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界,一月閣。
已是凌晨,天空漸漸泛白,路遠寒的大聲呼救總算引起了一個月衛的注意,一月閣的第三十一位月衛,丁潔,她顏如渥丹,明眸皓齒,傳聞一月閣多出美女果真不假。
丁潔見狀,連忙吩咐了幾個月士將蕭凌送至附近的二月閣內。
“多謝了。”路遠寒總算鬆了口氣,詢問道,“你們閣中人呢。”
“東學前輩帶着閣內萬名月士前往了月界西門,聽說是與萬古叛賊手下幻阱史拜德一戰。”丁潔看了眼路遠寒,嘆道。
又是史拜德。路遠寒聽見史拜德的名字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
“你叫路遠寒是吧?”丁潔打斷了路遠寒的沉思,她看了眼夏依,夏依正攙扶着還在昏迷中的江蕭蕭,她對夏依揮揮手打個招呼,可夏依想不起來姿色過人的甜美女生丁潔是誰。
“嗯。我是。”路遠寒嘆氣道,他決定暫時不去想什麼史拜德,因爲他早在心中答應下來蕭凌的請求,要趕回總牢房救出水無夢。
“久仰大名了。請問你接下來去哪?”丁潔笑吟吟地,笑容傾國傾城。
“去救你們閣主,恕不久留。”路遠寒轉身就走,牽住夏依的手,“夏依,我們走。”
丁潔把玩着頭髮,煞有一番興趣地打量着路遠寒的背影,嫣然一笑道:“路遠寒,一個有趣的少年,是我喜歡的那型。和多年前四月閣的他……還真是像啊。”
“喂,路遠寒,喂,你停一下啊!”夏依有些不悅,跟在路遠寒後面,“你能不能停一下!”
路遠寒回過頭,才發現夏依竟與他隔了幾十米,他立刻魄行到夏依身邊。
夏依雖依舊還沒有恢復記憶,但基本回憶起了魄行的使用方法,她正扛着還在昏迷的江蕭蕭,有些吃力,她以爲路遠寒會揹着江蕭蕭,哪知與丁潔告別後,路遠寒還自顧自地狂奔着。
“抱歉,我太急了點。”路遠寒有些尷尬。
“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夏依翻了個白眼,“你身爲一個大男人,看着人家女孩子暈過去了,你都被揹着她,還找藉口。”
“啊?”路遠寒沒想到夏依會這麼說,其實他注意到了江蕭蕭還未醒來,他不願讓夏依看見自己與別的女孩子有肢體接觸。
“啊什麼啊。還不快點背,有點紳士風度行不行。”夏依沒好氣道。路遠寒盯着許久未見的夏依,竟出了神。
“喂,傻了啊你?”夏依不知道路遠寒爲何這樣看着她。
路遠寒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失態了,太久沒見到夏依了,他才禁不住多看夏依幾眼。路遠寒又想起之前日夜相處的時光,雖然他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但他發現,見不着夏依時就瘋狂想念,當夏依現在就在身邊時,卻再也無法控制對她的迷戀了。
十七歲的懵懂少年,第一次知道愛一個女生是怎樣的滋味。
江蕭蕭在夏依喊住路遠寒時,就迷迷糊糊醒來了,剛想睜開眼睛就聽到夏依要路遠寒揹她,一下子心臟砰砰狂跳,竟嚇得不敢睜開眼睛。
當路遠寒背起江蕭蕭時,江蕭蕭決定不到路遠寒放下她的時候,她就不睜開眼睛。
“你真的要去救剛纔那個男人口中的水無夢嗎?”夏依魄行着,與路遠寒並肩同行,疑惑道——她不能理解路遠寒爲何要去救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嗯,”路遠寒簡潔答道,“是的,要去救她。”
是的,雖然沒見過,雖然不認識,雖然似乎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只要有與自己有一點聯繫而無辜被牽連的,都是自己的責任,身爲男人,必須得去償還清自己的責任。
“因爲什麼呢?”
“責任感。”
“好吧……那你救我也是因爲責任感嗎?”夏依忽然問道,路遠寒一怔,扭頭看着夏依,她表情俏皮,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應該不是。”路遠寒聲音逐漸小了起來。
“啊?”夏依露出疑惑的表情,“那是爲了什麼?”
“因爲……因爲我想救你,沒有任何原因。如果非要找原因的話,因爲,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夏依不明白路遠寒的意思,她的記憶其實被枯人刪除不少,甚至將她小時候曾與路家鄰居的記憶也刪除了。
“爲什麼重要?”夏依試探性地問,“你將我救出來那一刻,我在你懷中,那時我就覺得你很親切,可我想不起來你是誰,直到最近我也隱隱約約覺得我們應該認識。路遠寒,我倆該不會是同學吧?”
