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揚連忙對他展開愈咒,忽然,她的鬢角留下一滴冷汗——她的背後多出異樣的魄源。
“真是精彩,這一戰……太漂亮了。”
高清揚立刻回頭,看見一個面相只有十三、四的男孩朝他們走來,魄源的感覺像是在發現那幻阱黑血時察覺到的羽者魄源,這孩子……看着好生眼熟,像在哪裡見過般。
高清揚站起身,正想說什麼,便發覺戰場上還殘餘的十幾只通阱紛紛爆炸,變成數灘黑血,和在魄區看見的一樣——莫非說眼前這少年真就是造成這奇怪景象的罪魁禍首?
“這一戰我頂多是用了次生消耗了點體力,並未受傷,你雖是羽者,但依我看戰鬥力應該纔剛剛進入中階吧,頂多中階一段、二段的樣子,”高清揚的劍演變爲了初生形態,“就以你這樣的姿態,你確定要和我一戰?”
“呵……哈哈哈哈哈!”男孩忽然狂笑起來,接着,幽幽問道,“我一直聽說明月界有個閣主,個頭比我還小,魄源比我還差,卻是多次挫敗暗月界的幕後軍師,並也聽說他曾與你打成過平手,真想和他一見啊……”
這少年說的莫非是雙心?高清揚冷汗直流,難道說這男孩與雙心一樣,是個智力奇高適合謀略的人,高清揚打量着四周,生怕有什麼機關。
“反正你要被我關起來了,告訴你我的名字又何妨,”少年拿出筆記本,抽出書籤,幻化爲羽鞭,那一舉一動都讓高清揚想起一個人,少年笑道,“我叫章一焱。”
話音一落,高清揚與紀小季便消失在這裡,章一焱望着殘破不堪的戰場,大笑離去,那聲音,完全不像是十三四歲的孩子。
……
月界,七月閣。
“總閣主!東門和西門也已被攻破,袁定真正帶領上萬戰士直衝中心區七月閣而來,史拜德也突破一月閣的防守,闖入了月界的平常區,直衝中心區!”
誓天掃了眼驚慌不已的手下,不動聲色,大嘆他手下實在是不成大氣,說:“袁定真之所以能攻進來,是本身就一直沒有人阻擋他,你沒察覺我們七月閣的月士都還按兵不動嗎?凌魂團長和柯景航團長至今還未現身,你也沒發現嗎?”
“那麼……那麼說,與史拜德一戰的目前還只是張東學月衛領導的萬名月士,舞婧團長和魯自奕團長也依舊沒有出手?”臺下月士一驚,恍然大悟道。
誓天只是微笑,喝下一口濃茶,笑而不語,高深莫測,鮮有人能看懂這位千年閣主在想些什麼。
在戰場上,張東學已身負重傷,他悲憫地望着遠方趁勝追擊的史拜德,又看着一月閣的月士連連敗退,而史拜德帶領的阱羣與意界人突破一道又一道關卡,他心中慘淡想道:再這樣打下去豈不是要攻入一月閣?
讓張東學更擔憂的是:與一月閣相連的是十二月閣和二月閣,魔星不知去向,十二月閣已羣龍無首,二月閣內已人滿爲患全是傷員,霜俊傑估計無力分身帶兵迎戰,若真被史拜德攻破了自己這一關,那月界等於同時滅亡三個月閣啊!
這三個月閣一完,代表着情報系統、救援系統、防禦系統的全面崩塌,這三個月閣若崩塌也意味着戰爭的全面崩塌。
就在張東學一籌莫展之際,他一不留神,身上竟佈滿了百支阱箭,這阱箭和他以往見過的阱箭都不同,魄源之強簡直要撕裂他的身體,難道說不是從阱羣中射過來的嗎?
張東學驚愕地睜大雙眼,發覺史拜德正手握黑刀離他不到百米處,史拜德身穿灰衣面無表情,張東學頭皮發麻,決定使用魄生,剎那間,百支阱箭有一半直接刺透了他的身體,那些穿過他身體的阱箭又射殺了張東學身後的無數月士,剩餘的另一半阱箭,則直接在張東學身上爆炸。
張東學瞳孔放大,全是不解和驚恐,雖他自知自己連一隻普通幻阱都殺不過,可眼前這史拜德未免也強得太離譜了吧,阱箭能穿透他的身體,這力量、這魄源完全是閣主級別啊,怎麼會是一區區幻阱所能迸發的力量!
