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她說她叫英子,是前幾天被人鬧事兒,那醫館大夫的妹妹…”
看出夫人對那醫館大夫,態度有些不尋常,所以,柴嬤嬤思量過後,還是來稟報了。既然是夫人看在眼裡的人,瞞着夫人,事後,或許會讓夫人不高興。
聞言,藺芊墨轉眸,手裡茶杯放下,“人還在門外嗎?”
柴嬤嬤頷首,稟報道,“那女孩十五六歲的樣子,瘦骨嶙峋的,身上還帶着血漬……”
“帶她進來吧!”
“是!”
柴嬤嬤領命,轉身離開。
藺芊墨撫着茶杯,垂下眼簾,神色不明。
楊英,一個倔強,不太聰明,有些小自私,卻也良善的人。一個你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好的人。
一個會說,心疼她,只笑,不哭的人。
一個不太重要,但在回憶起那段歲月時,讓人會心一笑,也嘆息的人。
楊英和其母,隨楊志在京也已有近兩年的時間。這兩年來,她從未主動來見過她。
是什麼原因,藺芊墨想的出。所以,也從未主動去打探過關於她們的消息。
而現在楊英會來這裡找她…。被逼無路了嗎?
腳步聲響起,漸進,聲音隨着傳入耳中。
“謝謝嬤嬤。”
“先進去吧,夫人在等着!”
“是!”
熟悉的聲音,語氣卻已染上拘謹。
門簾拉起,人影晃動,藺芊墨擡眸,眉頭隨着不經意皺了起來!
瘦骨嶙峋,鼻青臉腫,滿目蒼夷!
身染血漬,頭髮凌亂,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才十幾歲的年紀,卻比那垂暮的老人還滄桑!看着,讓人有些透不過起來。
“小民給侯爺夫人…。”
“起來吧!”
“是…”
“坐吧!”
“是!”
順着藺芊墨手指之處,在她身邊坐下,一杯清茶隨着放在她面前。
“喝點水!”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聽在耳中,心頭酸酸漲漲,卻不敢擡頭看那熟悉的面容。無臉見…
“謝謝!”嚥下喉頭的酸澀,隱下眼中的淚水,不想令自己看起來太過可憐。無關自尊,只是…。一直期望着,一日再見贏淺時,是爲還她們欠下的債,而是不是如現在這樣,是爲…
“出什麼事兒了嗎?”
藺芊墨話出,楊英那隱忍的淚水,抑制不住隨着掉下,要說的話卻隨着嚥下,怎麼也開不了口。擡手,擦去臉上的淚花,擡頭,嘴角揚起一抹僵硬的弧度,“沒…沒什麼事兒,就是來看看你。”
藺芊墨聽了,看着楊英沒說話。
“我和我哥哥,還有我娘,我們準備離京了,臨走的時候想跟你告個別。”說着,拉了拉袖子,笑了笑道,“剛纔在路上出了點兒意外,就變成這樣了,好在沒什麼大事兒。”
一身的狼狽,只是因爲發生了意外,不是因爲其他。
“準備回哪裡?”
“回清河!”
“挺好!”
“是呀!”
說完,一時沉默。
柴嬤嬤站在一邊看着,顯而易見,這位楊英姑娘在隱瞞。
少卿,楊英起身,擡頭,看向藺芊墨,真實情緒流露,沉重而壓抑,感激也歉疚,“鳳夫人,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藺芊墨眼簾輕顫,“過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嗎?”
過來,要說的不是這個。但是,過往在前,現在,她有資格說的只有這個!
楊英點頭,彎腰,深深一鞠,“你,保重!我走了。”擡腳,往外走去。
“英子!”
藺芊墨開口,楊英腳步頓住,眼淚隨着掉下,不敢回頭頭,極力壓抑,力持聲音平穩,平緩,“贏贏,對不起,曾經傷害了你,錯把你的恩惠當成了涼薄。謝謝你不遺餘力幫我們,救了我哥。大恩不曾忘,歉疚壓太多。遇到你,是我們的福氣,可於你,我們卻是負累。所以,我們這輩子都會記着你。但,卻請你忘了我們。”
說完,疾步離開。
直到楊英身影不見,藺芊墨起身,擡腳走出屋子,站在院中,靜靜看着大門處,情緒不明。
柴嬤嬤跟在身後,看着藺芊墨,不由擔心,“夫人…。”
聽到柴嬤嬤的聲音,藺芊墨轉頭,略過她,看向鳳竹,“叫鳳衛過來。”
“是!”
