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坐在辦公桌後面，雙腿放在桌子上，皮鞋擦得鋥亮，幾乎能照出他的臉。他嘆了一口氣，擡眼看了一下還站在原地等他指示的秘書。
秘書會意，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把剛剛被楚林摔到地上的書撿起來，其中有一份報紙，放在桌面上的時候，榮光的新聞剛好就在那裡，佔了很大的一個板塊。
雖然楚林在發脾氣，雖然他還沒有翻開林下帆送來的資料，但是就那麼兩眼，他概括了資料的主體，榮光，資料的主題，把榮光吞了。
“今天都讓他們早點下班吧，不用加班，做不完的事情，明天再做吧。”楚林拿起報紙揉吧揉吧，籃球投籃一樣扔到了茶几旁邊的垃圾桶裡。
“收到。”秘書撇了撇嘴，你說不加班就不加班嗎？不加班明天的年會計劃，各種總結誰給你？說得輕巧，回家了不還是得抱着電腦熬夜嗎！
楚林纔不管這些，這個月葉氏的業績總體已經到達了上個月的水平，只要不出差錯，並且一直保持下去，他們能過一個相對輕鬆愉快的年。雖然葉蓁蓁被傳訊，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工作，以及葉氏在粵城的地位啊！
以後會怎樣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現在沒有人敢隨便對葉氏下手，看看桌面上的榮光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下場的，即使林下帆說放手不管了，但是上面的人都知道葉氏誰在掌控，或者誰他們是杯弓蛇影。
他慢慢的翻着那些紙，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直犯困。當他準備安一個鬧鐘趴在桌子上睡一覺的時候，周森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楚林懶洋洋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然後故意等它響了二十五下以後才接。
“幹嘛？”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楚林沒問周森他有沒有見到林下帆，沒有問他具體情況有什麼出入，也懶得去知道。
可能是睡得太多了，一下子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側着頭趴在桌子上，然後拿外套蓋住自己的頭，手機就放在耳朵旁。
“關心一下你不行啊！你這麼緊張幹嘛，怕什麼？”周森的聲音有些低，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不會對楚林發脾氣，只是害怕自己會不受控制，把最糟糕最脆弱的那一幕展現給那些小輩看，那他後半生的職業生涯就沒什麼地位可言了，還不得被他們笑死嗎？
周森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剛剛審完一個智商不在線的人，還來不及喊累，腦子裡就自動把林下帆做過的，說過的那些話浮現出來。
對於周森來說，他的腦子現在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要做的事總是和腦子裡想的東西不一樣。
“行……當然行，非常行，希望你以後也能多多關心關心我，你也知道我是一個頂害怕寂寞的人。”現在楚林纔不管肉不肉麻，也早就過了幼年時那種粘人的時刻，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的這麼說了。
楚林一直都知道，對於自己來說周森是特別的，不管是他的陪伴還是他默默地站在身後看着自己前進，即使周森那傢伙在年輕的時候老把自己鎖在家裡，但是楚林自動的忽略掉那些不愉快，記住了和周森在一起的時候所有開心快樂的時刻。
楚林覺得，他們之間，或者是人與人之間，錯過的那些東西就是因爲沒有說出來，沒有人說，就沒有人懂，所以有些秘密隨着時間隨着情感流逝，那些情感經過了一扇又一扇門，就是沒有一扇打開。
周森那邊沉默了一小會兒，楚林要開簽字筆的筆帽，在資料袋上面隨筆畫着，畫出了一隻烏龜。
“你又要加班是不是？”周森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他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但是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加班了。
“嗯！”那邊很快就給了迴應，如釋重負一般。
楚林在資料袋上戳出了一個洞，然後擡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大鐘。這一天沒有葉蓁蓁的騷擾他都不習慣了，果然一個人坐這麼大的辦公室有一些寂寞呢！
“行！我知道了。”楚林拿起袋子看了一眼，通過那個小洞他看到了桌子上的日曆，很快就要過去了，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許多太多不可思議的人。
周森有一些不忍，但是又不得不這樣，明明說話了要一起吃飯的，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楚林，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關於陳天瑩的一切，不過要加班也是真的，隊裡都很忙，他沒有理由開溜。
他的駐守也讓很多人驚訝，對於找到一切機會在下班的時刻踩着時刻表飛身離開辦公室的周隊，今天破天荒的沒有仰天長嘯。
“生氣了嗎？”周森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葉氏的那個方向。
他的辦公室所在的地方視野很好，因爲沒有其他建築的遮擋，他能很清楚的看見葉氏總部大樓，還有那幾個耀眼的大字。
“並沒有！你看我像那麼小氣的人嗎？”楚林有一些不可思議，周森居然會真的問出來，以前即使發現自己不開心，他也覺不開口多問一句，只會在時候買一雙他喜歡的鞋子或遊戲卡，最無聊的時候周森還會幫他充網卡，甚至把賓館的優惠券拿給他。
楚林無數次想知道這些優惠卷在哪裡來的，可是周森只是看了他一眼，低頭吃飯。
“你沒有欠我什麼，我不需要禮物。”這一次，楚林提前說清楚。
他什麼也不缺，缺的是陪伴，但是那些失去的東西，是無法挽回和彌補的。他不怪周森，也不再生他的氣，因爲他現在也坐在辦公室裡等下班，因爲他終於長大，成了無數加班族裡面的一個，所以瞭解。
說實話，以前楚林是會生氣的，但是不會當着周森的面生氣，他會把門鎖好，然後拿着枕頭隨便砸，把周森的酒倒進馬桶，還會把浴缸裡的小魚拿去喂貓。
但是周森完全無視了他的這些行爲，甚至會在他下一次食言之前買更多的東西回來給他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