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黎清清的飛雲，眸光微暗，嘴上回話卻是不慢，“送你回墨閣？別想了，我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你救回來。”
“你們也好意思說救這個字？一羣居心叵測的王八蛋，要不是你們，我還在墨閣待的好好的！”黎清清每次一說起這事，就恨的牙癢癢。
飛雲到嘴邊的話一噎，他差點忘了，現在黎清清一點都不樂意跟他們在一起，“小清清啊，你真的忘了麼？你不是有記憶麼，你想想墨閣曾經做了些什麼，你想想墨閣閣主又做了些什麼，你難道感情變換了，連心也感覺不到對錯好壞了麼？”
黎清清不爽，“我心裡當然感覺的到對錯好壞，你們就是壞人，還想給我洗腦，你當我傻麼？”
“那我問你，我們對你做了什麼？”飛雲問道。
“你們抓了我，還不准我回墨閣！”黎清清理直氣壯。
“除此以外呢，我們還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麼？你好好想想？”飛雲繼續追問道。
“我……”黎清清把往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好像，真的沒有，這些人似乎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
飛雲嗤笑一聲，“說不出來了吧，你再想想，墨閣閣主又爲你做過什麼？你那麼相信他，你們才見過幾面？”
黎清清啞口無言，飛雲說的這些，她一句也答不上來，可閣主明明是好人，他們纔是壞人，爲什麼她的記憶卻對不上呢？
窗外，風殤和即墨對視一眼，第一次覺得飛雲還是有點用的，竟然抓住了紕漏，讓黎清清對自己的感覺起了疑心。
只要黎清清不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覺，那他們就有機會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不許污衊閣主！”黎清清恨恨出聲，二話不說就把飛雲往外推，“以後都不要來了，除非放我走！”
直到飛雲離開，黎清清還是氣呼呼的，可是飛雲今天的話，還是在她心裡留下了種子。
院子外，飛雲已經和風殤即墨匯合，即墨狠狠的拍了拍飛雲的肩膀。
“乾的漂亮！”
“那是！”飛雲臭屁的擡起了下巴，傲嬌到家了。
風殤和即墨難得的沒有擠兌他，而是帶着他一起去找鬼醫和明奕了。
應飛聲另一邊的院子，就是鬼醫和明奕暫時居住的地方。
衆人進來的時候，只看到滿地都是醫書，明奕和鬼醫一人一本，不停翻看着，地上還丟了一些看完的。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根據黎清清的情況，希望能從醫書裡找到蛛絲馬跡，認出黎清清中的是什麼蠱，可是事與願違，他們在這已經找了大半個月了，一點有關的內容都沒找到。
“你們找到什麼了沒有？”雖然看兩個愁眉苦臉的樣子，就知道沒有，但風殤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有。”鬼醫抓了抓頭髮，有些煩躁。
“這個破蠱是有多稀奇，竟然一點記錄都沒有。”
明奕也揉了揉額角，這些天，他們兩人翻了太多的醫書，以至於都沒有怎麼休息，早已是累到不行，“風殤，你們怎麼來了，清清那有什麼發現麼？”
風殤和即墨對視一眼，推了推飛雲，這是他發現的，自然讓他來說。
飛雲騷包的甩了甩頭髮，“是這樣的，我們發現一個重要的點，清清她，應該不是被人掌控。
我今天很犀利的問了她一些問題，我問她，她竟然有記憶，想不想的起墨閣閣主爲她做過什麼，她憑什麼相信墨閣閣主。
她完全答不上來，可是她當時有過一瞬間的猶豫，顯然是被我問到點上了，如果她被墨閣閣主掌控，根本不可能有猶豫的表情出現。
這代表，清清是有判斷能力的，她懂得分辨親疏對錯，只是她中的蠱，將對我們的感情調換了，讓她無比相信墨閣閣主，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相信墨閣閣主。”
“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飛雲說完，風殤立馬接話道。
鬼醫和明奕陷入了深思，片刻後，鬼醫擡頭，“我贊成你們的想法。”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試？如果讓清清明白是非對錯，她會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即墨也有些緊張，這是他們目前，發現唯一能改變黎清清的辦法。
“你們可以試試，不管成不成，都不影響什麼，我打算回楓葉林一趟，這邊的醫書都查的差不多了，我想，明府說不定會有關於黎清清病情的記載。”
明奕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一趟。
“這樣也好，凌王府有我在，你放心回去的。”鬼醫也點了點頭，明家的底蘊，遠勝於外面的醫術，說不定那裡真的能查到什麼。
