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清明如此的玩法,偷渡客們當場一悚,連磕頭都停滯了。
「啊?」
「這……好過分……」
「你也用不了那麼多吧李哥……」
「重複的名片不算分數啊。」
面對這些申辯,李清明卻只無味地搖了搖頭:「我沒功夫討價還價,你們也大可不必拖延時間,30秒內將名片和名片盒全部給我,否則葉淺就脫離。」
話罷他回身點了點頭:「這次是死命令,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更改。」
「好!」葉淺重重點頭,滿面暢快地說道,「趕緊的吧,我大拇指都累了!」
不得不說,此時葉淺放鬆的表情與沒心沒肺的對白恰到好處,配上他那陽光開朗的智慧笑容,堪稱無懈可擊。
畢竟,他是由內而外真的相信自己手上握着一個脫離寶具,真的相信按下去就回到秘境門口了,真的相信她地獄紅茶艾可會殺進來,喊着「都得死!」***一切。
在這個高強度高壓力爾虞我詐的秘境裡,突然收穫瞭如此安全的期待,沒有比這更放鬆,更解壓的事情了。
也正是葉淺這放鬆的神情,完美地擊潰了偷渡客們最後的那一點點心理防線。
「給!都給他!!!」史自強當先拄着太刀一瘸一拐快步上前,將自己的名片盒呈給了李清明,「誰都別耍詐,全給他!少100分總比秘境結束強!」
衆人聞言也再無猶豫的空間,這便紛紛上前將自己的名片盒上繳了過去,滿臉都是緊繃的諂媚笑容。
「李哥,有話好好說……」
「別動不動就脫離……這秘境多好啊……」
「再玩玩麼……還好幾天呢,你們準贏!」
如此片刻後,李清明手上已多了兩摞名片盒,一摞8個,正好16個。
確認握實了這些,李清明才勉強點了個頭。
「那我們晚些再脫離。」他說着又回身與葉淺道,「脫離寶具就放你手裡,不一定要等我命令,你自己判斷有危險可以隨時脫離,隨便發揮吧,我有點累了,懶得再動腦子判斷局勢了。」
「啊?鬧半天不走啊?」葉淺一聽這個反倒怕了起來,「我……我自己判斷是否脫離?」
「行了,差不多得了。」殷璃搖着頭按了把他的肩膀,「你就少說兩句吧。」
「不行啊,我得問清楚啊。」葉淺緊握着脫離寶具皺眉道,「這可是全隊的生死,這多大壓力呢……」
殷璃有點同情又有點關愛地看着他,可左思右想還是沒有點破,撒手一擺道:「那你加油吧。」
「哎……又來這個……煩死了。」葉淺擦了把喊道,「還是棄車保帥簡單一些……」
也就在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李清明已將所有的名片盒收入揹包。
撕拉——
伴着那拉鎖拉死的聲音,每個偷渡客的心好像也被攥死了。
再看那個慢條斯理緩緩揹包的李清明,他們恨不得當場就給他吃了,那一個個憤恨而又不甘的眼神,用生啖其肉描述一點也不爲過。
可他們卻又沒人敢動,只敢看着,像極了一羣圍觀雄獅進食的鬣狗。
而李清明這邊,背好揹包後反觀這些偷渡客,又何嘗不是一臉的煩躁。
「還站着幹嘛?」他像揮蒼蠅一樣揮着手道,「回你們各自別墅的門前呆着,黃昏一到就回去。」
衆人面皮一抖,面面相覷,最終齊齊地望向了史自強。
重壓之下,史自強沉吟了幾秒後,終是擠着笑容開了口:「李清明,既然名片都交給你了,那我們顯然已經都服從你了,沒必要再下什麼多餘命
令了吧?把人逼得太緊了也不太好,對麼?」
「葉淺。」李清明懶得廢話,直直望向葉淺。
「好嘞!」葉淺一喜,這便擡手。
「回回回!!」史自強頓時擡手一吼,「大家都回自己別墅門口!!不要打擾李清明一家!!」
話罷,他第一個拄着太刀朝101走去,他的三位「家人」瞥了眼李清明後,也只好跟上前去。
眼見領頭人如此,其餘偷渡客也不敢怠慢,十幾秒的功夫便各自散去。
至此,噴泉前的小廣場上已僅剩李清明一家,不僅地方寬敞了,就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此刻,李清明也才難得地舒了口氣,之前的情況其實遠比想象中的要緊張,騙過史自強這種人或許比騙過主宰都要難。
還好有葉淺在,這由內而外的表現堪比影帝,他纔是最佳主角。
而此時的葉淺,確實也已經快哭了。
「李清明你別老這樣來回弄了行不行?」葉淺握着手機罵道,「弄就是弄,不弄就是不弄,不要總是說弄又不弄,都按上去了又得縮回來!很浪費感情的!」
李清明也是原地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竟然信了?
