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香喂着雞,看到從外面走回來的顧三妞,隨口道,“這大早上的三妹這是去哪裡了?連早飯都不吃?”說完,注意到她那身裝扮,做活計的手頓了頓。
“沒去哪裡就是隨便出去走走。”
張香聽了,對着顧三妞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睛閃了閃,走到她跟前兒,看着她,笑着隨意道,“這衣服不是娘不是留着讓你重要日子再穿的嗎?妹妹怎麼現在就穿上了?”
面對張香的打量,顧三妞心裡有些緊張,臉上做故作不以爲然道,“不就是一件兒衣服嗎?什麼時候穿還不是一樣。”顧三妞說完,不予再多說什麼,繞過張香擡腳進屋了。
張香站在原地,聞着那一縷清香,嗤笑,不止衣服穿了新的,頭髮梳的異常光亮,竟然連胭脂都抹上了。打扮的那麼精細,還說什麼隨便逛逛?當她是棒槌呀!
就顧三妞那點兒小心思,張香不用太探究,就能想到她是去了哪裡了!
只是張香沒想到,平日看起來還算是矜持,老實本分的小姑子。現在男女之事上竟然也是如此大膽,直接。昨天才第一次見,今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趕着跑到人家家裡撒歡似找存在感去了。看來,對那璟相公她不止是迷了眼,更是迷了心的。
這份外放,潑辣的脾性,還真是跟她那婆婆一個樣子!不過,就是不知道她婆婆要是知道會是個什麼反應。畢竟,自從吳家三妞吳蓮兒巴上了縣令大人,使得吳家也跟着富貴,成了那高人一等的人家後。她婆婆的心思可算是徹底活泛起來了。
以前,因爲顧三妞臉蛋兒長得好看,王翠英想到最大的也就是將來給男方家裡多要點兒彩禮錢,也算沒白費了三妞那派長的長相。但現在,顧三妞卻看上了,王翠英口中的破落戶…而且還是已經有了媳婦兒的破落窮酸之人。
“這一下子家裡恐怕也熱鬧了。”張香搖頭,那璟小娘子家怕是也要跟着不安穩了。
“娘,娘…。”
看到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玩兒的灰頭土臉的跑着回來的兒子,張香皺眉,不由就念叨了起來,“跑那麼快做什麼,被狗追了呀你!也不怕摔着了。”
“呼…呼…娘…”
“幹嘛!你不是跟着你爹去林子裡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跑回來了?你爹他們呢?可有逮到什麼?”
“娘,出…。出事兒了!”狗子氣息不穩道。
張香聞言,臉色不由一變,急聲,緊張道,“出事兒了?誰出事兒了?是你爹嗎?”說着,不等狗子說話,就要往外走去。
屋內的顧三妞聽到外面的動靜,也走了出來,看着狗子,張香,“嫂子你剛纔說什麼,出事兒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不知道,狗子說的,不清不楚的,我先過去看看…”
“娘,不是爹,是新來的那家。”在張香已經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狗子總算是把氣兒喘勻了,開口,趕忙道。
這話一出,張香腳步一頓,心裡一鬆。而顧三妞卻是完全相反,臉色一變,心裡一緊,伸手拉住狗子,厲聲道,“新來的那家?誰?是璟公子嗎?”
“啊…疼…”狗子往後躲,憋着臉兒,看向張香,“娘…”
“三妞你做什麼,你拽疼狗子了,沒看到他都要哭了嗎?”張香伸手掰開顧三妞的手,面色不愉,心裡不痛快,說話也尖銳了一分,“又不是自己家的人,那璟公子就是出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我…。我沒有緊張,我就是嚇了一跳。”
“我…。”
顧三妞剛開口欲辯駁,這邊一不疼,立馬就歡騰的狗子開口道,“娘,不是公子…我聽奶奶叫她璟小娘子!”
這話一出,顧三妞眼睛立馬亮了,“是她?狗子,快跟姑姑說說,她怎麼了?”