醫館
李志放下藥碗,看向一邊的夥計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跟着東家,不辛苦!”少年看着李志,眼裡有不捨,更多無奈。
李志笑了笑,伸手從牀頭的抽屜裡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少年,“這個你拿着,雖然不太多。”
少年看此,馬上擺手,緊聲道,“東家,我留下就是想幫你做點兒什麼,沒想要這個。”
“這是你應得的,拿着吧!”
少年搖頭,“我不要。”說完,不待李志說什麼,拿起藥碗,“小的去看看馬車備好了沒。”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李志看着,淡淡笑意,染上一抹悵然。世間事,黑與白。世上人,好與惡。經歷什麼,遇到什麼,都正常。除了她…。怎麼都不能忘。
贏贏…。
她的名字,一段歲月,一輩子的記憶,酸酸甜甜,苦澀遺憾,夾帶太多,銘心難忘!
“志兒!”
聽到李氏聲音,李志收斂臉上情緒,擡眸,看着李氏已花白的頭髮,心口沉沉,重重,“都準備好了嗎?”
李氏點頭,“都差不多了。”說着,走到李志身邊,撫上他額頭,“你怎麼樣?還難受嗎?”
“我還好!”伸手,攔住李氏的手,“英子呢?”
“她出去了,說馬上就回來。”
李志聽了,點頭,未在多問,身體無力,沒精力。
李氏看着,擔心道,“志兒,爲什麼非要這麼急着走呢?等你身體好了再離開不行嗎?”
李志聽了,神色淡淡道,“京城不宜再待,儘快離開最好。我身體無大礙,路上走的慢些,喝兩天藥就好了。”
李氏聽了皺眉,“可是你昨天昏迷了好久,真的沒事兒嗎?”
李志點頭,“沒事兒,你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大夫,不會坑害自己。”
李志聽言,面色舒緩了一些,舊話重提,“志兒,你這麼急着離開,是不是跟楊府有關?前兩天沈佳身邊那婆子到底跟你和英子說什麼了?”
對於李氏的問話,李志答案依舊,“離開跟楊府無關,她說什麼也不重要。”
“志兒…。”
“娘,你去看看英子回來沒?回來讓她過來一下。”李志說完,按了按額頭,臉上露出疲憊色。
李氏看了,想問的話嚥下,起身,“你歇會兒吧!我去看看。”
“嗯!”
李氏離開,李志放下手,垂眸,眸色沉暗,厚重。
“大娘…”
“你來做什麼?”
“我…。我來看看英子!”
“英子不需要你來,你給我滾,滾…”
聽到院中響起的聲音,李志眉頭瞬時皺了起來。
別院
聽完鳳衛的稟報,藺芊墨眼眸隨着暗了下來,沉沉,冷冷!
沈佳…。
“已經有人告訴我,我兒媳婦兒她來這裡了,你們爲什麼不讓我進去?”
“八成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吧!”
“娘,我早就說過那楊英不是個安生的,果然都被我說中了吧!”
嗓門大,言辭刻薄,尖銳。
藺芊墨看向鳳竹,“讓外面那些人進來。”
“是!”
少卿,三女看兩男被帶到藺芊墨面前。
一婦人,三十多歲,其餘兩個一個二十多歲,梳着婦人頭,一個十四五歲,剛及笄的模樣。
另外兩個男子,均是二十多歲。
衣着打扮很平常,與之相反的是,氣焰很張狂。罵罵咧咧的走進來,看到藺芊墨,三個女人一副模樣,吊着眉梢上下打量着。
因有身孕的關係,藺芊墨的穿着更是隨意,胭脂水粉一點兒不沾,衣服也均是舒適爲主,簡單爲上,但衣服料子卻都非比尋常,千金難買。
不過,眼前這三個女人,對於衣服料子,在她們的認識裡最好的那是錦緞,金貴的料子,她們也只認識錦緞,最好的首飾是金飾。而藺芊墨的明顯不是。
素雅的衣服,全身上下除了一根髮簪再無其他首飾。簪子也不是金簪!
