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路遠寒已動彈不得,仍想掙脫舞婧,“那羽者是誰!怎麼可以眼睜睜地放他走!”
夏依看着不斷掙扎已極度勞累的路遠寒心生不忍,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能夠安撫下來路遠寒。魯自奕嘆口氣,任由大雨沖刷着他的身體,雖說已見慣了生死,但這幻阱的死去還是給他帶來不小的衝擊。
“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路遠寒先生。”
陌生男聲的忽然響起讓場中每個人都瞪大了驚愕的雙眼,難道是……
“哎呀哎呀。你覺得那孩子過來回收史拜德會可能不做任何防範嗎?別傻了。”銀髮,白衣,玩世不恭的笑容,捉摸不透的語氣,只會是他了……
“各位,好久不見。在下枯人青田涉。”
舞婧和魯自奕依舊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六十年未見這個智商與實力兼備的傳奇閣主,再次見到時依舊會感受到無法言喻的震撼。
“枯人……”路遠寒也從狂熱中冷靜了下來,更準確的說是因爲難以置信所帶來的撼動讓他忘卻了怒火,是這個男人,拯救他們於水火中數次,迅速提升他們的戰鬥實力,也是這個男人,絕對的神秘主義者,玩弄他們於掌心之間。
“拿……拿下他!”舞婧像是剛緩過神來,口乾舌燥地冒出這幾個字來。
魯自奕剛想上前,沒想到他背後多出一男一女,分別帶走了夏依和江蕭蕭。魯自奕大驚,連忙回頭想阻止,沒料到就這麼短短一秒的破綻被枯人發現,他才發現自己身體已被高段封咒給捆綁住。
“我是靈魄軍團的團長,你以爲咒術會對我有用!”魯自奕惱羞成怒,他回過頭那剎那,卻發現場內竟只剩了舞婧一人,呆呆地站在天空。
原來在魯自奕被封咒暫時控制時,舞婧晃了會神擔憂地看了魯自奕一眼,一秒鐘,路遠寒就從舞婧的手中被枯人帶走,等魯自奕解開封咒舞婧回過神那剎那,局勢已經完全改變了。
魯自奕身上的封咒早被他自己解除了,可枯人卻各用這兩位實力出衆的團長的一秒鐘破綻,完美改變了局勢。僅僅兩秒鐘,讓舞婧和魯自奕深感到枯人的頭腦與反應力實在太過驚人。
“哎呀哎呀,”枯人飛在高空笑嘻嘻地抓着頭髮,“多謝章先生還有葉小姐的配合了,不然在下估計都不能活着從那兩個強得恐怖的傢伙手中逃出來了。”
路遠寒跟在枯人背後,有很多話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江蕭蕭和夏依也從剛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畢竟在頃刻之間被突然出現的人帶走瞬間移動到其他地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確實會令人心驚膽顫。
路遠寒察覺到了什麼,他盯着救走江蕭蕭那女子的背影,感覺異常熟悉。
“我知道你想問很多東西,所以,就在這吧。”枯人忽然停了下來,恰好是東面戰場的高空,戰爭已經接近尾聲,隨着史拜德的戰死,本就軍心大亂的敵方更是潰不成軍。
路遠寒看見還支撐着柺杖的蕭凌蒼白着臉跪在張東學身首異處千瘡百孔的屍體前痛哭,張東學的身體已經慢慢地化作魄源了,估計過不了多久,他的身體就會全部消逝吧。
“爲什麼在這裡?”路遠寒疑惑道,“你就不怕剛纔那兩個傢伙趕回到這裡嗎?”
“他們不會的,這兩人的團員都已經撤軍了。”枯人看着腳底數千月士對殘餘敵軍的頑強抵抗毫不畏懼,依舊奮不顧身地上前斬殺,恐怕在一個小時內敵軍就會全軍覆沒吧。
“更何況,這裡算是個中心區域,正好是接下來你與章森先生分別要去的地方的中心點,”枯人話鋒一轉,“章先生,我已兌現我的承諾了,您已經看見了你的小公子,現在您大公子正在南面戰場,您的師弟袁定真弟弟章磊也在那裡,你們家的私事在下就不便多參與了,此地不宜久留,章先生您儘管去吧。”
“青田,多謝你了,我先行告退。”章森道謝後就奔往南面戰場。
在章森趕往南面戰場的途中,金敏中、蕭南火、袁定真三人幾乎是同時收到了萬古的傳音:“史拜德已死,你等三人儘快攻入中心區。”
金敏中不屑地笑了聲:“區區幻阱,果然還是不成大器!”
蕭南火始終沒有一點表情變化,袁定真已經開始有一些慌張,他雖知史拜德戰鬥力並不如他,但史拜德的冷靜、領導力、從容不迫是有目共睹的,如果連他都未能攻入中心區,那直面七月閣的自己豈不是更加危在旦夕!