聽到璟公子出事兒就是緊張,聽到璟小娘子出事兒就是歡欣,這兩種極端相反的反應。張香看着覺得心裡膩歪的起來。春心萌動是一回事兒,可不要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賀二叔打兔子的時候,不小心打到她的腿了,流了好多血!”狗子拉着張香的手,童言無忌,不知事兒大,道,“我特意回來找娘一起過去看。”
張香聽着,不知道該說兒子貼心,還是該說兒子傻氣。這熱鬧能當樂子來看嗎?那不是得罪人嗎?
顧三妞聽了,有些失望,只是傷了腿呀!
“娘,走嘛!趕緊去,去晚了就沒得看了。”
“狗子,娘還有很多事兒要忙呢!就不去了。你自己去玩兒吧!不過,記住別亂說話!”
“娘,你真的不去呀!”
“我不去!”
“那我去了。”狗子說完,忽然想到什麼,“啊,娘呀!我忘記了,我回來的時候,奶奶說,讓我去找那小娘子的相公…”
“你這熊孩子,怎麼…”
“狗子你去玩兒吧!我去跟璟公子說。”顧三妞說完,疾步往隔壁走去,邊走,變攏頭髮!
那副恨不得馬上倒貼的外放兒,看的張香直撇嘴。真是不要面兒也不要名了!作吧…。
“剛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打兔子的時候也不看着點兒,怎麼就把人打傷了呢?”王翠英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
“我…我沒看清,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賀剛也不敢多辯解,老老實實認錯。
他明明是追着兔子去的,也是看着兔子鑽到草叢裡,看準了動靜才放箭的,怎麼…一箭射過去,受傷的不是兔子,而是人了呢?兔子變成了姑娘,那一瞬間,賀剛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只以爲兔子成了精,變成了姑娘來找他索命來了。
“流了這麼多血,也不知道這腿會不會有事兒?璟小娘子,疼的厲害吧!”
“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顧老實瞪了一眼王翠英,話多的娘們。
王翠英白了顧老實一眼,理直氣壯道,“我這不也是擔心嘛!”
賀剛看着藺芊墨已染紅的衣服,心跳快的不行,“姑娘,對不住,對不住,傷了姑娘都是我的錯…。”
藺芊墨坐在地上,看着腳踝處血紅的劃傷,再聽耳邊嗡嗡的連續不斷的認錯聲,簡單的做着巴扎,心裡直罵娘。如果不是她躲得快,就憑這臭小子的力道,現在就不止是劃傷了,肯定就是一個血窟窿。孃的,兔子沒打到,她倒是先被人放倒了。出師不利…
“姑娘,我…。”
“閉嘴!”
藺芊墨這一兇,賀剛頭上的汗更多了,乾巴巴道“對…對不起!”
“剛子呀,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你趕緊把人帶回去,去給人家找大夫去吧!不然,真要出個什麼事兒可就不好辦了。”一邊的顧大寶出聲,提醒道。
“我知道,可…可我沒拉車過來,這…”賀剛爲難,出來的時候,沒想着做什麼活計,就想着打個兔子什麼的,所以就背了個弓箭,拿了個布袋。這…這總是不能讓他抱着人家姑娘下山吧!
顧大寶聽了,明白了,趕緊道,“剛好,我們拉了車過來,就在前面路邊上放着,現在我去把車上的柴都給卸了,你趕緊把人抱過來。”顧大寶說完,疾步跑着去騰車去了。
“走吧,別看了,你也幫着過來卸車吧!”顧老實對着王翠英道。
那麼多的柴裝了卸,卸了還要裝,太麻煩,費力氣。王翠英有些不願,聽了顧老實的話就沒動,只對着賀剛道,“剛子呀,這個時候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趕緊抱着人下山吧!沒人會你說你什麼的。倒是你再這麼耽誤下去,真要出了什麼事兒讓璟小娘子落下什麼毛病的話。那你可就是再後悔都來不及了。”
顧老實是個實在人,聽了這話,倒是沒想別的,反而覺得也是那麼個理兒。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人比那點兒男女之別重要。況且,這光天化日之下的,就算有那麼點兒接觸,那也是爲了救命,又不是做什麼齷蹉的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着,也隨着附和道,“剛子呀,你嬸子說的對,你呀就別想那多了,趕緊先幫人治傷要緊。”
“我…這…”看着藺芊墨這麼個俏生生的小娘子,賀剛少年不知道手腳該放在她那裡。
藺芊墨對於他們的對話充耳不聞,勒緊傷口,暫時止住血,忍住那因失血引發的輕微眩暈感,擡頭,看着那麪皮暗紅,滿頭是汗的賀剛開口,“扶我起來!”