倒也不愧是他。
李清明接着又望向了殷璃,試探着挑了挑眉。
你不會也信了吧?
殷璃卻只一笑,接着做了個縮頭閉眼捂臉的姿勢,正是李清明當時在南嶼醫院廁所裡被嚇到的樣子。
你李清明什麼貨色,恨不得銷燬全世界的脫離寶具呢,怎麼可能還好心把脫離寶具交到別人手裡?
李清明也懶得再理他,這便直直走到了吉小祥身前。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能看破每個謊言,洞察每個內心,在剛剛那場大戲中解構每個人物。
只是她全程都縮回了自己的殼裡,一眼都沒有看,一耳朵都沒有聽。
咚咚咚。
李清明輕輕地敲了敲她的腦袋。
「啊……」吉小祥茫然擡頭,呆呆問道,「結束了麼……該走了麼?」
「沒。」李清明輕聲問道,「好點了麼?」
吉小祥沒再說話,只默默向後縮了縮。
李清明也只好嘆了口氣,衝殷璃和葉淺道:「你們帶她回別墅門口,我去搞個別的事情,很快回去。」
話罷,他也不待二人迴應,這便自顧自地雙手插兜,朝着林蔭路走去。
葉淺雖然不理解他要去做什麼,卻也根本沒腦子去理解,現在的他全神貫注地握着
脫離寶具就已經要用盡全力了,他還要隨時警戒周圍,這根本就是世界級的精神內耗了。
而殷璃大約能猜到一些,只是她無意去幹涉。
畢竟早在進入秘境前,她就爲自己定下了絕對的第一目標。
無論發生什麼,《吉小祥保護計劃都不會更改。
殷璃這便背好了機械弩,上前拉起了吉小祥的手。
「這裡沒事了,先回去吧。」
「……」吉小祥沒有回答,只是像一棵會移動的歪馬尾植物一樣,低着頭,一步一步地,隨着殷璃向前走去。
……
「我爸爸媽媽離婚了,都怪你,吉小祥。」
小學二年級的同桌,把我的椅子藏起來了,當我回到座位的時候,只看到他用小刀在我的桌上刻着什麼,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爸爸在騙人,他並沒有出差,我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媽媽也就不會懷疑,她不懷疑就不會知道我爸出軌,那樣他們就不會離婚了。
「都怪你吉小祥,你去死吧。」
害怕。
沒有椅子坐的我,被所有人看着。
我好害怕。
……
「吉小祥,你的思想很過分啊。」
小學四年級的班主任把我叫到了辦公室,當着語文組所有老師的面,她一面用筆敲着桌子上的玻璃,一面看着我的作文本訓道。
「寫作可以自由發揮沒錯,但你這樣污衊別人的寫法……真的有點變態了,尤其是這句——‘教導主任10句話裡有8句都是她自己也不信的話,其餘2句是謊話,我不知道爲什麼她這樣的人能管理學校,怎麼看音樂老師纔是更真誠更善良的那個。"
「你憑什麼這麼妄下定論?主任爲人那麼正派,爲了學校嘔心瀝血,結果還要被你污衊?
「現在你這個作文在學校裡已經傳開了,音樂老師反倒都擡不起頭,你說說你害了多少人?
