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蕭蕭有些衣冠不整,坐在一旁,眼中噙滿了淚水,她站起來,說:“遠寒,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說完,她便轉身跑開,只留下在一旁苦惱的路遠寒。
江蕭蕭跑回可以休息的帳篷時,發現紀小季還站在外面未進去,出於禮貌,她輕聲說:“小季學長好。你怎麼還沒睡?”
紀小季回過頭,打量着這個被稱爲他們高中史上最漂亮的校花,有些尷尬。紀小季樣貌雖不如路遠寒帥氣,但也算是五官俊俏,並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加上他那陽光的性格和超強的社交能力,也讓他成爲學校裡最耀眼的男生之一。他與江蕭蕭甚至被高中的一些無聊學生傳出過緋聞,雖說在枯人據點中他倆纔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像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可能永遠不明白我們這其他四個人的痛楚。我在想我的父母,可惜的是,我甚至都快要忘了他們長什麼樣子了。”紀小季嘆口氣說。
紀小季和伊小雨都是父母雙亡,章一澤在單親家庭裡成長,路遠寒也從小深陷親眼目睹“父親”被殺的陰影中。
“十年前的那一切,到現在,其實還是一個迷。我知道,張老爺子說的其實不是完整的真相,”紀小季黯然神傷道,月光灑在憂傷的側臉上,和往日陽光的他完全不像,“我一定要爲張老爺子報仇,親手殺了噬血。而且,我也一定要知道,十年前害死我父母的羽者究竟是誰。”
此時,章一澤恰好回來,聽見了這一句,他想起父親和他說過的話,皺着眉悄悄離去。
當這一切都被解開,我們是不是又會從同伴變成了敵人?沒有永恆的同伴,卻有永恆的敵人,爲什麼一定要這樣。章一澤閉上了眼睛。
江蕭蕭看着傷心的紀小季,說:“其實……你們把我的生活想的太完美了。”
難道不是?紀小季詫*看向江蕭蕭——家境富裕,天生麗質,父母健全,幾乎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給了這個女孩,可她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反正都經歷那麼多了……你們見過的奇怪事情比我多的多了,說給你聽也沒什麼了。”江蕭蕭嘆口氣,月光灑在她近乎完美的五官上,她渾身散發着迷人的氣質。
“其實。自我出生有記憶以來,我就從來沒有見過我父母。”
“什,什麼?”紀小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
“你,你不是開玩笑吧?”紀小季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這位大美女,以爲她是純粹尋自己開心。
“不是這樣子的,誰會開這樣的玩笑。”江蕭蕭又嘆口氣,往帳篷那邊走了幾步,坐在帳篷門口的長椅上,紀小季倒也大方,直接坐在了江蕭蕭身旁。
恰巧,路遠寒此時也回到了這裡,他看見江蕭蕭,臉紅了紅,無比尷尬。紀小季壞笑一下,不由分說地將路遠寒拉到了長椅上,讓江蕭蕭和路遠寒坐在一起,他則故意躲得遠遠的。
如果正如江蕭蕭所說,那麼她的身世確實值得研究,說不定比路遠寒的身世還來得神秘。
“從我有記憶起,我便是由管家帶大的,管家老爺爺告訴我,我的爸媽在意大利,暫時沒有空回來見我,不過會每隔一星期左右和我通一次電話的,”江蕭蕭望着地面的沙子,可能是路遠寒在身邊的緣故,她無比緊張,用鞋子在沙面上划着圈,“只不過,直到管家老爺爺年齡大到辭職了,我也沒見過我的父母。說起來,好像是一年多前,我的管家老爺爺辭職了,說是事情太多忙不過來,年齡又大了。我對管家老爺爺的感情太深了,就不習慣別人來照顧我的生活,於是乾脆我把家中的幾個保姆也給辭退了,這一年多來,我就一直自己一個人生活的。”
“富家千金的生活果然不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所能想象的啊!”紀小季打趣道,他忽然對江蕭蕭的管家起了興趣,因爲他是從一年多前開始發覺入校不久的路遠寒魄源在急速上升着,這也許不是一個巧合,“你的管家老爺爺是11年九月辭職的嗎?也就是你和路遠寒剛入學的時候?”
江蕭蕭詫*扭過頭看着紀小季,紀小季從她的表情便明白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江蕭蕭轉過頭,說:“嗯……是的。是在我剛上高一沒多久他就辭職了,然後也沒聯繫過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紀小季的興趣更加濃厚了起來,便決定打聽起來那個管家,只是他不知,他提出的問題所得到的回答竟會讓他如此震驚。
“你的管家也住在你的大房子裡嗎?”