“哦…好…。”賀剛抖着手握住藺芊墨胳膊,把她扶起來,緊張道,“姑娘,我扶你下山去找大夫去。”
藺芊墨按了按額頭,對於賀剛這格外守禮的做法,只想說一句,真特麼的真君子呀!
也或許;在他的世界裡,人走路是可以不用腳踝的?傷了腳踝是不應該影響到走路的?早晚卸了他的腳踝看看…
“姑娘…”
“閉上嘴巴,揹我下山!”
“呃…可…”
“蹲下!”
“好,好…。”賀剛這會兒心虛的厲害,對於藺芊墨的話完全不敢反抗。乖乖蹲好,
藺芊墨趴在他背上,“走!”
背上那柔軟的身體,讓賀剛頭上的汗冒的更厲害了,抖着手扶上藺芊墨的膝蓋彎,深一腳淺一腳的開始往山下走去。
王翠英看着,砸吧砸吧嘴,眼睛賊亮,“嘖嘖…。這璟小娘子,真不愧是從京城來的,這膽色就是不一般,對着一個陌生男人就那麼…。”
話沒說完,就被顧老實打斷,沉聲道,“渾說什麼!”
“我哪裡有渾說,璟小娘子剛纔那主動樣兒你不都看到了嗎?”
顧老實瞪眼,“怎麼什麼話從你嘴裡一說就變了味了呢?”
“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個屁!剛纔可是你說治傷要緊的,讓剛子趕緊帶人下去的。現在又跟我在這裡說些有的沒的扯皮話。我可告訴你,今天這事兒你別給我胡說八道,我們都是長着眼睛清楚看着的,什麼個情況都清楚的很。你給我少琢磨些亂七八糟的。”
王翠英聽了斜了他一眼,“你這也太多心了,我能琢磨什麼呀!”
顧老實聽了哼了一聲,對於跟自己過來二十多年的媳婦兒,顧老實可是瞭解的很,“你別給我看着賀家無老子,那小姑娘又是剛來的。就敢沒個顧忌,嘴巴上沒把門的在那裡胡亂的說,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這話可真多。”王翠英不耐,顧老實心裡也不滿。
“話多?這是說你自個吧!”顧老實繃着臉道,“每次有個什麼事兒就你話最多,最愛逞個能。”
“我哪裡話多了?”
“你話還不多呀!就剛纔那小姑娘受傷,大寶剛要上去幫個忙就被你攔下了。說什麼大寶和剛子他們都是男人,跟人家小姑娘包紮不合適。”
“我說的不對嗎?你不也看到了嗎?你小娘子傷到的可是腿,讓他們去巴扎,摸人家小娘子的腿,你覺得合適嗎?”王翠英理直氣壯道。
“他們不合適那你倒是去呀?你又給我扯什麼見了血害怕。”顧老實說着,心裡也有些窩火了,“平日裡一說殺雞,燉肉了,你提着到就過去,抓到雞直接給它抹脖子,那個時候怎麼瞅着你一點兒都不怯,現在不過就是讓你幫着包紮一下傷口怎地就害怕了?我看你純粹是不安好心。”
“雞個人一樣嗎?我就是害怕了。怎麼?不行呀?”
“害怕個棍,你這婆娘就是沒有同情心。難爲的人家姑娘流了那麼多血還要自己去包紮。這也就是人家姑娘膽兒大,換了膽兒小的,說不得早就暈倒了。”
“顧老實,你今天是想跟我找事是吧!”
“你做了不厚道的事兒,還不準人說道說道了。”
“我做什麼了我,我做什麼了我…”王翠英梗着脖子,不喜,潑辣道,“倒是你,你這麼不平做什麼?那小娘子又不是你老顧家人,爲了她一個外人你在這裡給我急赤白臉的,你什麼意思呀你?你是不是存了什麼…”
王翠英這話一出,顧老實再老實也忍不住火了,“王翠英,你敢跟我渾說,我就撕了你的嘴。”
見顧老實臉都黑了,王翠英也知道說的過火了,抿着嘴,哼了一聲,“我這不是話趕話說禿嚕了嘛,你急什麼呀!”