“等等!你剛說什麼?小公子?”路遠寒一下沒能明白枯人的意思。
“正如我所說,你剛纔在魄區看見的那個年幼羽者,”枯人轉過頭,盯着路遠寒,“正是章一澤的親弟弟章一焱。”
路遠寒驚愕地說不出話,他是聽章一澤簡略提起過他失蹤的弟弟,但從未想過他弟弟竟已成爲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且已投靠萬古。
路遠寒有些害怕,他怕凌語晨也會變成這樣。
“不必擔心。路先生,”枯人拍了拍路遠寒的肩膀,“語晨她現在本身的力量還尚未完全覺醒,萬古他們是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路遠寒拍掉枯人的手,冷冷道:“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枯人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路遠寒會這麼說,他沒有和路遠寒計較在這個話題上,手一指站在江蕭蕭身旁的那女子,輕聲道:“仔細看看她的臉,還記得她是誰嗎?”
路遠寒順着枯人的手指看過去,萬分震驚,從最開始看背影就感覺很熟悉了,現在看清了面龐,總算想起來是誰了。
“你,你是……”路遠寒恍然大悟狀,“你是當時把我從七月閣救走帶到封印間的那女人!”
“小女子名爲葉芷瀟,請多多指教。”女子微微一笑道。
“葉芷瀟?你是什麼人?”
“我曾跟你說過,我是和你一樣的人,魂悟者。不過,更準確來說,我和這位江蕭蕭小姐纔是更爲相似呢。”
魂悟者?路遠寒微皺着眉頭,他壓根聽不懂葉芷瀟口中所謂的相似是什麼意思。江蕭蕭更是聽得不明白,從進入月界起她就開始發現不對勁,隨着自身阱的能力的消失,又到魄源的莫名加強,一切都讓她覺得,自己不僅僅是所謂“意界人”那麼簡單。
“她是二月閣第二十九位月衛,葉芷瀟,”枯人插嘴道,“擁有絕對的自由度,哪怕是誓天也不能控制她的行蹤。”
二十九位?那不是月衛中較弱的嗎?不對,二月閣有第二十九位月衛嗎?路遠寒一頭霧水。
“她和江蕭蕭一樣,是人類,也是終極魂悟者的後代,自出生起就擁有閣主級魄源,”枯人緩緩說道,“並且,江蕭蕭,她勉強能算作我的親妹妹。”
什麼!路遠寒和江蕭蕭同時瞪大了雙眼,沒明白枯人的意思。
“怎麼可能!”路遠寒和江蕭蕭同時驚呼道,江蕭蕭不再言語,路遠寒接着大聲問道,“聽紀小季說,你至少有三百多歲了,江蕭蕭她才和我一樣大啊,她母親也不過才四十多歲,怎麼可能是你妹妹!”
枯人看着震驚無比的少男少女,想起了令他痛苦的往事,輕聲道:“我剛剛提到了,終極魂悟者,你們明白嗎?”
終極魂悟者?路遠寒知道他父親路葉生是高級魂悟者,他一直以爲這就是魂悟者的最高級別了,哪知往上還有。
“早在人界時,我就和你說過,你父親是高級魂悟者。高級魂悟者在脫離自身肉體後,肉體本身依舊保持着他原先的生活方式,絲毫不會被人察覺到有什麼不對,肉體本身同樣會喜怒哀樂、生老病死,但其實已經沒有了真正的靈魂。
“因爲真正的靈魂已經成爲了月士,等到高級魂悟者伴隨着時間流逝衰老死去後,那肉體的使命也就結束了,但你父親的肉體是我特製的,不會衰老,所以我之前也和你說過,你父親給那肉體傳達了一年換一個城市生活的思維。但——”
路遠寒聽得恍惚,江蕭蕭同樣也從震驚中緩不過神。
“所謂終極魂悟者。便是死後會再重生,每一秒都有人死去和有人出生,在終極魂悟者肉體死亡那瞬間,會隨機重生在當時出生的某個嬰兒上,而那個嬰兒便會有着終極魂悟者一樣的音容樣貌,一樣的思維性格,直到再度死去再度重生,永久循環,”枯人看了一眼江蕭蕭,眼神中全是愛憐,“而我的母親,她就是終極魂悟者。”
江蕭蕭渾身顫抖着,她慢慢明白爲何自己的管家竟也是紀小季的老師,爲何小時候看到的父母相冊中同時存在着枯人的照片。
路遠寒依舊很困惑,問:“恕我直言,無意冒犯。難道這幾百年來,你母親肉體的幾度循環,就只有江蕭蕭這一個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