如此,可確定,眼前這位夫人,家裡比較顯眼的,除了眼前的幾個下人之外,就再無其他了,明顯也不是什麼特別有錢的人家,院子也只是比普通人家大了一點兒,連城外王員外家都不如。不過就是用幾個下人,來唬人,壯壯門面罷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和認識,她們面對藺芊墨,自然也生不出什麼畏怕來。
其中最小的女孩看着藺芊墨上前兩步,硬着頭,擡着下巴,伸手好似不經意的順了順自己的頭髮,耳朵上那點點金黃隨着她的動作顯露出來。哦,一個金耳墜!
見藺芊墨的視線落在她耳朵上。少女笑了,下巴更擡高了一分,很好,算她有眼力勁兒,一下子就看出她的金貴來。
她可是一般的農家女,她是小姐,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在少女的認知裡,有錢的人,就是要人來仰望的。而她,有這個資格,睥睨她人。錢,就是底氣。
“我問你,今天你們這裡是不是來了一個叫楊英的女人?”
無知的張狂,可笑的囂張!
藺芊墨神色淡淡,“來了一個渾身是傷的女人!”
“對,就是她!”少女眼睛一亮,應的爽利。
“她現在在哪裡,讓她出來。”一邊的年輕婦人,也不遑多讓,說着,袖子隨着擼了起來,氣勢洶洶。
藺芊墨看了她們,不疾不徐道,“她身上的傷,是你們打的,對嗎?”
少女聽了,不多想,說話,不過腦,癟嘴,冷哼,“那是她該打!”
少婦多吃幾天鹽,聽到藺芊墨的話,眉頭皺起,終於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你和楊英是什麼關係?”
藺芊墨不予迴應,看着那少女,隨意道,“爲何該打?她犯什麼錯了嗎?”
少女冷哼一聲,義憤填膺,“那女人,先是騙親,又偷錢,被我抓到後,還死不承認,狡辯抵賴。這樣的女人,打她都是輕的,要我說沉塘都不爲過。”
話說的憤然,且毫無負擔。小小年紀,視生命如兒戲,張口既是沉塘!
“騙親嗎?”
“是騙親…。不過,這跟你說不着。現在,你趕緊把人叫出來,否者,你就是自找麻煩。”想到被楊英拿走的東西,少女開始不耐。
少婦附和,“幫着她,只會害了你。所以,你識相點趕緊把人給交出來,免得驚動官府的人,定你一個偷竊同謀之罪。”這話,完全的威脅。
柴嬤嬤聽着,看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市井百姓,大奸大惡的不多,至純至善的也極少。就如她們,殺人越貨的事兒,她們應該不敢做,因爲她們怕死。但是,卻不妨礙她們逮到機會佔些小便宜。因爲她們最不怕的就是跟你講道理。抓住她們認爲對的一點兒,鬧得人也很是焦心。
眼前的幾人,好像就是哪類人。自以爲自己很講道理,其實,她們很無理。
藺芊墨聽着,不溫不火道,“說說她是怎麼騙親的。也許,我會告訴你,她現在在哪裡!”
“真的?”少女確定。
“她果然在這裡!”少婦確認,同時也鬆了口氣,在這裡就好。
條件交換,她們首先思量是否吃虧。答案若是,不!她們很願意說,反正,她們是佔理的一方,無不可對外言。
“當然!”藺芊墨答的肯定。
少女點頭,竹筒倒豆子般開始說起,“楊英半年前跟我哥哥定親的時候,她娘李氏說,她父母死的早,家裡也沒什麼親戚。說,楊英父親早喪,婆家那邊也沒什麼人了,除了一個會醫術的親哥哥,家裡再沒別的人了。我娘聽了,對她這種全家幾乎全死的情況,很是同情。雖然對脾氣不好的楊英,不是太滿意,可我哥哥喜歡,我家也接受了她,給了聘禮,這親也定下了,可沒想到,她們竟然說謊騙我們。”
少女氣憤,“那李氏是楊家的棄婦,李志也不是李志,而是楊志,還是…。”少女說着頓了一下,不覺壓低聲音,咬牙道,“還是個妄想侯爺夫人的不齒之人。不但如此,那李氏還有一個嫁給一個殘疾之人,聲名狼藉的女兒楊瑩。還有,侯爺夫人跟楊志的事兒就是她給揭發出來的,”
少女說着,看向藺芊墨,憤然道,“一家子跟侯府結了仇,現在騙來跟我們結親。你說,他們這不就是想害我們家嗎?若是讓侯爺知道我們跟這樣的人家結親。那我們還有活路嗎?”
