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以後,八月三十一日。
路遠寒,十七歲,高三學生。距離那場大戰已結束一個多月,路遠寒再度迴歸正常人的生活。在這一個多月裡,他再也沒有見過什麼月士,雖然石鎮的渾阱與孽阱還是有增不減,但在章一澤的幫助下依舊沒有對石鎮造成什麼影響。
而路遠寒並不敢去攻擊或者接觸阱,因爲他體內某種恐怖的東西還在隱隱作祟,而當他得知母親是心阱時就更加無法去直面阱……這一個月以來平靜地讓他覺得害怕,枯人等人也沒了蹤影,而關於月界和白葉,依舊是個謎。
但,這平靜的一切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假象。那黑暗無際籠罩的一天終歸還是要來的。
九月一日清晨。
“真是的,又開學了。”路遠寒從牀上不情不願地爬起來,走進客廳,發現一家人都已經在吃秋心瑾做的早點了。
“早。”路遠寒揮揮手打了個招呼,坐在座位上開始吃起了早點。
“哥哥,你已經高三了!”凌語晨開心地看着路遠寒,“你打算考哪裡呢。”
“這個啊……還沒有想好呢。”路遠寒翻了個白眼,想起已經脫離高中苦海的紀小季,心中一陣怨恨,“考個差不多就行了吧,離家不會太遠的。”
“嗯。離家近點好,太遠了媽媽會想你的。”秋心瑾接下話來。
路遠寒看了眼母親,暑假剩下的這一個多月來,母子兩人依舊和平常一樣生活着,誰也沒有要先開口討論身世的問題,就這樣心照不宣地等到了開學。
他嘆口氣,這樣的生活還真是尷尬,估計先前在家中假扮自己的那個冒牌貨最開始就被媽媽發現不是路遠寒本人了吧……路遠寒迅速吃完早點,說了聲:“我先走了,今天要去報名呢。”
凌語晨看着路遠寒的背影嘻嘻哈哈道:“哥哥這一個多月怎麼不像之前一樣飛來飛去呢!”秋心瑾看了看凌語晨,眼中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路遠寒小跑出了小區,往離家不遠的學校走去。
“這不是路遠寒嗎?”路遠寒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輕柔的男聲,他回過頭一看竟是章一澤。路遠寒大笑道:“呦。一個多月沒見,你聲音還是那麼娘啊!”
“你……算了,不跟你計較!”章一澤嘆氣道,“開學真令人苦惱啊。”
“嗯?你這樣的學霸也會反感開學?”路遠寒好奇問道。
“當然啊!”章一澤不假思索道,“好不容易一個多月可以不用看見你那張晦氣的臉,這一開學又要和你這傢伙在一個教室裡呆着了,想到就令人苦惱!”
“你這傢伙!”路遠寒瞪着章一澤,“別一開學就要來挑釁。”
此時旁邊幾個女生路過,都用一臉驚愕的表情盯着這兩個人。
“天啊……他們兩個爲何會出現在同一個場景?”“看起來還聊得很開心啊,這兩人不都是出了名的木頭嗎?居然會一起說話。”“真是令人期待啊!他們之間會不會發生什麼?”
章一澤和路遠寒同時微微彎腰嘆了口氣,現在的學妹們怎麼口味都那麼重。但他們發現路過的那幾個女生,有一個突然回了下頭衝他們壞笑一下。
是伊小雨,難道是她引起這個奇怪的話題嗎?路遠寒皺皺眉,有着不祥的預感。
“真的啊?小雨,你暑假和他們兩個一起去郊遊的嗎?”“不會吧,難道他們倆就是在那時有交情的?”“快點,快點說說發生了什麼?”
“我……”章一澤陰沉着臉,“看來我們都小瞧伊小雨了。”
“是啊。”路遠寒也苦笑着,“她……超出我們所能理解的範疇了。”
“算了算了,趕緊去學校!”章一澤嘆氣道。
教室。
“早!張兵!”路遠寒笑容燦爛地對張兵揮揮手,這時江蕭蕭和張蓉也並排走進教室,“早!江蕭蕭,陳蓉!”
陳蓉和張兵都覺得有些奇怪:路遠寒以前有這麼開朗嗎?而且他居然會笑了,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喂,你男神笑的這麼燦爛地對你打招呼了,興奮吧?”陳蓉捅捅江蕭蕭,江蕭蕭一臉羞澀道:“別亂說。你先回到位子上。”陳蓉見江蕭蕭似乎想找路遠寒說話,立刻露出八卦的笑容,做出“加油”的口型乖乖回到了位子上,江蕭蕭被她的損友閨蜜弄得很尷尬,但還是朝向路遠寒走去,而章一澤也朝着他走去,三人都已一個多月未見,似乎想討論些什麼。
“那個……張兵同學,能先讓遠寒……和我說下話嗎?”江蕭蕭見班上好多人看着她與路遠寒,不禁有些害羞。此時班上響起竊竊私語。
“呃……當然可以。”張兵回到了自己位子上,而章一澤也來到了他倆身邊。
“全班保持安靜!”章一澤喊道,“我現在出去一下,在老師沒回來之前別太喧譁!”話說完就帶着路遠寒和江蕭蕭走出了教室,剛出門教室內就爆發了熱烈的討論。
“喂,你們發現沒,路遠寒性格變了好多啊!”“是啊,人變得開朗好多,以前雖然覺得他帥,但是那樣的性格真是令人討厭,現在簡直是男神啊。”“算了吧,你看江蕭蕭剛纔就主動找他了,在那樣的絕色美女前,你就別做夢了。”“那個班長找他們倆幹嗎啊?”