“這,好像不是啊,”江蕭蕭轉悠着大眼睛,很認真地在思考,路遠寒坐在旁邊一語未發,江蕭蕭說,“他似乎在外面還有別的事在忙吧,只要我在家時他基本都在家,只不過我去上課時,他也就急匆匆地出門了。對了,我的管家老爺爺還特別愛吃水果,並且是一個可厲害的畫家呢!”
愛吃水果?畫家?
不會吧……紀小季感覺到後背發涼,這應該是巧合,絕對是巧合,不可能……紀小季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問:“你知道你管家的名字嗎?”
“嗯,當然知道啊。是個經常能聽到但現實中幾乎沒人叫的名字呢,”江蕭蕭想起他的管家老爺爺,語氣都愉悅了起來,“他叫張三。”
“他……他叫什麼!?”紀小季雙眼瞪得極大,猛地站了起來,眼裡全是憂傷和疑惑,大聲吼道,“你說他叫什麼!你再說一遍!”
江蕭蕭被忽然情緒爆發的紀小季給嚇了一跳,她不知爲什麼自己管家叫張三會讓紀小季如此無法淡定。
路遠寒先聽見江蕭蕭說出張三這個名字時,並沒有太大反應,畢竟這樣的名字是不會存留在大多數人腦中的。隨着紀小季剛剛那誇張的反應讓路遠寒似乎回想起什麼——對了,在自己妹妹被綁走的那個晚上,失魂落魄的自己找到枯人時,似乎聽枯人這樣對自己說過:“紀小季的老師張三慘死在噬血手中,伊小雨的父母慘死在蕭南火手中。至今單雪和伊小雨仍在昏迷中……”
這樣看來,說不定江蕭蕭的管家真的就是紀小季的繪畫老師,從時間上也能說得過去,繪畫教學時間正好是江蕭蕭的上課時間,而紀小季從畫室離去後,張三完全有時間可以在趕回江蕭蕭家中。
如江蕭蕭所說,張三是在路遠寒和江蕭蕭剛入學時的近兩年前辭職的,那時正好也是路遠寒魄源被枯人完全解封的時候,如果將這一系列的事情連串起來,那麼足以證明這兩人口中的張三是同一個人。
可是,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難道這背後又掩藏着什麼驚人的秘密。路遠寒忽然一驚:等等,如果江蕭蕭的管家就是紀小季的老師,那麼這樣說來枯人豈不是從小就知道江蕭蕭這人的存在嗎——因爲從紀小季口中得知是枯人和張三一起將他救出的。
難道說江蕭蕭也許根本就和自己一樣,從小就被枯人關注着,並且江蕭蕭也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這所有詭異事情背後到底掩藏了怎麼的真相?江蕭蕭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來路?
路遠寒回過神來,看着不斷和紀小季解釋且安撫他情緒的江蕭蕭,仔細打量着這個曾經和自己同桌一年的女孩,彷彿像是在在看一個陌生人般。
江蕭蕭察覺到路遠寒在看自己,回過頭來正好迎上路遠寒的眼神,四目相視,路遠寒有些尷尬,覺得自己失禮了,連忙地下頭來。
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
是的,枯人沒有道理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普通女孩。最近,江蕭蕭意界人的魄源逐漸消失,她又爆發出前所未見的強大魄源,讓路遠寒更在意的是:她現在的魄源和在七月閣所見的神秘女子的魄源極爲相似。
想不通,完全不明白。路遠寒皺起了眉,反覆回憶神秘女子對他說的話——“我和你是同樣的人”。
路遠寒緊皺着眉頭,心想:如果說,小時候爸爸說的那個與自己一天出生的女孩就是江蕭蕭的話,那麼他曾說過他認識江蕭蕭的父母,這麼一想……難道說,江蕭蕭父母也不是什麼尋常人?
路遠寒想到這一步已經心亂如麻了,他在心裡大呼着可惡,只能告訴自己回到人界後,仔細地向枯人問清楚,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紀小季和江蕭蕭已經交談完畢,紀小季站在原地表情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看來這兩人口中的張三真的是一個人。
路遠寒小聲喚了一聲江蕭蕭,江蕭蕭連忙緊張地轉過頭來,只聽見路遠寒小聲地問:“剛纔我走神了。果真是那樣嗎?”
“嗯……對證了好多信息,基本能夠證實我的管家就是他的老師了,”江蕭蕭也將聲線壓到最低,她怕刺激到紀小季給他造成傷害,果真是一個善良體貼的女孩,“雖然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我想,還是讓他好好靜一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