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川打趣道:“你說何先生知不知道?”
向化強臉色難看,氣道:“虧你還笑的出來,在香港從事三合會活動可是犯罪,輕則都是坐牢!重則……牢底坐穿!”
王子川道:“怕什麼,我就不相信警方沒有證據,就能定罪?我只是上來看風景!”
向化強無語,這纔想起王子川與他不同,香港知道洪興社的人很多,可是知道洪興社龍頭的人卻沒有幾個,不像自己,就賣菜的老婆婆都能調侃幾句。
“川哥!情況不對!”劉再行聽王子川說話的時候,就留起來,一直拿着望遠鏡觀察四周。
向化強驚道:“怎麼了?”
劉再行臉色蒼白,小聲道:“附近都是巡邏艇,是香港的水警部隊!”
“撲街仔!就這麼等不及?”向化強爆了句粗口:“還沒開始談判呢!”
王子川看着越來越近的巡邏艇,寬闊的海面上,排成一排,二十幾艘呈圓形包圍上來,喇叭裡照例喊着‘登船搜查’之類的話語。
向化強見身邊小弟一個個的愣在那裡,怒道:“還愣着幹什麼,船上的賭具都給我扔到海里!”
“是!強哥!”
“你們也去幫忙!”
“是,川哥!”
三十幾個黑衣人涌向船艙,爭相把賭具倒進海里。
王子川神色漸漸嚴肅,嘆道:“也不知警方爲什麼搞出這麼大陣勢?”
船艙內的賭王也已經聽到動靜。不過他見慣了大風大浪,一點也沒有着急的樣子,慢吞吞的來到甲板上,彷彿在散步。
何朝瓊看着不遠處的王子川,把玩着相機,若有所思道:“爸爸,這些警察是不是您叫來的?”
賭王搖了搖頭,這也是他想問的問題,到底是誰把警察叫來?他帶來的人之中,的確有個警司。不過對方是澳門的警司。與香港完全不搭嘎,而且他也沒有把王子川與向化強抓起來的意思,這樣是會把事情鬧大。
何朝瓊看着漸漸逼近的巡邏艇,擔憂道:“警察這個時候過來。很明顯是衝着阿川他們來的。爸爸。我們該怎麼辦?”
“女生向外,你就不擔心我這個爸爸?”
何朝瓊嗔道:“爸爸……您在澳門是頭面人物,連總督見了您。都要客客氣氣的,香港警察哪敢抓您!”
賭王朝甲板那邊走去,笑道:“呵呵,這可不一定!”
王子川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賭王本人,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就是這個人,在五個月前還對他不屑一顧,走到他王子川的家門口,都不屑於打招呼的人。
賭王的目光從王子川身上飄過,對向化強道:“哈哈……阿強,咱們兩個有些日子沒見了。”
向化強笑不出來,自己只當了幾個月的龍頭,就要進去陪伴哥哥與侄子?
賭王自顧說道:“這些巡邏艇是你們叫來的?”
向化強道:“我哪會招惹他們,現在就是跳海也跑不了了。”
王子川插話道:“恐怕免不了去警署走一趟了。”
“這位是?”賭王神色鄭重,打量着王子川,明知故問。
向化強也沒心思再談判了,介紹道:“這是洪興龍頭王子川。”
賭王只是對王子川點了點頭,因爲這時水警已經把船包圍,搭置懸梯爬上了上來。
一個掛着總督察警銜的人,大搖大擺的來到三人面前,大聲詢問:“你們誰是這艘船的業主?”
“是我!”
白雲飛當仁不讓的站出來,‘東方帝皇號’一直掛在他的名下。
總督察瞄了白雲飛幾眼,回頭吩咐道:“銬起來!”
白雲飛怒道:“我犯了什麼最,香港是法治社會,逮捕我,最少得有個罪名!”
總督察義正言辭道:“我們懷疑你們聚衆賭.博,麻煩你們跟我們到警署走一趟!”
王子川見白雲飛還要爭辯,勸道:“小飛,話說多了反而誤事,我已經打電話給律師了!”
“知道了,川哥!”白雲飛渾身像是乾癟起來,對着圍着他的兩個水警伸出雙手,銀色手銬一下子掛在手腕上。
總督察指着王子川附近的幾人,吩咐道:“把他們都帶走!”
“慢着!”一名四十餘歲的男子,亮出證件,嘴裡說道:“我是澳門警司劉振民,這裡是澳門海域,你們有什麼權利抓人?”
