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明穩住心神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裡的強度很夠勁兒,沒有任何強行清理的可能。
上演一出大戲滿足主宰,是完成秘境的唯一途徑。
只是,主宰到底期待着怎樣的劇目呢?
演出的高潮只有一次,誤打誤撞可是不行的,必須有的放矢,一擊命中。
所以首先要做好第一件事——
總結設定,摸索規則。
一般來說,扮演類秘境同時也存在規則,而規則的基礎就在被催眠灌輸的設定中,只要稍作總結便可初見端倪。
那麼現在已知的設定是:
我是501病房內的住院患者,患有自閉症,渴望痊癒後成爲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我的療程是4天。
不只是我,這裡的每個人療程都是4天。
所以這個故事的長度只有4天。
但這絕不是現實意義上的4天。
別忘了,這裡的一天是20分鐘。
也就是說,完成秘境的限時是80分鐘,大約是一場電影長度。
我的情況就這些了,看看其他人。
趙昕有心臟病。
胡梓睿是右腳骨折。
沈麗綺在等腎源。
鄒傑犯了痔瘡。
陳雪見則是妄想症,認爲別人會害她,認爲主治醫生愛着她。
最後,我們有一位共同的主治醫生,我們都要聽他的醫囑。
就這些,沒了。
好的,雖然沒總結出什麼規則,但至少有一件事已經明朗了。
李清明的目光不覺已投向了對牀,直視向那位眼窩深陷面無人色的女孩。
你纔是女主角,對吧。
陳雪見,雙馬尾,花裙子,一米六左右的身高,30公斤以內的體重。
從臉型和五官來看本該是個文靜的小美人,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才餓成了這樣。
尤其是她的臉部,由於膠原蛋白的流失和肌肉的萎縮,此時她顱骨的輪廓已經過於明顯,五官也顯得過於巨大。
其中最勾人的,無疑是她那深陷的眼窩,由於眼皮的乾癟與萎縮,她眼球的暴露面積直接增加了50%,大量的眼白與血絲展露無遺。
再結合妄想症患者時而誠惶誠恐,又忽然小鹿亂跳的樣子。
嗯……
意外的有些可愛。
“你看什麼。”陳雪見突然擡起了頭,一雙特別大的眼睛瞪向李清明。
李清明忙又扭回頭去。
自閉症不能說話,開口就暴露了。
可不開口,又怎麼和她對戲。
媽的。
突然好想當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思索之間,門外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主治醫生巡房!”
幾位患者立刻都放下了手上的事,老老實實回到了自己的牀側,似是對主治醫生有種天然的敬畏。
病房大門隨之打開,一位小護士當先入場。
她纏着黑色矇眼布,穿着白色的連褲襪,走起路來風聲赫赫,很不好惹。
眼見自己的矇眼布還在,李清明心下登時一陣精彩。
好啊殷璃,這就叛隊跟主宰混了。
瞧你這身扮相,白護士裝+黑矇眼布,澀情狂都會嫌你沒品味,一眼也不多看就會划向下一條。
當然,這大概也不是她自己決定的,只是被預設了護士的角色罷了。
而此時此刻,殷璃本人顯然也已經完全浸入了這個角色,推着小車進門後沒急着往裡走,而是側身做請。
“熊醫生,請。”
伴着殷璃卑微半躬的做請,又一個有臉的角色登場了。
那是一位梳着短分頭,戴着銀邊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男醫生。
他緩步入場後,眼神略顯羞澀地掃過6位患者後,才笑着點頭開口:
“我是主治醫生熊軒,負責你們這四天的治療。
“大家氣色都不錯,都要爭取痊癒出院啊。”
眼見主治醫生如此人畜無害的笑容,趙昕和沈麗綺這便圍了上去,胡梓睿和鄒傑也遠遠打招呼示好。
“熊大夫,我這心臟痛越來越頻了。”趙昕按着心口道,“就是突然咕咚咕咚幾下子。”
“那是心肌供血不足了。”熊軒溫柔地握過了趙昕的手,“每天至少吃一粒藥就好了。”
他說話的同時,殷璃從推車上取出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藥盒,塑料餐盒和一本病歷,一齊放在了趙昕牀頭櫃上。
趙昕連聲感謝後,便坐回牀頭看起了自己的病歷。
熊軒隨後走到胡梓睿牀側,輕輕點了點石膏:“修養就可以了,每天至少吃一粒藥,餐食也不要浪費。”
與此同時,殷璃也將他的藥盒、餐盒和病歷放在了桌上。
“好說,熊大夫。”胡梓睿應過之後,卻又有些疑慮地撓起了頭,“多吃點飯補充營養我能理解,可藥就不用吃了吧?小骨折而已,現在也不怎麼疼了。”
聽到這個,殷璃的面色突然一沉。
“質疑主治醫生,一次。”她厲聲道。
“啊?”胡梓睿一臉不解。
“唉,第一次還好。”熊軒不太好意思地望向殷璃,“處罰是什麼來着?”
“一根指甲,或者全部頭髮。”殷璃這便回身從小推車上摸出了鉗子和剪刀,一左一右亮在胡梓睿面前,“選哪個。”
“啊??!!”胡梓睿蹬着腿向後退了退,“什麼意思?你們有病啊???”
“好了,別耽誤其它病友的時間。”熊軒無奈一嘆,摘下了眼鏡。
瞬間,他的雙瞳開始變得渾濁,片刻便淪爲徹底的濃黑。
正如當時的海膽頭。
但不同的是,熊軒眼中的濃黑並未止步於此,而已化作兩根粗壯的黑色觸手從瞳孔裡延伸而出,接着又於空中層根錯節地化爲五道,像是生長的根鬚般快速向胡梓睿延伸過去。
眨眼間,胡梓睿的四肢和脖子已被那五道黑色的根鬚纏住,他整個人就此被牢牢地扣死在了牀上,怎麼都掙不開。
“臥艹……!!”胡梓睿心中萬馬奔騰千言萬語,但到嘴邊卻只剩這兩個字了。
熊軒則從殷璃手裡拿過了小鉗子,順着自己眼中延伸而出的觸手一路走到胡梓睿牀側,摸着他的手掌簡單猶豫過後,十分貼心地掰出了無名指。
一夾,一拔。
“啊!!!!”
胡梓睿的痛叫聲中,熊軒隨手一甩,便將粘着血肉的指甲扔進了推車上的小盤。
黑色的觸手隨之鬆弛,沿着原路退回,由五道凝爲兩股,最終重回熊軒瞳中。
熊軒也隨之戴回了銀邊眼鏡,迴歸了有些怯懦的樣子,眼睛一如之前般清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問道:“還有問題麼,胡梓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