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朱胖子的話,我心裡不由地一驚,驅散心魔的功法,不論在哪個門派,都是少之又少,雖說這類的功法,有些雞肋,但是,其中價值,還是很可觀的。
至少,在我看來,這大威闢魔咒的實用性,要遠遠勝過怒目金剛訣。
朱胖子將大威闢魔訣給我和嶽倫分別看了一遍,我也沒有拒絕朱胖子的好意,誰能保證,自己修煉的道路上,不會遇到心魔呢?
有個保障,總歸沒錯。
“那……這個舍利子,歸我了?”嶽倫指了指空中懸浮的舍利子,眼神裡有些意動。
我跟朱胖子當然不會說什麼,在這裡,本就是無主之物,嶽倫拿去便拿去了,也許,除了記載了怒目金剛訣之外,舍利子還有別的沒有被髮掘出的奧妙呢。
幾個人收整下心情,便繼續趕路。
由於菩提樹園的出現,令我們對於小鎮的渴望,並不是那麼強烈了,而且,因爲黑魚老祖的事情,我們幾個都恨不得手刃了那個老妖怪,爲那幾個死去的小孩子報仇。
我每經過一棵菩提樹,便將一棵菩提樹收入到靈玉空間之內。
菩提樹園的面積很大,我們現在,也不過才走了約莫十分之一的大小,與此同時,黑蓮業火自發地運轉起來,顯得很是興奮,開始吞噬起這裡的菩提樹的生氣。
菩提樹,又名“悟道樹”,由此可見,它對於修煉,有諸般益處。
站在菩提樹園內,我感覺道氣愈發地凝實了,也愈發地有靈性,這都要歸功於菩提樹的好處。
忽地,遠處的朦朧黑暗裡,傳出不似人音的歌聲,那歌聲,斷斷續續,令我頭皮十分地發麻,搞得腦袋都要炸裂了。哥幾個雖然嘴上不說話,但都默契地有了行動,循着聲源,慢慢地靠近那裡,終於知道了,發出這種怪異歌聲的,究竟是什麼鬼東西了。
一隻黑鱗魚人,正抱着一棵菩提樹,開始唱歌。
唱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我們聽得暈頭暈腦的,總之,這隻黑鱗魚人不會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裡,能夠出現在這裡,我只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隻黑鱗魚人,也妄圖用自己的歌聲,讓菩提樹開花結果。
“你們說,這個魚人,會不會就是那個黑魚老祖?”嶽倫低聲道。
“黑魚老祖?”我試着感應了下,爲了怕引起那隻黑鱗魚人的注意,我沒敢做出更多的試探,但是粗略感應了下,可以確定,這就是一隻普通的黑鱗魚人,“不像是黑魚老祖,這隻黑鱗魚人的實力很弱,我可以感覺得出來,黑魚老祖,既然能被稱之爲老祖,那肯定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念頭的老妖怪了,一身實力,絕對不會這麼弱。”
我們正驚疑之際,那黑鱗魚人,依舊在唱歌。
他很沉迷這樣的環境,雖然,他的歌聲,令我們十分地煩躁,甚至有些惡寒。
我們靜靜地看着這個黑鱗魚人唱歌,過了有半個時辰之後,他停止了歌唱,恨恨地踹了菩提樹一腳,怒容道:“我唱了半年的時間了,爲什麼,你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傢伙,不會是腦子壞掉了吧?跟菩提樹說話呢?”嶽倫訝異地說道。
“他的腦子應該沒壞,只是在抱怨而已。”朱胖子道。
“爲什麼……爲什麼,你無動於衷?”
“爲什麼?”
“難道,老祖的話,是錯誤的嗎?”
“給菩提樹唱歌,能令菩提樹開花結果,本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可是,既然是騙局,老祖爲什麼又要這麼做?這似乎,根本說不通啊……”
黑鱗魚人抱着腦袋,嘶吼了一陣兒後,又對菩提樹開始拳打腳踢了一番,恨恨地說道:“只要你結出了菩提道果,那我便可以一舉成爲妖仙,到時候,黑魚老祖,又算得了什麼?”
“我的姐姐……我會爲你報仇的……”
“他……這個狗屁老祖奪取了你的生命……我一定要成功,我必須要成功……”黑鱗魚人嘶吼着。
“這傢伙,是瘋了吧?他叫這麼大聲,也不怕引來黑魚老祖?”朱胖子一臉擔憂地看着這個黑鱗魚人,道。
聽了黑鱗魚人的嘶吼之音,我心裡登時有些明白了,黑魚老祖害死了這個黑鱗魚人的姐姐,他堅持給菩提樹唱歌,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夠令菩提樹開花結果,只要得到了菩提道果,他便可以成爲妖仙。
不同於人類,妖怪吞服了這菩提道果,只能達到相當於“人仙”的境界,也就是妖仙,對於惡靈、鬼怪之類,也只會達到類似的“鬼仙”境界。
黑鱗魚人嘶吼抱怨了一陣兒後,又繼續開始給菩提樹唱起歌來。
他一遍又一遍,枯燥至極地唱着。
開始還好,但是後來……
他唱着唱着,情緒又失控了。
這隻黑鱗魚人,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姐姐……我……真的能夠做到嗎?”
“黑魚老祖那麼強大,若是單純的修煉,別說給我一百年,就是再給我一千年的命輪,我也不是那黑魚老祖的對手啊……我怎麼可能打得過他?我怎麼能?我怎麼能做到?我這是癡心妄想嗎?”
黑鱗魚人不斷地自嘲着,他開始懷疑起自己這樣做,是否是有意義的事情了。
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黑鱗魚人的做法,在我看來,還是很受觸動的,這就是弱小者的悲哀,將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另外一個縹緲的希望之上。
對於這個黑鱗魚人而言,他的希望是爲姐姐報仇,而另外的一個希望,便是希望菩提樹結出菩提道果……只有菩提樹結出了菩提道果,他纔有機會爲自己的姐姐報仇。
這是一個希望,嫁接在另外一個縹緲至極的希望之上的故事。
我怔怔地看着發瘋發狂的黑鱗魚人,想到了曾經有些稚氣的自己。
某種時刻,我覺得自己跟黑鱗魚人沒有什麼不同,除了種族,我們都是渴望復仇,渴望達到目的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