章一澤嘆了口氣,說:“班上紀律真是差到令人髮指了。”
“我覺得挺好的。”路遠寒笑道,“其實我不是煩大家說話,最煩的就是每次忽然有一個大吼道,不準說話!這纔是最煩的。”
“你……”章一澤斜眼瞪着路遠寒。
“算了算了,開玩笑的。”路遠寒擺擺手道,“說吧,我們三個這樣聚在一起還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
“那我就直問了。”章一澤正色道,“這一個月以來,你有和你媽媽聊過嗎?”
路遠寒嘆了口氣,說:“沒。我還沒做好準備。”
“沒有事的,這些都需要時間。我瞭解。”江蕭蕭看了眼路遠寒,忽然覺得有一些心疼,說道,“前些日子……枯人帶我去了趟意大利,我見到了我的父母。我能感覺地到,如今的母親和人類無異了,而爸爸……是個魄源強得恐怖的羽者。可我還是沒有勇氣和爸爸多聊,我也沒做好準備呢。”
章一澤輕輕嘆口氣,沒有說話,表示理解他們,當他見到闊別三年的弟弟時,他也無法接受,也不知道章一焱現在在羽界怎麼樣了”
三人都突然陷入了沉默。
路遠寒忽然問道:“這一個多月來,我知道石鎮的阱大部分都是你消滅的,在這些過程中難道一點異常都沒有嗎?”
章一澤臉色一變很快就恢復正常,但還是被路遠寒捕捉到了,他輕輕問道:“說吧,發生了什麼。”
章一澤直視路遠寒,輕聲道:“出現了不少含有月士魄源的阱,但這些我都不奇怪,畢竟之前也有羽者魄源的阱,但有一天……我看見一位手握月劍的幻阱。”
月劍加幻阱?路遠寒和江蕭蕭同時打了個寒顫。
“我和他經過了短暫的交手,很快我就不是他的對手,若不是枯人及時趕來,恐怕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章一澤想起那個夜晚就膽戰心驚,“而我在交手的時候,發覺那隻幻阱是當時我們在暗月界時趕來救援的那羣幻阱中的一隻。”
“他與史拜德比誰強?”路遠寒忽然問道。
“接觸不多,不敢下定論,但肯定的是這幻阱比平常的幻阱不知要強出多少。”章一澤正色道,“至少我現在的判斷,就算他比史拜德弱,恐怕也只是一百分和九十九分的差距。”
路遠寒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史拜德是在兩位擁有閣主級實力的團長圍攻下才身負重傷,最後放棄戰鬥意念才死在自己手中。如果說當時出現在暗月界的那羣阱中,每一隻幻阱都擁有和史拜德差不多的實力……那,這未免也太恐怖了。
“所以,我想明白,心阱究竟是怎樣的實力程度。”章一澤正視着路遠寒,“已經有幻阱混入石鎮了,恐怕大戰又快開始了。所以,拜託你了,路遠寒,務必要從你母親口中得知儘可能多的情報,那阱界四皇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們手下有多少幻阱,還有一位始終沒人知道的心阱在哪,這些對我們來說都真的很重要。”
“知道了,真是的。”路遠寒擡起頭嘆氣道,“雖然很爲難,但這一天還是得來臨的,我會去問的,你放心吧。”
這時路遠寒的班主任忽然過來了,問了句:“你們在走廊幹嗎呢?”
三人同時轉過身,這時班主任看清是哪三個人時一臉錯愕,心想我沒看錯吧?學霸班長,富家千金,孤僻少年,這三個在之前兩年從未見過有交集的個性學生居然會聚在一起,還好像很聊得來的樣子,是這時代進步太快自己跟不上節奏了嗎?班主任不禁擦了擦眼鏡。
三人心事重重地走進教室,而張兵看着變得開朗的路遠寒,還是覺得挺奇怪,現在的這個路遠寒肯定是他本人,那爲何六月份時在教室的那個路遠寒簡直不像他?
班主任站在臺上,發表了一大通長篇大論,激勵步入高三的學生,哪知沒人買他的帳,這時門口響起一個女聲:“老師,抱歉,我遲到了!”
“夏依!?”路遠寒、章一澤和江蕭蕭同時大聲驚呼道,而同學們都看向這三個人:爲何見到夏依他們會這麼吃驚?
張兵皺起了眉頭,心想:現在大家都記得夏依了,六月份明明沒有人知道夏依是誰的,他轉頭看向了陳蓉,陳蓉也搖搖頭,表示無法理解。
夏依吐吐舌頭帶着俏皮的表情小跑到路遠寒桌旁坐下,路遠寒無法平靜地看着她。
“夏依同學!整個六月你沒來上課,還有章一澤、路遠寒、江蕭蕭,你們七月份的暑假補課也都沒來,真是一點高三學生的樣子都沒有!”班主任痛心疾首地嘆氣道,忽然話鋒一轉,“今年,我們有個新的轉學生。進來吧!”
當路遠寒、章一澤和江蕭蕭看清這個轉學生的臉時,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他們瞪大眼睛表情錯愕地看着這個正邁入教室的轉學生,怎麼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