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發現這頂黑色的轎子轎身所用的木頭,竟然都是十分稀有的墨木,黎清清不禁在心裡罵了句敗家。
所謂墨木,因通體黑色而得名,木質堅硬不說,還帶有淡香,其最顯著的一個特點便是,有提神醒目之功效,一小塊便價值千金,應飛聲竟然拿來做轎子……
轎子四周依舊是黑色的帷幔,一層層落下,紗幔輕薄,能隱隱約約看到轎中的情形。
這轎子都是用墨木打造的,想來這黑色的帷幔也不是什麼便宜貨,黎清清直接上手一摸,嘴角不禁抽了抽。
這貨竟然拿天蠶絲當轎子的帷幔,還是不是人!
許是黎清清的表情過於扭曲,應飛聲也想不通她在想什麼,又見她又一直拿着轎子的帷幔,還以爲她是喜歡這頂轎子。
“阿梨,你若喜歡,我讓他們給你也備一頂。”
“不必了,我怕折壽。”開玩笑,這麼一頂轎子,價值都快頂得上整個丞相府了,她可沒有嗜好,天天坐在金子上出行。
更何況,這是轎子不是馬車,光是擡轎的八人,都要求輕功一流,這轎子是一般人能坐的麼?
她看看就好,一點也不想這麼拉風。
雖然不明白黎清清爲什麼這麼說,可黎清清話裡的嫌棄之意,應飛聲卻是聽明白了。
當下勾脣一笑,微微低頭逼近,“你這是在心疼我的銀子?”
“什麼你的銀子,這是我的銀子!”黎清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她窮着呢!
“是是是,你的銀子!要不然,我把整個修羅殿和凌王府的財政大權都交給你,想怎麼花都行?”
應飛聲順着她的話,又開始埋坑了。
“我纔不要幫你管錢!”黎清清別過頭,離面前的男人的臉遠了些,太近她腦子都不會轉了,卻還是擋不住心裡的好奇,“不過,你能不能偷偷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銀子啊?”
之前在凌王府小住的時候,黎清清就發現凌王府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更別說當時應飛聲眼都不眨的,就送了她額間這塊價值七千兩黃金的紫玉蝴蝶額飾。
現在再看看眼前這頂墨木轎子,黎清清突然覺得,她好窮,清風樓也好窮!
眼見黎清清別開頭,拉遠了與他的距離,應飛聲擺明有些不高興了,伸手一抱,將黎清清摟入懷中,一個飛身上了轎子。
這轎中雖然不寬,卻十分舒適,下面墊着一層雪白的貂毛,應飛聲慵懶的在轎中躺下,手緊了緊懷中的人兒。
“走吧。”這句話是對外面的人說的。
隨着應飛聲話落,外面忽然出現八個黑衣人的身形,他們一人擡起轎子的一角,腳尖一點,就擡着轎子出了院子。
黎清清在轎中沒有感受到一點顛簸,除了開始他們擡起轎子的時候,四處好奇的瞄了瞄,卻只看到腳下的風景一閃而過,還有隨着風揚起的黑色紗幔的一角。
一看這種情形,黎清清不用問都知道,這擡轎的八人,估計輕功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號的,結果應飛聲竟然只是安排他們擡轎子,真是,浪費人才!
應飛聲從上轎那一刻起,眼睛就一直盯着黎清清的臉,如何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
“他們明面上只是擡轎的轎伕,實則是我的隨身暗衛。”
“啊?”黎清清有些驚訝,暗衛不都是隱在暗處的麼?而且應飛聲身邊的暗衛她也見過幾個,好像不是這些人啊。
“有這麼驚訝麼?”應飛聲有些好笑,“他們是我身邊的十八星宿,跟十二羅剎是一樣的,只是分工不同。”
見黎清清好奇,應飛聲繼續解釋道,“其中還有十人負責在凌王府,陌塵就是他們的首領。”
“這樣啊。”黎清清了然,“那今天我們去打劫,就是帶他們麼?”