「行了,別哭了,先把你家長叫來吧。」
我哭着站在原地,抽縮得連認錯的話都說不出來。
害怕。
說不出話的我,被所有人看着。
我好害怕。
……
「這次運動會給你報鉛球了啊,吉小祥。」
初中一年級,體育委員笑着拉住了我,看到我使勁搖頭,她的臉卻板了起來。
「你也不能總這樣啊,得融入集體,給班裡做貢獻啊。」體委指着周圍的同學說道,「大家都報項目了,你也得報啊,鉛球或者女子全能你選一個吧。」
「噗噗……」周圍人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或者裝着什麼都沒發生。
害怕。
無法拒絕的我,被所有人看着。
我好害怕。
……
終於,在初中三年級,我看懂了。
每個人都有許多秘密,於是他們戴起面具,扮演自己。
沒人想被看到面具下,那張真正的臉。
因爲他們都好醜。
每個集體都似是而非,有時因暫時契合的利益而團結,有時因突然狂熱的情緒而勾肩,但更多的,是別無選擇。
在這樣的集體中,沒人會天真到暴露真實的內心。
因爲他們都好怕。
而我。
是醜的,更是最怕的。
我遍尋不到自己的面具。
我不曾擁有過人的價值。
我不會演繹該有的情緒。
閉上嘴。
我只有閉上嘴,纔不會冒犯。
只有遠離他們,才能安全。
接近,會被所有人罵。
逃回去,藏進被窩裡,只被媽媽一個人罵就好了。
對不起,媽媽……
我還是……
逃回去逃回去逃回去逃回去逃回去……
……
7:49:22。
β32103002秘境內,潯龍境202號別墅門前。
葉淺與吉小祥並排坐在臺階上,他看着蜷身低頭,不時顫抖一下的吉小祥滿是擔憂,甚至比吉小祥本人還要害怕。
在北嶼中學的三年時光裡,葉淺曾頻繁地用目光「考察研究」李清明,這期間也難免帶上了李清明前桌的吉小祥,甚至有過幾次不經意的對視。
這其間,吉小祥倒也沒少出現類似於眼前的表現,只是時間沒這麼長,程度也沒這麼深,她很快就會被老師的發言或者下課鈴聲之類的東西帶跑。
可現在,怎麼叫她都沒有
迴應。
嚮導,快醒來吧,是該你拯救我們的。
在他們身前,殷璃在持弩警戒的同時,也是頻繁地看起了手錶。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面色可見地越來越緊,像是帶着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既身心俱疲,又對生活充滿莫名的怨恨。
這怨念倒也在情理之中。
誰讓李清明在廣場爽完拍屁股就走人,留下兩個大寶貝不管,根本不知道去哪裡野了。
更麻煩的是,大寶貝他自己也不老實。
「不然還是脫離吧……」葉淺突然一臉凝重擡起頭道,「我感覺這算是危險情況了。」
「?」殷璃立即機警四望,「沒感覺到危險啊?」
「我是說吉小祥。」葉淺嘆了口氣,看着低頭不語的吉小祥呆呆說道,「說話她也不理,像失去神智了一樣,再這樣下去,她理智會崩潰的。」
「恰恰相反,現在的她應該是進入了自我保護狀態。」殷璃俯在吉小祥身前晃着手道,「你看,眼睛都沒反應,神經應該是遭遇重大刺激後自我關閉了,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不不不,她是吉小祥,是自閉人,是焦慮怪,被困在自己的思維裡纔是最危險的。」葉淺咬着牙,不忍地說道:
「她是個極度敏感和脆弱的人,在學校從來不說話,就算不小心跟人對視都會害怕,繼而陷入沒完沒了的糾結、惶恐和焦慮之中。
「平常她還需要上課,需要通勤,思維會被外界的刺激打斷,精力會分散到各種各樣的地方。
「一旦變成現在
這樣,她反倒會沒完沒了想下去,在折磨的循環中不能自拔。
「可我又不敢搖醒她,當她意識到自己還在秘境裡,意識到美美的事情……或許會更嚴重。
「所以……所以……」
葉淺說着,突然猛一擡頭。
「嗯,決定了,現在就脫離。」
「別!」殷璃忙擡手道,「還……還不是時候!」
「不,就是現在!」葉淺猛一定睛,滿面決然道,「再拖就晚了,我絕不會犯第二次錯,這次我該走就走!一秒也不耽誤!」
「啊……你怎麼偏偏這種荒謬的時候這麼動情!!」
「我哪裡荒謬了?」
「你……啊……」殷璃痛苦地抓了抓頭,看了眼手錶道,「那這樣,5分鐘,5分鐘內李清明不回來你就帶吉小祥脫離。」
「……真麻煩……又要拖五分鐘。」葉淺狠狠地撓了撓頭,看着吉小祥輕聲道,「小祥……加油走出啊……別再想了,那些事真的一點也不重要啊……」
可惜,這些話吉小祥一個字都沒收到。
她依然呆盯着眼前的地方,好像連呼吸都靜止了。
……
「我保證,你只死在我前面。」
高中三年級,後桌的漢尼拔醫生坐到了我的同桌,擋住了所有人。
「哇啦!」漢尼拔醫生做了個嚇唬小孩的惡魔臉,面紅耳赤鉚足了力氣,還挺可愛的。
我才意識到該害怕的!
可我……
一點也不怕啊。
呆呆傻傻的我,被漢尼拔看着。
我們都好尷尬哈哈。
……
「我是臥龍沒錯,但你肯定不是鳳雛啊!」
葉淺傻兮兮說着,好像一隻大哈士奇。
……
「我們只是臨時合作的隊友,關係沒這麼近,再說我指不定哪天就把李清明殺了。」
哈哈,外面的這個野女人初次見面就這麼兇呢,不
過三段話裡只有最後一段是真的!
……
「一次精準的獵殺,永遠始於偵查。」
艾可老師說起話來總是人模人樣的,其實她纔是裝的最厲害的那個哈哈。
「吉小祥!還知道喝水啊?怎麼沒噎死你!」
嗯,這個纔是真實的艾可老師,被罵了都只會感覺好踏實!