藺芊墨聽了,垂眸。原來在百姓的心中,鳳璟如此兇殘!
“夫人,鳳青回來了。”
藺芊墨點頭,鳳青上前。
“夫人!”
“說吧!”
“是!”鳳青看了一眼眼前的幾個人,面無表情道,“半年前,楊英確實跟一姓蔣的人家定了親。李氏在這其中確實隱瞞了許多,剛纔她們所言,是真!而在四個月前,因爲楊瑩上公堂一事,所有的事兒爆開。蔣家退親,送出的聘禮也已要回。但卻不依不饒,曾幾次三番的去李氏遠在城外的家鬧。李氏爲求息事寧人,每次都是以給錢了事兒。不過,送錢的時候都是揹着其女兒楊英的…。”
藺芊墨聽着,開口,“她們對楊英動手的理由是什麼?”
“前幾日李志出事兒,楊英向李氏要錢,想起府衙打點探望其兄長時,發現李氏暗中給蔣家銀錢一事。爲此,在李志病倒之後,楊英今日去了蔣家,欲討回那些銀錢。蔣家不依,雙方動了手!楊英發狠,搶回了一些東西,人受了傷,蔣家追回到京。楊英的事情,這就是全部!”
鳳青說完,退至一旁。
藺芊墨看着蔣家幾個人,神色隱晦莫測。
蔣家幾人,神色不定。驚訝於這家的下人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夫人…。”去醫館的鳳衛歸,身後卻是空無一人。
藺芊墨起身,“沒見到人嗎?”
鳳衛回稟,“屬下等去的時候,李家母子已出城。屬下帶人追直城外,現已把人帶回,就在門外。”說着,微微一頓,“不過,李志情況危險,性命已在旦夕之間,所以…。”
藺芊墨有孕在身,帶一個將死之人進來,怕是不利,所以猶豫,人滯留在外。
藺芊墨聽了,眼眸微縮,“把人帶進來。鳳竹…”
“在!”
“拿我藥箱過來,另外,派人去請華太醫來一趟。”
“是!”
“還有,去一趟九皇府…”說完,想到什麼,道“讓武應也來一趟,帶上前幾天鬧事兒的那幾個人。”
“是!”
“柴嬤嬤,你給馬上我準備點兒吃的。”
“哦…是,老奴馬上去。”
滿身血的李志,眼睛通紅的楊英,還有搖搖欲墜的李氏。
蔣家的人看到楊英,李氏紅了眼睛。蔣家女兒瞪眼,跳腳上前,“你這個賤…”
“讓她們安靜待着!”
藺芊墨話出,鳳衛出手,蔣家人定格,僵住。
“把人擡到屋裡!”
“是!”
藺芊墨擡腳,李氏忽然向藺芊墨衝過來,鳳衛出手,毫不遲疑把人攔下。
李氏癱軟,跪到再地,磕頭,哽咽,淚水連連,“贏贏,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求求你…”
藺芊墨轉頭。
楊英上前,伸手捂住李氏的嘴巴,扶住她,看着藺芊墨道,“贏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論結果,這一刻,謝謝你在。”
這話帶着一絲悲壯,眼中有感激,更多是灰寂。此刻,她楊英與楊志一條命,能活,是幸。若死,也無懼。哥哥不在,所有寄託全消散,痛苦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
十幾年的歲月,人還年輕,可心卻千倉百孔,她覺得好累!
拼盡全力去做一切事兒,可最後的結果,卻沒一樣盡如人意,姐姐的仇怨,孃親的抱怨,哥哥的辛苦無奈。
哥哥,她最後的溫暖,若是沒了,她找不到繼續努力的支撐點兒。
藺芊墨看了一眼楊英,收回視線,什麼都沒說,擡腳進屋。
相比楊瑩出事時,楊英對她理所當然的求助。現在,她只有感謝,不求結果的感謝,不欠她們,卻幫了她們,這就是恩。
這種轉變,說明楊英她成長了。但爲何心裡一點兒都不覺得欣慰呢!
成長的背後,因爲承受過太多,經歷過太多。被迫的成長,承載的是心酸。
華太醫來,飛檐走壁的被人帶來,花太醫也是快習慣了。
“夫人已在屋內,華太醫請!”
