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受點皮肉苦,也好,張張記性。”
旁邊人聲鼎沸,隔的距離又遠,鄭毅視力和別人不一樣,早就洞察到了那邊的一切,喝了口酒,聽着拴狗痛苦的呻吟聲,心裡想着,感覺到嘴裡的啤酒有些苦澀。
苦澀纔是人生的滋味。
如果鄭毅這時候衝上去了,能解決的只是一時的問題。
拴狗不長記性,早晚還會上當。
凡事都動手,是武夫,不是現在的鄭毅。
那邊的教訓仍在繼續。
一個打手薅着拴狗的頭髮,對準旁邊洗下水的水盆,對準飄着糞便和油花的水面,拍着他的腦袋說了句:
“小子,你欠着錢,老子愁的睡不着覺,你倒是好,當着老闆,吆五喝六的,喝兩口……”
“豪哥,寬限幾天吧,我朋友來了,我找他……”
拴狗站在盤子前面,聞着酷暑下散發着口氣的髒水,雙腿哆嗦,開始變着法求饒起來。
“有特麼的朋友,還找我借錢,嘴硬!”
打手說着,擡腿就是一腳,踹的拴狗跪在了盆子前,髒水賤了一身,腦袋已經被摁在了裡面。
咕咚咕咚兩口,拴狗再不張嘴喝,就憋死了。
看着他拼命的掙脫,豪哥擺了擺手,打手上去呼啦一聲拽着脖領子弄了起來。
“嘔……”
拴狗快憋死了,臭乎乎油膩膩的東西在嘴裡,這傢伙張嘴就吐出來一口。
“吐你妹的,給我憋着。”
打手捏着拴狗的嘴,怒目圓瞪,威脅的說着。
“市井諸多苦,處處險惡,活着哪有那麼容易,死胖子,你也……”
鄭毅看着這一幕,腦子裡想的是拴狗見到自己時那種稚嫩,那種激動,那種樸實厚道的表情。
說到那個胖子,端着的酒杯,輕輕的放下了。
拴狗被侮辱的一臉要死的表情,鼓着嘴巴,噁心加上疼,一隻手捂着嘴巴,另一隻手捂着胸口。
“豪哥,綁了他媳婦,麼的。”
打手給豪哥建議的說着,說這種綁架孕婦,喪盡天良的話,竟然臉上帶着淡淡的淫.笑,好似平時尋歡作樂一般。
豪哥站在旁邊,看着拴狗的表情變化,滿臉都是求饒,臉上橫肉微動,擺了擺手,很是變態的說:
“先等等,欠十萬幫媳婦,他這個價錢,弄他妹玩玩。”
聽豪哥一說,打手揪住拴狗的耳朵,怕他緊張聽不情,一隻手敲着他的脖子,恐嚇道:
“快點,說家裡還有什麼人。”
“爹媽,還有姐……”
因爲對方逼着自己非說不可,現在滿嘴污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拴狗,腦子裡混沌一片,張嘴吐了兩口,才說了出來。
“媽的,還有個姐啊,X你姐,你說行不行?”
打手看着拴狗沒敢反抗,越來越熊,瞪着眼珠子,貼着他的額頭,威脅的逼問道。
“畜生,我……”
說到自己的姐姐,拴狗急眼了,張嘴吐了口髒東西,叫罵了一局,
剛想說自己想辦法還錢呢,豪哥對着他的腦門就是一巴掌,怒罵道:
“找死是不。”
看着豪哥急眼了,打手往後腰上一伸手,一把錚亮的菜刀拽了出來,刀光一閃,貼在了拴狗脖子上,咬牙逼問道:
“我X姐,行不?”
拴狗痛苦的搖着頭,剛纔他還可以大聲求救,現在刀刃貼在脖子上,嚇得早就渾身發抖了。
噌的一聲,拴狗脖子流血了!
血順着脖子往下流着。
“高利貸本來就禍害人,給點教訓就行了,他姐,他姐,和他姐又關係嗎,他姐……”
鄭毅捏着酒杯的手輕輕的發抖,酒杯液體裡照着他越來越變紅的眼睛,一個聲音在腦子裡迴盪:
這種小事,老子本來不想管,光頭胖子,做人別太損了,真的,我受不了有人當面欺負兄弟姐妹!
不念叨還好,這麼唸叨了幾句,鄭毅腦子裡出現的是姐姐給媽媽治病賣血昏倒的場景。
一個穿着樸素牛仔服的女人,戰戰兢兢的走到了黑血站的衚衕裡,爲了誰?
爲了媽媽,爲了弟弟,爲了親人不挨這種殘忍的痛打。
“老闆……”
慢慢的站起身,鄭毅手裡攥着一把燒烤鉗子,轉過身時,順手完樹林裡一甩。
這種在山裡練成的天女散花、百步穿楊的飛鏢技術,本來就沒想使出來,可現在血液流淌加速,心頭好像有塊石頭,讓他憋悶的喘不過氣來。
鄭毅有一點和別的高手不一樣,越是憤怒,手法越是利索,爆發力也就越強。
十幾個個釺子在空中閃了一下,除了兩個頂在了大楊樹上,大部分射中了那個打手小弟。
一道道寒光而來,射進皮膚足有一公分深,這傢伙嘴裡發出一聲疼痛的叫聲,驚呆的後弓着身子,嘴裡喊着:
“豪哥,豪哥。”
豪哥自從弄了個小額貸款公司,乾的就是打打殺殺催債的事,對於羣毆、單挑、綁人、下黑手,那都是家常便飯,怎麼也沒想到還有玩飛鏢的。
這傢伙沒搭理打手兄弟,順手拿過他掉在地上的菜刀,自然放下,做了個很牛逼的姿勢,笑着問:
“小子,伸手不錯啊,哪的?”
這聲“哪的”聲音很大,分明帶着瞧不起的藐視。
“演雜技的,咋了,看你們要打架啊,別打人啊,有事得講理。”
鄭毅面無表情,冷冷的看着,說出的話來似乎透着一種愛管閒事的愣頭青的口氣。
“演雜技的?”
豪哥腦子裡劃過這個念頭,心想這年頭也只有演雜技的玩飛鏢了,看樣自己小弟是點子比較背了,“演雜技的多個毛,找死是吧?”
這傢伙說話還有點京片子的味,怪怪的,手裡輕輕的甩着菜刀。
看他甩的有節奏,鄭毅心頭一震:
功夫不錯啊,一看就是個掄菜刀的大混子。
“老闆,咋了,走吧,別和人家打仗,走走!”
鄭毅好像根本不害怕豪哥殺機四射的兇樣,路過中招的小弟時,還扒拉着人家,上去扶住拴狗,有些心疼的說:
“咋沒報警啊,打110啊,找警察叔叔啊,吐了吐了!”
鄭毅好心的勸着他,告訴他把嘴裡的髒東西吐出來吧,含着多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