“嗯,陌塵他們也來了,你不是對他們好奇麼,等會就可以見到了。”應飛聲手上拉着她一截頭髮,在手指上繞圈圈,玩的不亦樂乎。
“哦。”知道了想知道的,黎清清也沒有再問,安靜靠在他懷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應飛聲也不打擾她,好似對那半截頭髮玩上癮了,半響都不曾放開。
直到過了半響,黎清清才醒悟過來,她竟然被應飛聲給轉移了話題。
當下直接坐起身,卻不曾想到應飛聲還拉着她的頭髮,這麼一起身就直接扯到了頭皮。
“嘶。”黎清清痛呼一聲,用手揉着泛疼的頭皮。
“你想要什麼直接說就是了,怎麼這麼一驚一乍的!”應飛聲連忙起身,皺眉輕斥道,語氣有些不滿。
可是與語氣相反的是,他分外溫柔的拉過她的身子,幫她輕輕揉着頭皮。
黎清清疼的眼淚都出來了,要不是應飛聲拉着她的頭髮,她纔不會扯到呢!
“還不都怪你!”
應飛聲一怔,臉上有些苦惱,“好,怪我。”
看着黎清清的頭皮上,被扯得那一小塊都紅了,不禁又有些心疼,“你以前的性子不是挺謹慎的嘛,怎麼也開始毛毛躁躁了?”
應飛聲不說還好,一提起以前黎清清就開始恨的牙癢癢。
“這事你還好意思問我?我性子要是不謹慎,當初你暗地裡幫驚羽郡主害我,我估計就中招了,還有,賞菊宴時你的刻意爲難,退婚之時,你派人將我擄走,毀我清譽,這一切若不是我性子謹慎,也不在乎這些虛禮,只怕早就受不住了?”
聽黎清清數落了這麼多,應飛聲終於發現,他好像捅婁子了。
他也是傻了,幹嘛好好的提這些,當初會這樣做,還不是因爲阿梨是‘鳳命’嘛,他現在也很後悔好不好?
“咳,阿梨,這些小事你怎麼記這麼清楚?”
“那是自然,這可都是你對我的‘心意’,我當然是要好好記着的。”黎清清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怎麼還這麼記仇呢!”應飛聲滿臉無奈,小聲的嘀咕着。
卻不知道黎清清聽的清楚的很,“你不知道有這樣一句話嘛,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我的目標就是致力於當一個女小人。”
黎清清嘻嘻一笑,露出幾顆森冷的小白牙。
應飛聲縮了縮脖子,開始恬着笑求饒,“好了,我都知道錯了,你就別跟我計較了。”
“嗯,那好。”黎清清又問回了最開始的問題,“你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銀子?說了我就原諒你。”
應飛聲有些好笑,搞了半天,黎清清原來一直在惦記着這個,“不多,也就比國庫多一點,反正用來娶你應該是夠了!”
“比國庫還多,這叫不多?”黎清清覺得牙又開始癢了,“樂大殿主,凌王殿下,娶我?你確定沒搞錯?我如果沒記錯,你前不久纔想盡辦法退了我們的婚約!”
“這個,能不能一起忘了?”應飛聲突然覺得,今天他可能運勢不太好,不然爲什麼黎清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他簡直都想落荒而逃了。
“不好意思,不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可記仇着呢!
想當初,莫名其妙被擄走,關了兩天又放回來,雖然沒吃什麼苦,可那段時間流言四起,雖然清譽她並不在意,可也不代表聽着那些風言風語,她心裡就不會不舒服!
當時要不是看在應飛聲是凌王,她鬥不過的份上,她早就懟回去了!
應飛聲傻眼了,他只想好好追個妻,爲什麼就這麼難?
好在,轎子停了下來,打斷了這個尷尬的氛圍。
“主上。”
應飛聲撩開帷幔,看向了外面行禮的十個人。
“乖,咱們先辦正事。”應飛聲抱着黎清清下了轎子,對着幾人打了個手勢。
立刻從暗中出來八個人,擡着轎子就離開了。
“見過主母!”十人單膝跪地,行禮道,爲首的正是在凌王府時,待在應飛聲身邊的陌塵。
黎清清是未來主母的消息,早已經傳回了京城,他們也是知道的,甚至追雷還特地提醒了他們,一定要恭敬,一定要恭敬,一定要恭敬!
