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道:“以動制靜,引蛇出洞,方可制勝。”
時人先生讓他先找一個人來,在最繁華的酒樓之中說一些大不敬之語,而後再靜觀其變,等蛇出洞。而今已經是第三天了,卻還未見各家有何動靜,顧如遠實在是着急,時人才又想出了張貼公告這一招。
顧如遠不得不佩服,時人這幾招都是一箭雙鵰,先是栽贓嫁禍顧如寧,再讓顧如康帶着人去帖告示,無一不都是在試探和警告他們。
有個這個絕妙的軍師,他顧如遠真可謂是坐享其成。
“既然做了,只需靜候便可。”時人先生提筆,緩慢的說道,“你又到我這裡來作甚?若是連等的耐性都沒有,便無需再來找我了。”
“先生,今日朕來找你非爲此事,而是有另一件事相求。”顧如遠滿臉堆笑的說,“朕後宮佳麗雖多,怎奈賢良淑德之輩實在太少,且產下的皆是公主,朕心中憂心忡忡。”
時人先生忽然擱下筆,聽着這俗氣的問題,沒什麼興致再寫了。
顧如遠知道時人先生願意出力,連忙又道:“近日朕召那丞相一家入宮,觀之千金,舉止嫺雅,品性溫良,故此有結親之意。朕曾試探那丞相,丞相言中之意似是不願意女兒入宮。”
原本他想要娶什麼人,那都是自己的事,怎奈丞相手握重拳,更有世襲金鞭,下能打奸臣,上能打昏君,顧如遠不得不忌他三分。
時人先生聽罷,已心知肚明。他冷哼一聲,道:“成也女子,敗也女子。皇上當真想娶那丞相家的千金?”
“是。”顧如遠毫不猶豫的回答。
“好。”時人向他招手說,“你附耳過來。”
***
顧如康下轎之後,先是獨自去藥鋪裡抓了一帖藥,隨後才慢慢的步行到了定王府。
行至門前,顧如康停了下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府邸。同上次來的時候相比,如今的定王府似是越發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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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內只有一些家丁在忙碌穿行着,根本沒有看見顧如安的影子。
顧如
康讓府上的小廝去向王妃通報,等了稍許,便看見柳雲裳笑吟吟的走了出來。
“四王爺。”見到貴客上門,柳雲裳頗是高興,不得不說,他給的那個藥方的確是很有效,顧如安才吃了幾日,就神采奕奕了。連張御醫都誇他實在是神乎其神。
再者,柳雲裳總覺得這位四王爺同顧子鳳十分相像,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未曾相告便來叨擾弟妹,實在是不好意思。”顧如康眯着眼睛笑着,然後舉着手中的藥道,“不知五弟身體可有好轉?今日我特地配了一味新藥方,調理身子正是最好的。”
柳雲裳方想回答,忽然想起來顧如安囑咐她的那些話。若是有人上門來探訪,便說自己已經轉醒了,只是還未好全,成日都在牀上睡着。
“王爺前幾日已經轉醒了,只是時常還會昏睡過去,”柳雲裳道,“我讓春紅去瞧一瞧,看他此刻是否醒着。”
顧如康聽她如是說,輕咳了幾聲:“不必麻煩弟妹了,五弟既然還未好全,我擇日再來探望。待他醒來,你且把這帖藥親自交與他,再道一聲我曾來看過他便是。”
柳雲裳接過了藥,掂了掂,不像是裝着其他東西的樣子。於是答應了下來:“四王爺請放下,我一定親自交給他。”
“如此便有勞了。本王先行告辭。”
直到人走出了大門,柳雲裳才轉過身去。這些日子以來上門探病的人的確不少,但是像顧如康這樣第二次回訪的卻是第一個。他自己身子不好,還成天記掛着別人,看來顧如安這幾個兄弟中只有這個四王爺纔是最靠譜的。
折回書房之時,柳雲裳看到千月正在同顧如安說着話,見她進來,兩人不約而同都閉上了嘴,齊刷刷的看着她。
這種恍如被當成了偷聽小賊的感覺真不爽。柳雲裳退後一步,神情閃避的說道:“我什麼也沒聽見,你們繼續說。”
聞到了她語氣中別樣的意味,顧如安輕輕的笑了。忙低喝道:“不許走!”
“那便這樣,屬下先告退了。”
千月識趣的起身,匆匆的道別。擦身之際,她朝着柳雲裳微微一笑,那笑容之中分明帶着什麼暗示。
柳雲裳有些手足無措的擠出一個笑容。隨後在顧如安炙熱的目光中慢慢的跨步走了進去。她被顧如安意味深長的微笑瞧得渾身不自然。
“哎喲,好大的一股酸味兒,不曉得是誰家的醋罈子打翻了呢。”顧如安見她一副怨婦的模樣,忍不住笑道。
“誰吃醋了!”柳雲裳急的直跺腳。
顧如安啞然失笑:“你看看你的嘴,都撅得可以掛油瓶了。”
柳雲裳聞言,不由自主的用手撫了撫嘴脣,這一摸,才記得自己手中還提着顧如康送來的藥,於是像是扔炸彈似的把它扔給了斜靠在牀上的顧如安。
“喏,這是四王爺送來的,讓我親手轉贈給你。”看他吃痛的撿起藥,柳雲裳當下又有些後悔。她忘了,顧如安雖然大有好轉,但是傷口還未痊癒,這下子不會打到了他的傷口吧?
顧如安不着痕跡的揉了揉腹部,隨後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就在柳雲裳進來之前,千月同他說了她在街上看到的以及聽到的。若是他沒有猜錯,只怕現在,三哥、四哥、以及他,都在一個圈套之內。只是如今他還不能確定,這個設局之人是誰。
無論是誰,對他來說都並不棘手。顧如安從小伴着先皇長大,他知曉,先帝時常有意無意的傳授他一些治人之道,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成爲太子。
怎奈看盡繁華與落寞的顧如安對那個冰冷的龍椅並不感興趣。自古以來,兄弟之間爲奪皇位明爭暗鬥,大動干戈的例子屢見不鮮,早已參透的顧如安不願重蹈歷史的覆轍。
故此,他對任何與朝堂有關的人都避而不見,便是爲了撇清自己的關係。
小心翼翼的拆開包紮着藥材的油紙,顧如安在裡頭髮現了一張紙。
那張紙粗看之時並無奇特之處,再看一遍,顧如安就發現裡頭的妙處了。
這幾味藥材的第一個字相連,便是一句話——亥時江邊相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