……
今天,我好像不那麼怕了。
和李清明,葉淺、殷璃一起,艾可老師開着車,我們一起去考覈秘境。
大家都怕我出事,我卻睡得比誰都香。
嗯,一點也不害怕。
我查過了,要成爲大嚮導,就不能害怕!
誰都可以怕,但唯獨嚮導,決不能讓隊員看到他害怕,就算怕也要忍住。
好消息是,這次的秘境並沒有陌生人,我可得開足馬力發揮作用,成爲真正的鳳雛!
嗯,我的局到啦!
……
哎呀,不是我的局……
好多好多人啊……好可怕……
但……我也不是曾經的我了!
就算害怕……我也能往前走了!
加油,努力,堅強。
嗯,加油,《加油兒女!
唱起歌來,一點點的就不怕了。
冷靜地破局,和臥龍一起!
我們兩個一起沒有做不成的事,來吧,就等這一天的主題了。
……
美美好可憐。
美美好堅強。
比我堅強多了。
她想和我交朋友。
我當然不會拒絕啦!
嗯,現在的我,已經不一樣了。
就像媽媽說的一樣,要敞開心扉,熱情待人,融入集體!
於是。
‘我們找機會偷偷玩!"我衝美美眨了眨眼。
‘好耶!"美美使勁笑着迴應了我。
接着……
啪地一聲。
天就黑了。
看不到了。
聽不清了。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逃回去,藏進被窩裡了……
嗯……
只被媽媽一個人罵就好了。
對不起媽媽……我又害怕了……
我總是這樣……我就是個廢物……
繼續罵我吧媽媽……我做不到……
逃回去……
逃回去逃回去逃回去逃回去逃回去……
好黑啊好黑啊好黑啊好黑啊好黑啊!
……
「不行了,脫離吧……」
葉淺紅着眼睛看着不住抽搐的吉小祥道:「她到極限了。」
殷璃無言以對,只默默蹲身抱住了吉小祥,只是她不太會抱人,遠沒有李清明那麼深厚。
「你幹什麼,讓我脫離啊!」葉淺催促道。
「……」殷璃沒有回答,只默默抱着,學着李清明的樣子,拍打着吉小祥的後背。
正在此時。
「小姐姐!!!」
一個清脆的小女孩的聲音突然傳來。
這聲音驚起了葉淺和殷璃,也叫醒了吉小祥的小耳朵。
黑空似乎有了個裂縫,被子好像被掀起了個小角。
吉小祥茫然擡起了頭。
是美美。
美美正一臉歡笑地,張開雙臂跑來。
後面是雙
手插兜勻速前行的李清明。
吉小祥不知這是幻想還是真實。
可下一秒,她就被美美抓起了雙手。
「媽媽同意我們一起玩啦!!」美美笑嘻嘻晃着手道,「還允許我來你家住一晚呢!!」
吉小祥呆巴巴地張開了嘴,整個世界都在美美那燦爛的笑容中亮了起來。
而在那光芒背後。
是那位永遠都一身黑色的李清明。
他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
「隊員吉小祥,下面是你的任務。
「在餘下的秘境中,你要陪美美一起玩耍,保護她免受恐懼
的侵害與壞人的襲擊。
「更要保護好自己。
「收到就點個頭。」
吉小祥呆巴巴地張開嘴,眼睛早已莫名的溼了。
漢尼拔啊漢尼拔,你竟然做了這麼違背本性的事情……
而我,明明下了好大的決心,結果最後,好像又成累贅了啊……
算了,累贅就累贅吧,咱不是早就給自己定位了麼。
就像李清明說的,至少保護好美美!
吉小祥這便擦了把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笑嘻嘻的的美美,一臉愧疚地朝李清明道,「對不起……逼你去救美美了……這麼違背原則一定很痛苦吧……」
「一點也不,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什麼美美,她是一隻狗都無所謂。」李清明一路走至吉小祥跟前,半蹲下身道,「但我在乎你,如果你在乎美美,那麼好,我也在乎,這一點也不痛苦,這就是我的本心。」
「!」吉小祥頓時鼻頭一酸,使勁撓了撓頭道,「我……實在是……我已經沒什麼能給你的了……你……你想吃啥就隨便吃吧!別客氣!」
「嗯?哦,明白了。」李清明哼笑一聲,從兜裡摸出了一根剝好的巧克力棒遞了過去,「喏——」
「啊嗚——」吉小祥安詳地啃了下去。
眼見吉小祥這平靜的表現,葉淺握着手機的手也才鬆了,殷璃也才終於舒緩了愁容。
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
在別的地方,這段關係可能有點變態。
但對這個家來說,這就是最健康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