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的臉,變得通紅通紅的,他哪裡受到過這種呵斥,覺得臉上發燙,抹不開面子,也是情理之中。
令我錯愕的是,老婆子是故意讓孟伯難堪似的,又“砰砰”給柴伯的胸口踹了好幾腳,正常來說,猛擊一個人的胸口,也就是心臟的位置,很有可能,讓一個人猝死過去,要是我面前的不是老婆子,而是別人在這般“施暴”的話,我肯定會第一時間攔住老婆子,不讓她這麼暴力地“活血”,光是看着這種猛烈的力道,就夠令人心驚的了。
老婆子踹了柴伯的心窩三腳,孟伯的臉也抽了三次,可見他是多麼的擔心柴伯,這是他們之間的情誼。
“哼。”
老婆子挑釁似的,冷哼一聲,繼續踹了柴伯的胸口一下,就在此時,柴伯竟然張開了嘴巴,噴出來一口血痰,那血痰幾乎烏黑了,深紅深紅的,噴出來這口血痰之後,柴伯依然沒有醒過來。
孟伯的臉再次抽了抽,好像老婆子沒有踹柴伯,踹得是他自己一樣,臉色十分難看,寫滿了擔慮。
老婆子給柴伯踹了四腳之後,從袖口裡面竟然摸出來一隻看起來軟綿綿、懶洋洋的酒蟲。
“阿光小子,幫我將他的手腕遞過來。”老婆子吩咐我道。
我不敢多想,連忙抓起柴伯的一隻手腕,也沒有見到老婆子有什麼動作,那酒蟲似乎找到了方向似的,整個身軀也飛快地律動起來,從老婆子的袖口上爬到了柴伯的手腕處,酒蟲將自己的口器貼在了柴伯的手腕處,吸吮起來。
“你知道嗎?爲了給這個傢伙驅除癲蠱,破局子,我損失了一隻蠱蟲,你們這該怎麼補償我?”老婆子面色一冷,掃視了一圈。
當老婆子的目光掃到孟伯臉上的時候,孟伯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了,孟伯垂了垂身子,低聲道:“閣下願意出手救治我的老友,這份恩情,實在無法報答,不如,就讓我留下來,給閣下當牛做馬吧。”
我感到錯愕,這話竟然是從孟伯嘴巴里說出來的,而且,他竟然願意爲了柴伯,給老婆子做牛做馬,這就是他們之間的深厚情誼嗎?
“牛……馬……做驢啊……你做驢,跟它做個伴兒!”嶽倫果然喝高了,晃悠着酒罈子,對孟伯喊道。
孟伯聞言,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他咬了咬牙,隨即道:“如果閣下願意,孟某甘願爲這驢子。”
老婆子冷笑一聲,看着孟伯道:“我要你做牛做馬做驢子,有何用?”
“那……閣下說我要該如何補償?”孟伯隨即道。
這時候,那隻吸吮柴伯手腕的酒蟲,身子已經變得通紅了,就跟一塊烙鐵似的,看得人觸目驚心。
酒蟲的身子,抖了抖,直接從柴伯的手腕處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聲,那酒蟲已經僵直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中毒了。
老婆子看也不看那酒蟲,繼續道:“這傢伙身上的癲毒,已經轉移到了酒蟲的體內,這隻酒蟲,已經死了,我要你賠,你賠得起嗎?”
“這……閣下的意思是?還請閣下明言,我實在是愚鈍,不懂閣下的意思。“孟伯態度誠懇地說道。
“看你的裝束,應該是個道士,怎麼會落魄成這般?”老婆子問道。
孟伯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隨即道:“不怕閣下笑話,孟某學道幾十年,至今尚未小成,一路上,疲於奔命,早已不堪勞頓了。”
“哦,那你還真是夠廢物的,幾十載了,能混成這個模樣,真夠窩囊的,那還活着幹什麼啊?”老婆子嘴巴倒是毒,語氣十分地冷硬道。
孟伯聽到老婆子的話,臉色那個難看啊,陰沉得都能夠滴出水來了,不過,又不好發作,他繼續道:“是的,孟某不才,讓閣下見笑了。”
嶽倫也跟着老婆子叫道:“就是啊,還活着幹什麼?可真夠廢物的……喝喝喝,驢兄,今天,我們不醉不歸,纔不要管,什麼廢物呢?”
“你……”孟伯眼神一冷,看了看那邊的嶽倫,隨即又看向我道:“這不是,那日我們在千屍洞看到的那個小子嗎?”
我苦笑着點了點頭,道:“正是他啊,不過,他喝多了,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知道老婆子這是故意刁難孟伯的,說什麼補償無非就是個藉由罷了,酒蠱婆的名字又不是虛名,她會在乎區區小小的一隻酒蟲嗎?
孟伯點了點頭,苦笑了一聲,道:“想不到,我也會被後輩嘲笑,真是命運多舛啊。”
“你又在亂感慨什麼呢?你剛纔說你姓孟是吧?你過來,我有話吩咐你,就當是給我的賠償了,就看你願不願意做了,我不用你當牛做馬,不必委曲求全跟在我身邊,你願意聽嗎?”老婆子衝孟伯招了招手,道。
孟伯徐徐地走近了老婆子,待看到地上的柴伯臉色好轉,臉露幾分欣喜,而後道:“閣下說吧。”
“你過來,我附耳於你。”
孟伯只好挨近了老婆子,老婆子也不知道在孟伯的耳邊嘟囔了什麼,令孟伯的臉陰晴不定,等到老婆子說完之後,孟伯整個人就像是瀕臨暴怒的獅子一樣,雙拳緊握,目色血紅。
我看向老婆子道:“婆婆,你對孟伯說了什麼?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老婆子冷笑了一聲,看着氣憤無比的孟伯徐徐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讓他給我洗洗腳罷了,小事小事。”
我感到無語,孟伯也是個很驕傲的人,而且一把年紀了,竟然要被吆喝來吆喝去,給老婆子洗腳,他不動怒纔怪呢。
老婆子繼續道:“喂,怎麼樣?孟老小子,傻站着幹什麼啊?你可別跟我說你不願意給我洗腳,多少人求着鬧着給我洗腳,我都不願意呢,你可想好了,別做出令自己後悔一生的決定,好好想想啊。”
孟伯臉色變了又變之後,他咬着牙道:“我願意,這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