路遠寒差點笑出來,他無奈地搖搖頭道:“我們同桌過半個月……”
“嗯?”夏依沒明白什麼意思。
“準確來說,還同居了半個月……”
“啊?”夏依一聲驚呼,連忙問道:“難道我和你的關係,該不會……該不會是情侶吧。”
路遠寒沒料到夏依竟脫口而出這句話,兩人瞬間都羞紅了臉。路遠寒心一硬,心想豁出去了,大膽扭過頭,凝視着夏依的眼睛說:“嗯,是的。”
年少的表白,比什麼都動人。有人說無際的藍色海洋是最美的,有人說純淨的潔白冰山是最美的,可是,對於十七歲的花季年齡,沒有什麼,比最純潔無暇的感情更美。
路遠寒和夏依,都不再說話,沉浸在感情的美好中。
江蕭蕭再也不能淡定了,睜開眼睛,輕聲道:“放我下來吧,我醒了。”
陷入尷尬的路遠寒與夏依同時停下身來,夏依是擔憂江蕭蕭,而路遠寒是萬分窘迫,他知道自己剛纔與夏依的對白應該被江蕭蕭聽見了。
路遠寒發現江蕭蕭眼睛紅紅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嘆口氣道:“走吧,時間不等人。”
夏依看了看萬分沮喪的江蕭蕭,又看了一眼忽然變得很是爲難的路遠寒,低頭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她拉了下江蕭蕭,示意要和江蕭蕭說話。雖說現在的江蕭蕭醋意十足,但她畢竟心地善良,江蕭蕭爲人隨和,便靠近夏依,聽她說話。
“蕭蕭。我知道,你肯定喜歡路遠寒。”夏依附到江蕭蕭耳邊,極小聲道。
江蕭蕭一怔,卻也沒有反駁,微微點了下頭,顯得更加委屈。
“我現在想不起來以前的任何事情,所以剛纔說的那些你別介意……你,大膽地去愛他吧。”夏依說完這些話,不知道爲何,她心裡也酸酸的——難道說,自己也真的對路遠寒有着情侶般的感情?江蕭蕭更是羞愧萬分,她吃醋成那樣,而夏依卻還這麼大方。
江蕭蕭更明白,夏依只是想不起來她和路遠寒的過往罷了,若一旦記憶恢復,夏依還會讓着自己嗎?江蕭蕭想都不敢想。
兩個女生在沉默中,發現前方的路遠寒停了下來,她們也停了下來,一看,發現竟是金敏俊擋住了他們的路線。
“金敏俊,你這是何意?”路遠寒的手放在了腰間,語氣充滿敵意。
“沒想到,區區一個少年竟敢直呼我的名諱,我說過了,我要來月界。”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我回月界有兩個原因,一是證明自己的清白,二是——”金敏俊背過身去,說,“去救水無夢閣主。”
路遠寒臉色一變,他沒有料到金敏俊冒着危險回到月界竟要救水無夢。月界之龍,唯一的貴族閣主,金敏俊,從出身起便註定不凡,爲人也孤傲,想必無論是誰聽說他會因爲虛無縹緲的責任感去救水無夢都會吃驚。
“我剛察覺到你們的魄源出現在月界中心區了,想必是誓老爺子和雙心的傑作吧,也罷,誓老爺子比我們想象的要精明多,”金敏俊把玩着手中的魄戒,輕聲道,“剛纔我察覺到一月閣出現了戰鬥,自是明白一定是無夢的部下與你產生了衝突,而責任心比誰都強的你必會將水無夢入獄歸咎爲你的錯。但是——
“但是,這終歸與你沒有直接聯繫,無夢她是解封了我的魄戒魄鏈,前去救她的人應該是我。並且,以你的能力可能暫時沒辦法對抗要殺無夢閣主的人。”
路遠寒有些不甘心,還未開口便被金敏俊打斷。
“你來月界的目的是什麼?少年,記住,你來月界就是要救出你妹妹的,”金敏俊提高了音量,“吾等月界,千萬年來,由閣主撐起,輪不上你這毛頭少年來拯救。先去二月閣找霜俊傑治好你身上的傷,之後你要做的事情便是——”
“前往暗月界,但眼下先要去與史拜德一戰!”路遠寒接下話來,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
金敏俊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心中嘆道這少年果然有覺悟,不再多語,他大步往中心區走去,昂首挺胸,氣勢非凡,頭也不回,說:“知道就好,記住你的職責,盡你最大的能力打敗那隻幻阱。記住,自始至終,月界,只有一個,所謂的暗月界,根本,不存在!”
這傢伙……還真是頑固。路遠寒眼神裡多了分敬佩,看着金敏俊的背影心中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