一連三個一定要恭敬,饒是十人見識過了不少大風大浪,心裡還是有些忐忑,這還是追雷第一次這麼鄭重的提醒他們,容不得他們不小心。
“嗯。”黎清清並不想擺什麼主母的架子,她雖然和應飛聲在一起,卻並沒有嫁給他,還算不上是修羅殿的主母。
“我讓你們查毒蟾谷的位置,查到了嗎?”應飛聲拉着黎清清的手,向陌塵問起了正事。
“查到了,他們目前已經快到了迴風谷的位置。”陌塵答道。
“好,出發吧,晚些行動!”應飛聲下了命令,一把抱起黎清清,最先朝着迴風谷飛去。
這裡離迴風谷並不遠,以衆人的實力,不過是片刻鐘而已,應飛聲抱着黎清清就落在一顆樹上。
這個位置頗爲隱蔽,還能清楚的看到大路上的情形,顯然是應飛聲仔細挑選過的,陌塵帶着十八星宿也隨後跟了上來。
黎清清後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們已經穿上了十分普通的黑色緊身衣,一塊黑色的面巾覆臉,頭上還帶着黑色的頭套,全身只露出一雙眼睛。
嗯,準備很充分。
衆人開始慢慢等起來,陌塵之前就說過,毒蟾谷的人馬快到了,果不其然,不過纔等了一小會,一隊人馬就緩緩而來。
看隊伍中人的穿着打扮,赫然就是毒蟾谷的人。
黎清清甚至在其中一輛馬車上,看見了毒蟾婆婆,她沒有內力,按理說是看不見的,可是毒蟾婆婆自己伸出頭跟外面的人說着什麼,她想看不見也難。
“準備好,再近一點就動手,陌塵,你保護主母。”應飛聲瞬間下了命令。
“是。”
黎清清微微擡頭,看向旁邊彎着腰的男人,就在剛剛等待的時候,應飛聲也換上了普通的黑色緊身衣,跟陌塵他們一樣的裝扮,可是黎清清卻清楚的分辨出他們的不同。
應飛聲的眼睛以前總是帶着一點上挑的弧度,明明是好看的鳳眸,卻給人一種凌厲感,而她們在一起後,應飛聲的眼裡總是泛着淡淡的柔光,以前的凌厲早已化作滿腔柔情。
不知道爲什麼,追雷他們也好,十八星宿也好,都叫過她主母,她並無多大特殊的感覺。
可是剛剛從應飛聲嘴裡說出來,她卻明顯的覺得心跳快了好幾拍,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很珍視的東西,在心裡化了一般,暖暖的,很貼心。
“動手!”就在黎清清走神的這一段時間,毒蟾谷的人已經到了眼前,應飛聲十分果斷的下了命令,十八人飛身而出,直接殺向毒蟾谷的隊伍,此處,只剩下黎清清和保護她的陌塵。
遠處,就在應飛聲等人殺上去的時候,毒蟾谷的人也發現了他們,瞬間拔刀動手,打作一團。
可應飛聲和十八星宿是什麼人?哪怕爲了不暴露身份隱藏了實力,也不是一羣小嘍嘍能對付的,三兩下就解決了一大批。
“何人敢攔我毒蟾谷的車駕?”毒蟾婆婆終於露出了身形,她手下的人根本不是應飛聲的對手,容不得她不出面。
“要你命的人!”應飛聲言簡意賅,提劍就對着毒蟾婆婆刺去。
“哼!狂妄!”毒蟾婆婆手中毒粉一撒,冷笑一聲也迎了上來。
早就把目標對準了毒蟾谷,又怎麼會不有所準備,毒蟾婆婆的毒粉根本沒起什麼大作用,衆人沒受一點影響,手中的劍翻飛只見,不停有毒蟾谷的人倒下。
毒蟾婆婆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你們是什麼人!”