“你這個不着調的娘們,你…。”
顧老實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王翠英,忽然眼睛瞪圓了,嘴巴張大了,“我的個娘咧,我看到什麼了,那…那是人嗎?”
“你少給我打岔,我告訴你…。”
“哎呀,你別說那個,你快看那個人,是不是我眼花了呀!不然,怎麼看突然就看到…。”王翠英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什麼人?”顧老實順着看去,當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鳳璟,也是驚訝了一下,“那…那就是璟小娘子的相公嗎?”這長的也太好看了點兒吧!
“我哪裡知道!”王翠英說着,擡腳疾步往前跑去,“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娘們可真是…”他們顧家是祖墳上肯定是冒黑煙了,纔會讓他娶到這麼一個好事兒的媳婦兒。
看着趴在顧剛肩頭,臉色發白,裙襬染血的藺芊墨,鳳璟眉頭皺了起來。
看着忽然來至眼前,俊美異常的男人,賀剛頭皮驟然有些發緊。雖然眼前的男人,臉上不見絲毫怒氣,看起來平靜又淡然,可…賀剛就是感覺有些透不過去來。
顧大寶兒看着鳳璟,立馬猜到了他的身份,因爲他的樣貌,同時默默認同了張香的話,真的是天仙呀!
鳳英疾步上前,探過藺芊墨傷勢,伸手在她腿上點了兩下,轉頭看向鳳璟,“傷口不淺,不過未傷筋骨。”
鳳璟沒說話。
“夫人,奴婢揹你。”
“好!”
鳳英剛伸手,賀剛揹着藺芊墨就躲開。
這一躲,鳳英眉心跳了跳。鳳璟轉眸看了賀剛一眼。淡淡的一眼,賀剛吞口水,心口發緊,趕緊解釋道,“還是我揹她下山吧!你一個姑娘家沒我力氣大。”賀剛想的很單純,說完還不忘道歉,“對不住,是我沒看清,不小心傷了她。”
鳳璟移開視線,緩步上前,走到藺芊墨身邊,淡淡道,“疼嗎?”
“疼!”
“要我抱你嗎?”
“要!”
“手呢?”
藺芊墨伸出胳膊,圈住鳳璟脖頸,賀剛急忙鬆手,放的很利索。賀剛以爲鳳璟肯定會接住,然,鳳璟卻是一點兒伸手的意思都沒有。
對於鳳璟風度,在藺芊墨這裡信譽從來不高,既,在賀剛鬆手的那瞬間,藺芊墨胳膊用力,那一隻好的腿亦不忘做好撐着地的準備。如此,才免於了被掉在鳳璟脖頸上的處境。
腳使上力了,手攬住鳳璟脖子就費力了,身高差別太大。移開手,改抱住他腰身,“相公,回家!”聲音有些發虛。
“現在抱緊了,等到用不着爲夫了隨時又撒手了”鳳璟淡淡道,“你放得下,卻從未想過我是不是能放得開。”
“相公,你煽情了!”
“聽到你受傷,就想到了那次你渾身是血的場景。那次我總是在想,若當時晚一步你會如何?曾經好奇過答案,想過若是你不在了,我肯定會少很多麻煩。可現在,那句傷了再次聽到,答案直接就出來了。我…。好像害怕了!”
聞言,藺芊墨眼簾微顫。
鳳璟垂眸,擡手撫上她略顯凌亂的青絲,聲音依舊清清淡淡,“我都已經開始害怕了,你卻還這樣沒心沒肺。如此對比,心裡忽然就不舒服了,這種不舒服,應該是委屈!求而不得的委屈,有些卑微了!”
藺芊墨擡眸,嘴角笑眯眯,“相公,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哭了。”眨眼,水汪汪。心,卻收縮的厲害,頭也開始眩暈。
“疼哭的吧!”
