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下車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時候的那種心悸感了,她平靜的走下車,再平靜的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空。
羅伯站在她身後,它在想要不要讓葉蓁蓁去見林下帆,如果放她進去,他們的關係會不會有所不同。可是它等了很久,葉蓁蓁始終沒有問起一句關於林下帆的話。
“謝謝你!”葉蓁蓁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看了一眼林下帆禁閉的房門,她低微的什麼都不要,他們卻沒能順利的走下去,到底是誰厭煩了誰呢?
羅伯目送她回到房間,然後檢查了周圍的安全情況,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留下來,林下帆那邊死不了的,葉蓁蓁這裡卻是半點狀況都不能有。
林下帆在海里抓回來的魚死了兩隻,翻着肚皮躺在水面上,羅伯把它們都處理了,然後餵食。
這些事本來是葉蓁蓁做的,但是這兩天他們都沒有回來,這座房子慢慢的回到原來冷清的狀態,羅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日子清閒了一點,可是自己的主人呢?他會不會不習慣?
葉蓁蓁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最後她披上睡衣起身,找出行李箱,這個行李箱還是她搬進來的時候的那個,雖然顯得很舊,甚至有些髒,但是她卻非常珍視它,這是她父親生前出差用的,父親離家的前一天晚上,母親總會幫他把換洗衣物細心的疊放進去,這是一個見證,見證過她曾經也這麼幸福過的唯一物件。
葉蓁蓁打開衣櫥,把裡面的衣服都抱到牀上,把衣服挑出來,塞進行李箱,明天,她怎麼進這個門的也就怎麼出去。
大多衣服都是林下帆幫她定製的,顏色和花色都是他挑選的,那些東西都留在這裡吧,沒有帶走的必要,畢竟,她需要重新開始。
衣櫥的底層,放着一個紅色的盒子,葉蓁蓁小心翼翼的把它打開,裡面是那枚命途多舛的戒指,“我送你”,她現在還清晰的記得林下帆說的話。
葉蓁蓁把戒指戴在中指上,剛剛合適,就算燈光昏暗,可是還是阻擋不住它的璀璨。
“葉小姐!”羅伯在外面敲門。
“什麼事?”葉蓁蓁直接坐在了地上,把那些不要的衣服都塞回衣櫥,把行李箱鎖上,她並沒有打算瞞着羅伯,因爲沒有必要。
“我做了一些宵夜,給您送上來了!”羅伯的聲音帶了一些溫度,沒有葉蓁蓁的允許它乖乖的站在門外。
“進來吧!”葉蓁蓁不想讓羅伯的關心得不到迴應,即使知道它是一個機器人,即使知道它受了傷害也不會覺得難過,即使被拒絕也不會覺得失落。
沒有感情的,總是最瀟灑的。
林下帆有心,可是他爲什麼可以那麼冷酷?他到底有沒有感情呢?
不重要了,葉蓁蓁想,她也不需要知道這些東西了。
羅伯開門的時候被裡面的情境嚇了一跳,即使它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它的眼睛圓了一點,葉蓁蓁知道它在表示自己的驚訝。
“呵呵!我只是想收拾一下。”葉蓁蓁覺得它很可愛,就多解釋了一句。
捧着牛奶坐在牀上看着房間的一切,突然又難過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東西觸動了她的回憶,她覺得眼睛有一些難受。
“我幫你吧!”羅伯把推車放在一邊,準備動手收拾乾淨葉蓁蓁的房間。
“我自己來就好。”葉蓁蓁把牛奶放在一邊,然後看着牀邊的行李箱,“明天我就離開這裡,以後……住在楚林那裡。”
“不回來了嗎?”羅伯回頭,不明白葉蓁蓁爲什麼要這麼做。
葉蓁蓁點了點頭,她知道和羅伯說再多,它也理解不了,因爲它沒有感情。
羅伯卻垂下了頭,它似乎在自己的系統裡尋找關於挽留的詞彙,可是沒有,林下帆沒有告訴它該怎麼挽留一個人,林下帆只告訴它該怎麼結束一個人的性命。
葉蓁蓁走了,主人怎麼辦?羅伯擡起頭,眼睛眯了起來,它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滿,可是它又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這樣做。
主人還傷着,他一定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的,這裡曾經那麼熱鬧,以後主人只能一個人坐在窗前開落日了。
“明白了!”羅伯退了出去,它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你不明白。”葉蓁蓁喃喃道。
葉蓁蓁想,也許她遇見林下帆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今天的分離。
她什麼都能忍受,可是她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去,對於死亡這件事情的抗拒是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她習慣了寂寞,可是林下帆又讓她開始害怕寂寞。
從某一個時刻開始,他們的方向註定不一樣,她不要再順着林下帆的腳步走,不願意追着他的背影跑下去。
生活中新的光景會出現的,一切都會過去的,葉蓁蓁告訴自己,就這樣吧!
羅伯回到林下帆身邊,看着一臉平靜的林下帆,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幹嘛,以前每天的任務都是林下帆布置的,現在突然沒有了他的指揮,它迷茫起來,組織葉蓁蓁嗎?有用嗎,該這麼做嗎?
林下帆的眉頭皺了皺,卻沒有睜開眼,他的呼吸系統已經關閉了,一切都顯示正常,羅伯測了測他的體溫,退了出去,它還是在駕駛艙呆着吧,那裡還有很多設備可以保養維修。
葉蓁蓁的夜很漫長,她在窗前站了很久,最後開門出去,在林下帆的房門前徘徊,看着那扇並不是很厚重的門。
曾以爲林下帆是全世界,但那天已經好遙遠,繞一圈,才發現彼此的地平線不一致,兩人都沒錯,只是不適合。
“我現在才懂得,快樂是我的,不是你給的,寂寞要自己負責,即使用盡了力氣也未必如願,但是總是要過去以後才瞭解”葉蓁蓁推門進去,打開燈的瞬間眼睛有些刺痛。
她在林下帆的房間裡走了一圈,然後在他的牀邊坐下,抱起那個她精心爲他挑選的枕頭,這裡的東西都沒有被動過,彷彿沒有人來過一樣。
愛不愛不過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