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正在花園裡練劍,納蘭徴就派人來回話說皇上已經下旨明言納蘭戟無罪,這會應該已經放人了。
我點點頭,吩咐一個婢女去找管家。
“夫人有什麼吩咐?”管家疾步趕來問。
我說:“戟兒已經沒事了,你派一架車,大張旗鼓的把人給接回來。”
管家道:“是。”就轉身去辦了。管家剛走,謝達就來了。
“姐,那個納蘭戟放出來了你知道麼?要不要問去接他?”謝達問。
我說:“不用,我已經吩咐相府的車駕去了。”
謝達隨手從我的兵器架上拎起一把長槍,舞了幾下又扔回去道:“姐姐你這是爲何?他不過一屆草民,就說他是姐夫的弟弟吧,那也不是親弟弟,你何必對他如此擡舉?”
我收了劍道:“他犯的這件事是有人陷害。”
謝達說:“我知道啊。”
我說:“納蘭戟是在替相府背鍋,這個時候,如果相府也不管他,他就沒有活路了。”
謝達似懂非懂,也沒再問。他對這些權謀從來不上心。
我沒有等到納蘭戟回府,車駕沒走多久,我就被太后召進宮了。
說起來,我與太后還攀得上一點親戚,我的祖父算是太后的遠房表兄。只是這關係就不知道有多遠了,大概是這樣的原因,太后倒一直很疼我。每次入京太后都會召我進宮,又是賞賜不少金銀玉器,胭脂水粉。就連我郡主的封號,也是太后讓皇上賜的。
浮萍不在,我撿了府裡一個常伺候我的,頗伶俐的丫頭跟我進宮,她叫兮月。
到了福安殿,太后身邊很得寵的一個宮女已經在等我了。
“念之見過郡主。”她行了個端正的大禮,我拉她起來,順手就在她掌心塞了一小袋銀子,笑道:“念之姐姐,兩年不見了,何故行這樣大的禮,這是不把清歌當妹妹了嗎?”
她不動聲色的收下銀子起身道:“郡主這是在怪我了,也是我愚鈍,郡主現在與丞相大人琴瑟和鳴,普天下誰不知道,就我嘴笨,不叫夫人,偏偏叫了一句郡主。”她笑意盈盈道打趣我。
我輕拍她一下道:“姐姐這嘴可真不饒人,一會見了太后她老人家,我可要趕快求太后把你嫁出去。”我說笑着,跟着她往屋裡走。
念之低聲道:“你當心些,一大早皇上派人來跟太后說要給丞相納妾,讓太后先逼你答應。”
我心裡一震,就聽她笑道:“郡主就知道拿我開心。”
說完她又壓低聲音說:“不過太后好像不怎麼同意,發了一通脾氣,把人攆走了。”
這會兒已經走到門口要進屋了,我趁她替我打簾道功夫握了握她的手道:“多謝姐姐。”
進了屋,太后正盤坐在榻上侍侯桌上的一盆花,我快步過去見禮道:“太后娘娘安好,清歌不孝,今日纔來拜見太后。”
太后忙吩咐身邊的人:“快扶郡主起來,地上涼,別跪着。”
我起身,太后拍拍身側道:“快坐這來,讓哀家瞧瞧。”
我坐過去,太后握住我的手,仔細端詳了我一會,笑道:“好好好,氣色好,還胖了些。讓你回來嫁人果然是對的。”
我說:“謝謝太后一直替清歌操心籌謀。”
太后撫了撫我的頭髮問:“你夫君對你好嗎?”
我點頭:“太后娘娘請放心,納蘭徴是清歌自己挑的人,怎麼會錯。”
太后的手頓了一下,又笑道:“那就好。哀家吩咐了廚房撿你愛吃的做,中午就留下來陪哀家吃午膳吧。”
我努力笑道:“清歌也想着陪您吃頓飯呢,兩年沒回京,清歌心裡一直掛念着您的身體。等回京了,又嫁了人,成了命婦,更沒有隨時進宮的道理了。”
太后道:“你就是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成的哪門子命婦。這宮,你想進就進,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那個膽子攔你。”
我撫着太后的胸口笑道:“您別急嘛,清歌以後時常進宮陪您就是了。”
東聊西扯了一會,太后屏退了衆人,看我半晌道:“清歌,你與納蘭徴相處的不錯嗎?”
我心一抖,心說:來了。
“您方纔不是自己瞧出來了嘛,又來打趣我。”我裝作沒有防備。
太后語氣突然嚴肅起來道:“孩子,有件事你聽了不能生氣。”
我說:“什麼事?”
太后說:“納蘭徴有婚約。”
我噌的站起來,語氣都變了:“什麼?!”
太后拉住我的手道:“這事怪不得他,怕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他的祖父給他定下的婚事,對方是衡州牧,今兒一早上了摺子,求皇上做主賜婚。”
我道:“既有婚約,爲何不早說?”
太后道:“婚約是老一輩人定的,他們自己也不甚清楚,說是老人糊塗了,剛提起這件事來。”
我冷哼一聲道:“他們說有婚約就有婚約?”
太后說:“他們…把庚帖都附上來了。”
我沒說話,太后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孩子,你要看開,你的夫君是當朝宰相,他怎麼可能不納妾?”
我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太后道:“這件事我給壓下了,我下了懿旨,說你最近身子不佳,此事容後再議。可拖的過一時,拖不過一世,清歌,你要想開點。”
我心亂如麻,只說:“謝太后。”
下午急匆匆的回府,納蘭徴依舊在書房。我匆忙進去掩上門,見他也正在忙着寫信件。
“清歌,回來了?”他擡眼跟我說,手下卻沒停。
我說:“婚約的事是誰搞出來的?又想幹什麼?”
納蘭徴終於停筆,面色少有的凝重。
他說:“恐怕不是。清歌,這件事大概是真的。”
我吃了一驚:“真的?”
納蘭徴匆匆寫完最後幾個字,放下筆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道:“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散朝後皇上將那道摺子給我看了,那是個沒什麼靠山的小官,也確實與我祖父是同期的進士。我派人去問了族裡的幾個長輩,他們都不太記得這回事,只有一個說對此事隱約有印象,但具體的也不清楚了。我已經在派人着手查了,究竟是怎麼回事,三兩天就必有迴音。”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問:“如果是真的,怎麼辦?”
納蘭徴握住我的手道:“我不會負你的,清歌。我納蘭徴此生只娶你一人,說到做到。”
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