鳳衛說完,看到剛纔還唉聲嘆氣的老太醫,眼睛驟然大亮,這次不用他伸手,華太醫自己就顛顛兒的小跑進屋了。
鳳衛看着,略疑惑!態度變得倒是快。
態度變,那是因爲華太醫一直都想再見識一下藺芊墨的銀針之術,那一次的驚豔,至今仍記憶猶新,那精準,大膽的針法,每每想起都令人心悸呀!
少卿,鳳璟歸,赫連逸帶着前幾日鬧事兒的那幾個人也隨着趕來。
蔣家幾個人在看到鳳璟和赫連逸後,臉色瞬時大變,腿發軟,心發顫。
對藺芊墨,她們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因爲,藺芊墨是女眷拋頭露面只限於京城,京城之外,見過她的人不多。
但鳳璟和赫連逸不同,鳳璟出戰時,城內,城外百姓,都曾擠破頭的目睹過鳳侯爺風采。
而赫連逸貴爲九皇爺,城內,城外的走動,男兒策馬奔騰,一圖暢快,繼而不少城外之人也曾有緣遇見過九爺。蔣家就是其中的有緣人。
兩人身份,她們十分確定,因此…。想尿了,這家到底是什麼人呀?那位夫人到底是誰呀?嗚嗚嗚…。她們好像惹到不該惹的人了。蔣母心肝兒顫,少婦全身冒冷汗,只有蔣少女,看着眼前兩位身份尊貴,容顏俊美的男人,眼睛花了,癡了,忘了害怕,開始做夢了…
事情弄清楚,鳳璟轉頭看向赫連逸,沒什麼表情,直白道,“你惹出來的。”說完,擡腳進屋。
赫連逸臉色發沉,轉頭看向楊英,“她讓人跟你說什麼?”
楊英看着赫連逸,曾經的九掌櫃,現在尊貴的九皇爺,平靜而沉戾道,“說想我哥活命,就來找贏贏。只要她能如願,我哥就不會死。那個骯髒,噁心的女人。”
沈佳快要死了,人之將死,心性更差。她噁心楊樞霖那個老男人,特別在三皇子失去皇位,去往皇陵之後,楊樞霖仕途徹底無望,楊瑩那一鬧,徹底毀了他所有。
官位沒了,人也臭了,仕途成灰燼,東山再起已無望。楊樞霖沒了進項,開始大肆揮霍沈家財物,每日沉迷女人鄉。
沈佳難忍,身體病痛折磨,讓她說話越發刻薄,一句話,處處透着嘲諷。如此,素來大男子主義的楊樞霖如何能忍受。
一日,沈佳一句無能,一句拋棄妻兒的報應,此話,徹底惹怒楊樞霖。一個巴掌,一句賤人,蕩婦還擊沈佳。
一個巴掌,令沈佳躺了半個月。一句賤人,蕩婦,令沈佳懷恨在心,生出歹心。
可楊樞霖該毀的都已經毀了,既然如此,她就再給他一擊,讓他斷子絕孫。
心起,憑着沈家的財力,想做到這些並不難。而後,沒多久,楊樞霖一日午夜行歡時,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從此癱瘓,衣食難自理,一切都被沈佳捏在手心。
其後,楊樞霖躺在牀上,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兩個幼子,死於自己眼前。
人之將死,越發豁得出去,越發不願將就。看着口眼歪斜的楊樞霖,沈佳越發思念她放入心心裡,愛到極致的赫連逸,想見他的心益發難耐。而被赫連逸看在眼裡,放在心裡的那個人,也讓她難以忍耐,嫉妒延伸爲嫉恨。
要楊樞霖斷子絕孫,楊志必須死。
要撫平她心裡的妒恨,藺芊墨必須遭受點兒什麼,承受些什麼。
所以,就有了今天這起事。
醫館出事時,藺芊墨隱匿的幫助還是落入了沈佳的眼中。讓她確定了,藺芊墨對楊志還是在乎的,還是有些情義的。
如此,對楊志下毒,脅迫藺芊墨,依次達到見赫連逸,完成自己所求的所有願望。
一箭雙鵰,一石三鳥。
用你的在意,牽制你。
你若在乎,就會願意爲她奉獻自己!
沈佳等着赫連逸主動前來,跟她做一夜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