“嘿嘿…”
鳳璟看着她沒再說什麼,伸手,彎腰,輕而易舉把她抱起,大步往山下走去。
顧大寶兒看着鳳璟的背影,嘆:這公子長的可真是好看。
賀剛看着鳳璟的背影,唏噓;這家相公有點兒可怕!
鳳璟抱着藺芊墨淡淡道,“本來已經安排好要送你離開了,沒想到這麼巧你就受傷了。”
“知道你說的是假的,可聽着還是好焦心。相公,你這做法不厚道。”
“一個管不住自己心的人,厚道不起來!”
“總是感覺自己很無辜!對你我應該是有功之臣,可現在爲什麼搞得我像是罪人一樣呢?”
“想下來走兩步嗎?”
“相公不厚道是對的,我確實有罪!”
“容許你戴罪立功。”
“謝相公!”
“以身相許吧!”
“人家還小,求放過!”
“除了心眼之外,你該長大的都長大了。”
“相公你壞!”
“好好說話!”
“你給少扯皮,我腳脖疼的厲害!”
“要下來走回家嗎?”
“我已經暈倒了。”
“是嗎?”
“呼呼…。”
“暈倒的人打呼嚕嗎?真該把你扔了。”
鳳英跟在身邊,聽着鳳璟,藺芊墨的對話,只覺得心裡跟着七上八下的,這心情也隨着起伏不定的。而想到鳳璟那一句委屈,那一句管不住自己心…。鳳英覺得心裡酸澀的厲害!唉…。希望…
“璟…璟公子…。”
聽到這聲音,看到眼前出現的人,鳳英那還未發出的感慨,頓時被打的七零八落的,眉頭瞬時皺了起來。
看着那被鳳璟抱在懷裡的人,顧三妞心裡覺得不舒服極了,看了一眼,既移開視線,看向鳳璟,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我還說給你們帶路呢!可你們走的太快了,我緊趕慢趕的也沒追上。”
“鳳英…”
“是!”
鳳英應,繼而在顧三妞走上前與鳳璟擦身而過那瞬間,適時的伸出手,擋住了顧三妞往鳳璟身邊靠的腳步。
“三姑娘這次謝謝你!”
“不用,不用…”顧三妞說着,伸手推鳳英,然卻無法撼動分毫。看鳳璟走遠,心裡焦躁,“哎呀,你擋着我路了,讓讓!”
鳳英卻是充耳不聞,“三姑娘,你爹孃過來了。”
聞言,顧三妞的想追過去的動作頓了頓。鳳英擡腳走開。
“三妞,你怎麼在這裡?”王翠英看到三妞,開口問道。
“我在家裡沒事兒,過來接接你們。”
顧大寶兒聽了笑了笑,“又不是幹什麼重活兒,這有什麼好接的!”
顧老實看着女兒,眼裡透着高興卻沒說什麼。
“你這丫頭讓你幹活的時候不來,就慣會說些好聽…。”王翠英的話說一半兒,話鋒忽然一轉,“你這妮子穿的這是什麼呀?你怎麼把我給你壓箱底兒的衣服都給穿出來了呀!”
“早上起來的找,我…我就隨便拉出來一件,哪裡知道…”
“放屁,老孃把那衣服放在箱子最裡面,你再隨便拉也拉不到這一件出來。”王翠英大呼小叫,訓道,“你這混賬玩意兒,你想臭美在家裡給我顯擺顯擺也就算了。可你竟然還穿着它給我來林子裡?這到處都是樹枝的,要是不小心給我刮破了,我皮給你扒了。”
“不就是一件衣服嗎?嚷什麼?”顧三妞麪皮發紅,羞惱。
“什麼?不就一件衣服?你個敗家東西,你不知道這衣服可是一兩銀子的嗎?”王翠英憋火,“這是特意給你留着相親穿的,你…。回家,趕緊給我脫了去。”
“娘…”
“給我閉上嘴,看着路仔細着點兒,要是刮破了,等到相親的時候我就讓你穿着補丁衣服去。”
顧大寶兒看着,滿臉無奈。他娘這脾氣,真是…
顧老實嘆氣!都是他沒本事兒呀。
這廂,賀剛把他不小心傷了人的事兒一說,賀母季氏頓時慌了神,“哎呀!這可怎麼辦呀!你說,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顧鑫皺眉,“娘,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人既然已經傷了,趕緊找個大夫過去給人家看看吧!”