應飛聲卻不再理她,一心一意揮劍緊逼。
隨着交手的招式越來越多,毒蟾婆婆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嚴肅,她現在才發現,眼前這個黑衣人,實力明顯不下於她!
應飛聲纏着毒蟾婆婆,十八星宿在毒蟾谷的隊伍中可謂是暢通無阻,轉眼一個幾百人的隊伍只剩下四五十人,毒蟾婆婆開始慌了。
“你們想要什麼直接說,殺了我們,你們也得不到好處!”
“殺了你,玉器照樣是我們的!”應飛聲眯着眼出聲,聲音冷冽中透着幾分嘶啞。
“你們是爲了玉器!”毒蟾婆婆臉上一片震驚,手上毒粉一撒,轉身就要逃。
應飛聲卻直接一個飛身追上,手上的劍一揮,直接砍下了毒蟾婆婆的一隻手。
“啊!”毒蟾婆婆痛呼一聲,身形掉落在地,她顧不得疼痛,以手指着應飛聲,嚇的說不出話來了。
到現在她如何還不明白,這江湖上如果說有誰能輕易要她的命,那只有那一人,鬼閻王樂無言。
毒蟾婆婆滿是惶恐,她不想死想求饒,卻想起孟啓山的事,心一瞬間涼透,是了,她在孟啓山圍剿的那位清風樓的女子,就是比武大會上,被修羅殿衆人稱做主母的女子。
她早該想到的,可惜,現在晚了。
應飛聲沒有停頓,手上的劍往前一刺,直接插進了毒蟾婆婆的胸口。
江湖上人人懼怕的毒蟾婆婆,就在這裡殞命。
毒蟾谷還剩下的幾十號人,一看毒蟾婆婆都死了,哪裡還敢頑抗,把刀一丟,拔腿就跑了。
應飛聲給了幾人一個眼神示意,最先飛身回到樹上。
“我們先離開這。”不待黎清清回答,應飛聲抱着她就飛身離開了。
一刻鐘以後,應飛聲停下,黎清清這纔看見,最開始被人擡走的轎子竟然就停在這,應飛聲也沒解釋,抱着她進了轎子,然後自顧自脫衣服。
黎清清也沒問,乖乖的欣賞美男換衣圖。
等應飛聲換好衣服,黎清清才伸手戳了戳他胸口,“剛剛毒蟾婆婆是認出你了吧?”
“嗯,她想跑,能輕易追上她還砍下她的手的人不多,猜到是我也不奇怪。”應飛聲伸手握住她作亂的手指,輕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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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毒蟾谷都差點被你滅了,短時間內怕是不敢出來折騰了。”毒蟾婆婆是毒蟾谷的第一人,她一死,毒蟾谷受的影響小不到哪去,更何況還死了好幾百的好手。
“毒蟾谷可跟其他勢力不一樣,毒蟾婆婆死了影響並不大,他們巴不得她死呢!”應飛聲微微眯眼,提起毒蟾谷臉上有着明顯的冷意。
“額,我還真不瞭解毒蟾谷的事。”黎清清微怔,不懂應飛聲的意思。
“毒蟾谷決選谷主的辦法只有一個,誰的毒功最強,毒蟾婆婆看起來老,滿臉褶子膿包,可她不過才四十歲,一切都是練毒功所導致的,除了她,毒蟾谷還有兩人毒功也不差,他們早就盼着毒蟾婆婆死了,現在她死了,這兩人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
“有他們二人在,毒蟾谷的實力減弱不了多少,只是估計會內亂一段時間,就看兩人誰更勝一籌了。”
應飛聲詳細的將毒蟾谷的情況說了一遍。
“這樣麼,果然是毒蟾谷的作風。”黎清清表示理解。
就在兩人說話間,陌塵他們都回來了。
“主上,這是從毒蟾谷搜到的玉器,還有一些珍稀的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