總督察驚訝的看着劉振民,沒想到這裡有個澳門警司,急忙掏出對講機呼叫,接通之後,用英文敘述了一遍。
王子川對向化強小聲說道:“看來是洋人搗的鬼,你聽,對講機裡傳來的都是英文,施密特是誰?”
賭王含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施密特就是香港律政司司長助手,看來這次行動意味深長啊。”
王子川默然,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向化強一頭霧水,問道:“阿川,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子川很快露出笑容:“放心吧,向大哥,這次應該沒有危險,而且我們很快就會獲得自由。”
“你怎麼知道?”向化強見王子川只是神秘的微笑,不由開動腦經,沒理由阿川知道,自己卻想不出來的。
賭王道:“看來你們遇到麻煩了。”
王子川有心曬曬這位老前輩,當做沒聽見,而向化強專心想着事情,也沒有留意,氣氛一下子冷場,賭王惱怒的看着面前‘裝.逼’的二人,自己問話,竟然毫不在意的樣子!
總督察請示完畢,對着劉振民道:“澳門人你可以帶走。香港人交給我們。”
劉振民巴不得如此,王子川與向化強敢得最何先生,最好讓他們吃點苦頭,最好永遠關在監獄裡。
“沒問題!”
王子川與向化強單獨被帶到一艘小艇上。
……
兩個小時之後,王子川與向化強被毫髮無損的送到船上,很快劉再行等人也被送了回來。
向化強一直陰沉着臉,回想着那個洋鬼子說的話,久久無言,心裡又是興奮又是茫然,政府竟然鼓勵他把新義安壯大。這是什麼情況?自己在做夢。還是英國人瘋了?
早有心裡準備的王子川絲毫沒有驚訝,只是原以爲是默許,現在變成了鼓勵,這算是給自己的免罪令牌嗎?
劉再行見船頭遊艇還漂在那裡。在王子川耳邊提醒道:“看來賭王還沒有離開!”
王子川道:“向大哥。咱們去會會他吧!”
向化強把問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他本想問王子川對那個洋人的話信是不信。他覺得事情太詭異,興師動衆的準備了這麼大場面,就是爲了跟他們兩個說幾句話?
王子川見向化強臉上陰沉模樣,寬慰道:“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想香港不少社團都收到了類似消息,英國人打的什麼主意,我們心裡明白,恐怕不止我們,香港各個階層他們都會佈置,就是爲了給共.產黨添堵,這樣洋鬼子,就是太小氣!”
向化強驚訝道:“那香港豈不是亂套了……我明白了,他們是扶持親英人士,我們這些暴力分子也是他們扶持的範圍。”
王子川點了點頭,笑道:“他們就是明擺着告訴我嗎,儘管去做,只要做得好,就不會懲罰,要是做的不好,呵呵……還是按照法律來辦。”
向化強徹底明白過來,只是他不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落在他們頭上。
“怎麼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
王子川詭異笑道:“那就要自己判斷了,香港是法治社會,一切都講究證據!”
向化強會意一笑,這不就是讓自己把尾巴處理好嗎!
對着陣陣寒風,向化強情不自禁讚道:“春天來了!”
白雲飛左右四顧,怎麼也看不出哪裡像是春天,看着向化強的目光充滿懷疑,對方不會被嚇傻了吧!堂堂龍頭竟然落到這種地步,真是可憐!
王子川與向化強一前一後來到貴賓室,他們對賭王的畏懼大爲減弱,就是向化強也恢復到梟雄狀態,彷彿即將要見的只是一個尋常人物。
貴賓室內,賭王怡然坐在位子上,他剛纔看見巡邏艇並沒有離開,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心急談判,這才冒險留下來。
“何先生!”王子川對着賭王笑了笑,自顧坐在卓在旁邊,向化強也真是對賭王點點頭。
賭王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難道政府和賊混到一起去了?洋人就是靠不住,娘希匹!
見王子川與向化強如此無禮,劉振民陰陽怪氣的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啊!唉,真是忘了禮數,看見長輩連最基本的問候都沒有,世風日下啊!”
一句話惹火了白雲飛,對着劉振民叫道:
“老傢伙,你說什麼呢!”
王子川對着白雲飛微微搖手,板着臉道:“小飛,不得無禮!”
向化強對着跟進來的幾個小弟揮手說道:“你們幾個先出去!”
王子川會意,也對着劉再行道:“再行,你也帶人出去,不要讓兄弟們惹事!”
“是!川哥!”
賭王冷冷的看着一切,對劉振民揮了揮手,後者不服氣的瞪着向化強與王子川,恨恨的離開,他還打算趁機佔點便宜,沒想到向化強這麼老道,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
“現在可以談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