“是。是…剛子呀,你趕緊去山下把王大夫請上來給人家看看去。”
“我已經請了,也帶着王大夫過去了,可…可他們說不需要。”
“不需要?這…這什麼意思?”賀母神色不定,只是覺得心裡越發不安了。
“還能什麼意思?就是生氣了唄!”賀家小女兒賀曼道。
“生氣了?那…那怎麼辦?”賀母這軟弱的婦人又慌了,也不由多疑道,“他…他們是不是準備訛我們呀?”
“娘,人本來就是我傷的,去哪裡說理都是我的錯。所以,哪裡有人家訛人一說。”賀剛憨厚道。
“既然不是想訛人,那怎麼不讓大夫給看?”
“如果不是想訛人那就是嫌棄二哥給找的大夫不夠好。”賀曼又適時的插嘴道。
賀剛聽了,趕緊道,“那我現在去鎮上再找個大夫過來。”
“去鎮上找大夫?那要多少錢呀?”賀母覺得心慌。
“錢的事娘不用擔心,我這次給人做活計,東家給的工錢不少,應該夠請大夫的。”
“那可是你忙活了半年的錢呀!”
“錢還可以再掙,現在緊要的是先把人給治好,不然,我這錯就更大了。”賀剛說完,往外走去,“我現在去請大夫去。”
“剛子,剛子…。這孩子真是。”
“娘,剛子做的對。”賀鑫開口道。
“可是…你馬上就要科舉了,用錢的地方就多了,剛子的錢我本來打算…”
“娘,剛子掙的錢,自然是他自己做主。至於我,我會想辦法的,你不用操心。”
“什麼他的你的,你們都是親兄弟,互相幫襯着還不是應該的呀!”
“娘說的是,只不過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賀鑫說完,起身,“娘你就別掛心了。剛子出去了,我現在去人家家看看去,傷了人我們家可是不能裝着不知道就在家裡乾坐着。”
“好,那…那你去吧!”
“嗯!”
賀鑫說完,賀家大姑娘賀枝從外面走進來,道“大哥,我跟你去。”
“你大哥去就好了,你跟着去添什麼亂。”
“受傷的是小娘子,大哥一個人去總是有不方便的地方。而我一個姑娘家的跟人家小娘子也好說話。”賀枝正色道,“到時候,我替二哥好好給人家賠個禮,人家心氣順了,這事兒說不定也就好解決了。大哥你說呢?”
“嗯,枝兒說的在理!”
“既然大哥也贊成那我們就去吧!”
“好,不過去了你可要給人家好好說話。”
“錯的是我們,難不成我還去給人家硬氣不成?哥,你就放心吧!犯錯服軟這點兒道理我還是懂得的。”
“呵呵…。”
兄妹兩個走出門,賀母長長嘆了口氣,“這次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錢?”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手裡的錢不夠,不是還有大嫂嗎?”賀曼理所當然道,“當時候讓大嫂拿出來不就得了。”
賀母聽了,趕緊往門口瞅瞅,見沒人擡手在賀曼身上捶了一下,低聲訓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提你嫂子的錢,不要提!讓你大哥聽到了他會不高興的。”
賀曼聽了癟嘴,“也就大哥事兒多,她都是賀家媳婦了,現在賀家有困難,她幫襯着點兒還不是應該的呀!”
“你大哥不喜歡這樣,他不想讓人覺得他娶絮兒是爲了貪她的嫁妝。所以,你也給我長點記性,在你大哥面前,絕對不可以提用你大嫂的錢什麼的,知道嗎?”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真煩人,大哥真是讀書讀的都越來越迂腐了。”
“你大哥這是有骨氣,你懂什麼!”
“我不懂,我也不稀罕。人都窮死了,還講什麼骨氣,真是…”
藺芊墨腳踝受傷後,本想着既然腳不能動彈了,那她正好可以趁此好好懶散一下,看看書,養養膘什麼的,日子照樣悠然自在。然,…讓她沒想到的是,養傷的日子裡,悠哉沒有,各種狗血倒是不斷。簡直無力吐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