衆人商量好之後，鬼醫繼續留在這查看醫書，明奕則是回了楓葉林，即墨和風殤，則開始制定計劃，想辦法給黎清清洗腦。
幾天過後，應飛聲終於醒了，他昏迷的這些天，身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一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黎清清。
可此刻的黎清清，正在接受衆人的洗腦。
“小清清，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你曾經救了我，我的名字還是你取的，你想想。”
即墨很聰明，沒有一上來就說些深奧的話，而是讓黎清清自己思考，從最初的小時候開始反問。
果然，黎清清皺了皺眉，關於小時候的記憶，竟然開始慢慢清晰，“記得。”
“記得就好，你小時候明明年紀最小，卻裝的最老成，總是教訓我們，還記得嗎？”
“記得。”
“我十七歲那年，偷偷闖了禍，被罰跪了三天，你一直幫我求情來着，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從十五歲，就喜歡秋色，但是我不敢說，後來還是你點破的，你記得嗎？”
“記得。”
隨着一個個問題擺開來，黎清清的皺眉越皺越緊，臉色也越來越不安。
“秋色和我去換天香豆蔻，回來時爲了保護我突圍，被墨閣的人殺死了，你，還記得嗎？”即墨這個問題，語氣都有些發顫，風殤也睜大了雙眼，他們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我……”黎清清猶豫了半響，終是咬了咬脣，“記得。”
“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們之間有這麼多年的感情，根本不可能是敵人，你跟墨閣閣主纔是敵人啊！”黎清清的肯定回答，讓即墨和風殤激動不已，連忙揭開了事實。
“可是，閣主他對我真的很好。”黎清清現在說這話，已經有些底氣不足，這兩天，風殤和即墨，還有飛雲青蘿等人，幾乎將她從小到大的事，問了個遍，說的每一件事，都能跟她的記憶相符，讓她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感覺。
難道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不是她的敵人，墨閣閣主纔是？
“你三個月前被墨閣閣主抓走，他對你動了手腳，所以你纔會相信他。”
衆人說的都太過真實，讓黎清清心裡萬分糾結。
可不管真相如何，現在她至少，不再對他們有那麼深的敵意了。
應飛聲就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進了房間，看見他，黎清清一瞬間就繃緊了身子，她還記得，他們都說，眼前這個人是她的愛人，可是她明明最討厭他。
“應飛聲，你醒了？”風殤有些驚訝，這都快一個月了，終於捨得醒了。
“哎呦，正主終於醒了，他天天睡着，自己媳婦讓我們管着，這活真不是人乾的，正主來了，我們也該撤了，走吧走吧。”飛雲搖頭晃腦擠兌了一番，帶頭朝着門外走去。
風殤和即墨，回頭看了黎清清一眼，見黎清清現在面對應飛聲時，臉上的敵意已經所剩無幾，他們也放下了心，招呼着青蘿一起出去了，離開之後還不忘對着應飛聲眨了眨眼，無聲說了一句，“看你的了！”
正如飛雲所說，這到底還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隨着衆人離開，房間裡就只剩下黎清清和應飛聲二人，黎清清雖然對他的牴觸已經降低了很多，但還是忍不住弓起了身子，往後退了退，她還記得，她曾經往他心臟插了一刀。
應飛聲則是默默的看着她的眉眼，他本以爲，那天他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她了，上天還是憐憫他的。
應飛聲慢慢在黎清清面前坐下，沒有問她問題，只是自顧自說道。
“你竟然記得之前的事，我也不多說，說說你不知道的事吧。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麼，我率軍回京的時候，在京城城門口，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女人真討厭，她怎麼還不死。”
應飛聲看了看她的臉色，果然從她臉色看到一絲驚訝，又接着說道。
“我的母妃是一個江湖女子，她很美很溫柔，對任何人都是報以善良的心，父皇和母妃的相遇，是一個誤會，他看上的是另外一個女人，卻陰差陽錯的，將我母妃娶進了宮。
所以父皇一直都覺得，母妃是個貪戀榮華富貴，爬上龍牀，害他錯失心上人的賤人，他一直都很討厭她，除了接進宮那一晚，父皇從來都不碰她，也不願意見她。
偏偏那一晚，母妃有了我。
或許是因爲他不待見母妃的緣故，所以連帶我也一起厭惡了。
除了這個名字，他什麼都沒有給過我，我是母妃撫養長大的，那個時候，在宮裡任何一個太監嬤嬤都能欺負我，甚至幾位皇兄還經常捉弄我，次數多了，我也知道反抗了。