張東學手無力再握劍,劍落地上,史拜德走過他身邊,並不想殺他。史拜德看着自己剛纔穿過張東學身體的阱箭誤殺了其身後的數十名月士,大嘆一口氣,低下頭來,望着滿地的血,只覺胸悶難耐,他原先只想重傷了張東學,卻未想到誤殺了這麼多月士,史拜德滿心愧疚。
在史拜德準備繼續前行時,張東學伸手抓住了史拜德的腳腕,口吐鮮血,惡狠狠地盯着史拜德,眼神充滿着憎惡和仇恨。
阱吃人,月士殺阱,這是不變的規律,怎麼也改變不了的宿命。
史拜德正想踢開,卻沒想到張東學人頭落地,史拜德驚愕地擡頭一看,竟是兩三名意界人在那興奮地大喊大叫,踢着張東學的人頭。史拜德萬分悲痛:這就是戰爭嗎,這就是他一定要回報萬古所帶來的宿命嗎,爲什麼,還是沒有同伴,還是少不了殺戮,還是要陷入這毫無人性的局面?
“夠了!住手!前行即可!”史拜德怒吼道,濃厚的強大魄源直接震翻了那幾名意界人,他們嚇得直哆嗦,連連說道:“閣主息怒,閣主饒命!”
史拜德嘆氣,大步向前。
史拜德一路前行暢通無阻,自張東學戰死之後,一月閣士氣大跌,又因無人指揮,更是軍心大亂,沒過一會兒本就處於下風的一月閣更是潰不成軍。
照這個速度下去,或許到明早就能攻入中心區了。史拜德打量着死傷慘重的一月閣心想道。忽然,前進的軍隊停了下來,前方正廝殺不斷,戰況比之前要激烈地多,令史拜德詫異的是,在這短短一分鐘內,死傷的都是暗月閣這邊的戰士。
無數阱死去後的黑煙在前方滾滾冒起,史拜德有些按捺不住,正想朝前一探究竟,卻察覺自己軍隊後方也遭襲擊。
這是個圈套。史拜德醒悟過來,之所以能在人數對等的情況下三天內就殺入月界平常區中部,並不是因爲領兵人的實力懸殊過大,而是月界故意而爲。
“所有人聽令,不要過於與前後襲擊人士糾纏,分爲兩批,一批向左,一批向右,迂迴攻入中心區!”史拜德立刻下令道。
他話音剛落,左右兩側各起騷動,一時間慘叫連連。
這是什麼樣的對手?人數似乎不多,戰鬥力竟如此驚人,史拜德左手握黑刀,右手握阱箭,暫時不知該去哪個方向好。
“原本讓東學出戰,只是緩兵之計,沒想到敵軍實在太過兇殘,丟了東學月衛的性命,真是不值,”一身材小巧玲瓏的女子輕嘆道,“魯自奕,左右就交給你靈魄軍團,戰況最慘烈的前後由我應對就可以了。”
史拜德已是寸步難行,他根本不知道月界還有軍團這種組織的存在,自然也沒有應對戰略,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史拜德完全不知對手的底細,自然是軍心大亂,而史拜德又不願殺生,每個前來殺向他的月士都是被他擊成重傷或是斷廢魄源,沒一個是死在他的手中,跟在史拜德後的幾位心腹只有等到這最強幻阱遠離時才上前補刀。
史拜德自然明白,在戰場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是他就是沒辦法下手。
“呦,看樣子你還是一個挺仁慈的幻阱嘛。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舞婧,”史拜德停下腳步,打量着眼前身材小巧玲瓏的女子,不敢怠慢只見她眉清目秀,五官雖略顯普通但也英氣十足,舞婧拔劍指向史拜德說道,“但是沒辦法,你是阱,我是月士,我就必須要斬殺你。”
史拜德無心戀戰,正想逃向後方戰場,剛轉身胸口就遭到重重的攻咒一擊,史拜德口吐鮮血,發覺眼前已被一虎背熊腰大漢給擋住。
“魯自奕團長,你來得未免也太晚了點吧。”舞婧背後突襲史拜德,史拜德躲閃不及,背部再遭一劍。
前後夾擊,看來這回是逃不了了,若想保命,只能竭盡全力一戰。史拜德飛向天空,兩位團長緊隨其後,他右手黑刀劈向魯自奕,數道黑色閃電型法術擊向魯自奕,同時右手阱弓指向舞婧,萬隻阱箭極速射向舞婧。
兩位團長選擇旋轉式躲避方法,全速魄行環繞着史拜德。哪知史拜德動作竟如此迅速,來回轉身且迅速交換左右手武器,兩位團長好生叫苦,剛躲過黑刀的刀風,又要提防着無數阱箭,這幻阱的實力已超出了他們的常識,恐怕已接近於心阱了。
史拜德更是痛苦不堪,他清楚這兩個團長的實力不亞於閣主級,並且都未使用魄生,拖得越久,對史拜德越是不利。
血流成河的戰場,慘不忍睹的屍體,還是……逃不了嗎?史拜德露出淒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