?要不來一趟鎮上怎麼就跟辦年貨似的?”
柳七嬸來賣雞蛋,她把賣雞蛋的銀子都換成了家裡必用品,看到齊大郎買的這半車東西也笑着說:“桂珠這話可沒問錯,七嬸我還想問你,怎麼不年不節的,置辦這麼多的東西?”
齊大郎實在的笑笑:“這剛分了家,家裡的東西都沒得,一家人要吃要喝,不置辦沒法過日子啊。”
衆人聞言也無聲的笑了,這齊家的事村裡有哪家人不知道呢?其實也不僅僅是齊家,村子裡後孃與前妻前的兒子媳婦又有哪個能處在一塊過日子的?不是婆婆太厲害,就是兒子媳婦不聽話,想要過日子就只得分家了,這點農村裡人也理解。
一時氣氛沉了下來,這時陳桂珠又打趣說:“我可聞到一股子糕點味,是不是大郎買了糕子回家哄媳婦呢。”
“哈哈哈,大郎疼媳婦在我們上坪村可是出了名了,給媳婦買糕點當零嘴也正常啊。我聽說大郎爲媳婦特意從山上挖了不少果樹回家裡種,這可是這鎮上都頭一個呢。”趕緊牛車的柳六叔笑呵呵的接起了話,頓時車上又熱鬧起來。
牛車上坐了六個人,中間堆的是一些貨物,聽到柳六叔的打趣,一個個開始調笑起來,回家的程中倒是熱鬧。季心苗也不是個小氣的,更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特別是今天她找到了兩個發財的路子,想着未來日子的美好,她由着衆人打趣,有時還會與柳七嬸撒會小潑。這讓村子裡幾個同車的婦人,倒覺得季心苗親近起來。
到了村口,大家聽說他們買油布是想給那些新栽的樹做衣服,雖然驚訝倒也沒多問了。於是柳七嬸下了牛車說:“新苗,我家後屋有一棵棗子樹,可有些年頭了,樹也挺大的,你要是喜歡,就來砍一根去啊。”
季心苗立即客氣的說:“那謝謝七嬸,到時一定來嬸家討要了。”
齊大郎挑着一擔的東西往前走,季心苗跟他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說着這油布的用處往家裡走。
只是沒到門口,就聽得齊二琴在叫:“大哥,大哥,你可回來了,剛剛林誠浩那小子來找你兩次了,來了又跑,跑了又來,只是一個勁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齊大郎一聽心中有點急了:“二琴,他來找我什麼事?”
齊二琴看大哥急了,趕緊告訴他:“剛纔聽說林家大嫂拿着柴刀跑去柳樹生家裡找他媳婦拼命。”
齊大郎一聽更急,三步並作兩步把東西往自己家屋子裡一放就往外走:“媳婦,我去一趟林家,這裡一會我來收拾,你有點累你,自己先休息一下。”
沒等季心苗應人就出了門,以小跑的速度往林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