有一次，我跟大皇兄打架，將他的臉，劃了一道口子，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父皇，他如母妃說的一樣，威嚴俊朗，宛如神明。
我多麼想像大皇兄一樣，撲進他懷裡，撒嬌喚上一句父皇，可他一句話，就打破了我所有幻想。
他說，‘三皇子尊卑不分，沒有教養，罰他禁足一個月，再有下次，就直接和他母妃一起滾進冷宮算了。’
他終究是跟母妃說的父皇不一樣，他不在乎我這個兒子。
後來我就明白了，我是個沒有父皇的人，其他皇兄皇弟，可以撒嬌犯錯，我不行，所以我開始學很多東西，我不要緊，但我不能連累母妃。
母妃在後宮之中，一直不爭不搶，倒是無意中和傲雪公主成了好姐妹，因此也得到了太后的喜愛，有了太后和公主的照拂，我們的日子才慢慢好過起來。
後來母妃死了，有一件事，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興許太后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敢跟我說罷了。
我八歲，就被天機道長相中，他說我是有緣人，應該跟他學佛法，我不信佛，所以拒絕了。
他後來告訴我，我的母妃會死，因爲天意如此，我不信，母妃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也是最善良的人，天意怎麼會這麼不公平？
我要救她，我要逆天改命。
我纏了天機道長一年，天機道長或許是出於不忍心，終於透露給了我天意，他說，我的母妃會死，我救不了她。
因爲。
讓我母妃死的是……我父皇下的旨。”
應飛聲微微閉上了眼睛，遮住了眼裡的淚光。
“母妃死的那一天，他們都不知道，我就躲在偏殿的桌子下，看着那嬤嬤宣旨，判了母妃死刑，逼她喝下了毒酒。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父皇，那一天，我父皇還殺了我母妃，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恨天意，我也恨父皇，我更恨天機道長，如果他不告訴我母妃會死的天意，我也不會這般難過。
他說，想要預知天意，就跟跟他學習道法，問我願不願意，我當然不願意，我一點也不想預知天意，我只想逆天改命！”
“天機道長離開京城的那一年，偷偷告訴我，‘竟然你沒有想法跟貧道學習道法，貧道走之前，就再給你透露一個天意，丞相府家的二小姐，是鳳命，日後你們會有一段美好姻緣，你要好好把握。’
或許他是不忍心看我這麼孤苦伶仃，想要給我一個念想，可我當時對所謂的天意，只有恨，於是我有能力的時候，派人去方凌寺，傳出了謠言，將鳳命之人改成了丞相府大小姐。
還吩咐明奕，要他慢慢折磨鳳命，藉由換心蠱取鳳命的性命。
我想，我這是在報復天意吧，它不是註定什麼就是什麼嗎？我偏偏就要反着來！
後來，我隱忍不發，培養自己的勢力，又去了邊關打戰，待我回來時，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滿心厭惡，你爲什麼還不死，難道天意就這麼難違？
於是我就自己出手了，暗地裡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
也許天機道長說的對，天意還是不可違，我做了那麼多應該錯過你的事，可最後還是愛上了你，一如天意所說。”
應飛聲說完，深深的看了黎清清一眼，“我一直都很後悔，如果早知我還是會愛上你，我一定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是我錯了，天意是天意，你是你，我如何也不該責怪到你身上。”
黎清清一直沉默着，她有之前的記憶，卻從未細想過，可是剛剛，風殤他們已經把她這十五年的事，都大概說了一遍，她已經完全想起了她跟應飛聲之間的事。
可是現在聽着應飛聲的這一番話，聽他說他的過往，聽他哀傷卻又堅定的對她說抱歉，她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是她心裡，已是相信了他們所有人的話，還有對他的心疼。
黎清清突然覺得，自己的感覺也挺不靠譜的，她竟然那麼討厭他，又如何會爲他心疼呢？這也是她相信他們的原因，或許真的如他們所說，墨閣閣主纔是她真正應該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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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裡揭露了一下，應飛聲母妃，也就是舒樂娘娘，是先皇下旨殺的，這也是應飛聲跟先皇不合的原因。
當然，這也是一個伏筆，猜到的人就更懂了，沒猜到的人，以後揭曉，啦啦啦~
還有，黎清清中的蠱，不是什麼大事，基本現在就好了，因爲這從來就不是重點，重點是書房那一段，算是承上啓下，所以以爲我要玩失憶老梗的，都猜錯了喲~
月底了，寶寶們該清月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