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意跟他在一起?
原來他竟是這樣看我的!
而他眼裡,我們唯一的一點聯繫竟然是這一紙我最不願承認的關係證明!
我的笑在嘴角慢慢的僵住。
我以爲我們之間最後的聯繫是我愛他,而他卻覺得是這所謂的收養證明!我極力想要否認的一切,看在他的眼裡卻是執意要和樑頌在一起。
“對,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我賭氣的回答,絕望的看他,我以爲他至少是明白我的,至少明白我的心意,明白我對他的愛情,現在才知道,他並不明白。
“我不同意!”宋瑾言也一字一頓的回答,態度堅決。
我冷着聲音堅定的告訴他,“宋瑾言,我不是你的女兒,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這一輩子,都不會是!”
“所以,不要再拿我們的關係來當藉口!”
我大聲的吼,雙眼直直的瞪他,也不要再拿監護人的身份來束縛我。
宋瑾言的手垂在身側,拳頭拽得緊緊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瞪着我半響沒有說話,只是腥紅的雙眼在訴說着他的憤怒和不滿。
“你明知道我愛你,所以恨透了這個所謂養女的身份!”
我倔強的擡頭看他,第一次這麼毫不掩飾的告訴他我的感情,我愛他。
宋瑾言的拳頭握得更緊,看着我的眼神卻有些閃躲,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我做不到像你那樣口是心非,你可以若無其事但是我辦不到!我辦不到像你一樣自私!”我嘶聲力竭的吼,彷彿要將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吼出來。
“你明明說愛我,卻又要和別人訂婚!明明說不能在一起的是你,卻三番兩次反悔出現在我面前的還是你!你已經要訂婚了,爲什麼不能放過我?”
“爲什麼不能就當我從沒存在過一樣!你去過你的好日子!爲什麼還要來干涉我的事情!”
太多的爲什麼,我找不到答案,他也給不出答案。
當所有壓抑的情緒遮掩的情感被扯開那一層面紗之後,四目相對的我們卻那麼的悲哀,那麼可笑。
他給不出答案,深邃的雙眼都寫着痛苦。
我得不到回答,幾乎要被絕望淹沒。
“因爲我也辦不到!”
沉重的嗓音打破兩個人的沉默,宋瑾言緊握的拳頭一點點的鬆開,看着我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去,彷彿這一句,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然而這一句,卻那麼的諷刺。
既然辦不到,爲什麼還要做這樣的選擇?
爲何還要固執己見?
僅僅是因爲蘇素比我更需要他嗎?
可是我的難受怎麼辦?我的痛苦怎麼辦?
“辦不到,但你卻還是堅持你的決定不是嗎?辦不到就可以不顧我的感受嗎?就可以一邊說愛我,一邊去和別人訂婚嗎?!”我瞪着他,“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我無法想象,如果我深愛的人要和我訂婚,心裡卻愛着其他的女人,我如何能忍?
而明明愛着我的男人,卻要和別人訂婚,我不知
道除了逼迫自己去忘記,除了狠心的讓自己從他的世界裡剝離,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我聲聲質問,將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來,宋瑾言看着我的目光慢慢收緊,“陽陽,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不可能,不可能!”
又是這句話!又是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爲什麼還要在我拉開兩人距離之後又一次次的來靠近我!爲什麼還要一次次的再出現在我的世界,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你口口聲聲說不可能!你告訴我,到底爲什麼不可能!”
我嘶聲力竭的吼,我不明白我們爲什麼就不可能,他是那麼睿智的人,既然一早就知道不可能,爲何還要愛上我,爲何還要將兩個人陷入這樣的境地!
“因爲18年前我收養了你,你是我的養女!”
宋瑾言忽然回答,聲音裡都是無奈。
“我說了我不是!從來都不是!”我反駁,我分明不是他的女兒,我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那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法律上已經認定我們的關係!”
他的堅持和無奈讓我幾欲瘋掉,他的痛苦更是讓我遊走在崩潰的邊緣,我想要放手,放開他也放開自己,但心卻放不開。
放開他,或許我就沒有心了。
我以爲我可以在沒有他的世界裡過得很好,可是一切美好的假象,卻都是因爲我將樑頌當做假想的他。
然而每一次恍惚間覺得陪在我身邊的人不是樑頌而是他的時候,下一刻都會清醒的知道,他始終還是樑頌。而宋瑾言,是誰也無法替代的。
面對他的時候,所有的假象都被殘忍的撕開面紗,那些我以爲能夠痊癒的傷口早已潰爛而血流不止。
瘋了一般,大步的衝到他的書架旁,翻出許久之前被我放進去的那一本《洛麗塔》,那一本我刻意放進去,卻從未被他發現,也從未被他看過的書。
陽光午後我總喜歡窩在樓頂的花園裡,曬着太陽看書,偶爾會睡過去,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條毯子,我的書被他放在一邊兒。
這本書被我斷斷續續的翻閱,直到最後也沒能讀完。
“亨伯特可以和洛麗塔在一起,爲什麼我們就不可以!亨伯特也是洛麗塔的養父,可是他們也在一起了!法律的關係是可以改變的,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我想要說服他,無意間得到這本《洛麗塔》的時候,我如獲至寶,彷彿所有的情感都找到了寄託。
最初知道自己愛上他的時候,我是那麼的恐慌,覺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然而當我知道亨伯特和洛麗塔的故事之後,我才發現其實有一種感情是歷經千辛也要和你在一起。
就如亨伯特一樣。
“你知道他們的結局是什麼嗎?”
宋瑾言猛然從我手中奪過書,眼神陰鬱的看着我問道。
結局?
我猛然怔住,這本書我斷斷續續的翻閱,總是停留在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情節處流連忘返,每一次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情節,就彷彿看到自己也和宋瑾言有了美好的結局。
然而直到最後我也沒有將這本書看完,更是沒有等到我和宋瑾言的美好
結局。
最後的結局難道不是他們在一起了嗎?
他又是什麼時候看完了這本書的?!
宋瑾言的眼神滿是絕望,看着我慢慢的道,“最後的結局是,洛麗塔長大之後越來越討厭亨伯特,她意識到即使是最可悲的家庭生活也比這種亂/倫狀況好,她開始跟年紀相當的男孩子交往,想盡一切辦法擺脫亨伯特……”
“不是,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我猛然搖頭,“洛麗塔她分明是愛着亨伯特的!”
“不成熟的愛情,又怎麼驚得住歲月的考驗!故事的最後,亨伯特槍殺了拐走洛麗塔的奎迪,病死獄中……”
“不!”我猛然打斷宋瑾言,不要聽他繼續說下去。
故事的結局一定不是這樣的!
這些一定都是他編出來的,他想讓我放手!
“最後的結局!”宋瑾言看着我大聲的吼道,“洛麗塔死於難產,17歲!”
不可能!
我驚愕的瞪着他,不相信我一直以爲美好的愛情故事最終是這樣的結局。
洛麗塔怎麼會討厭亨伯特,怎麼會和其他的人在一起!
這一切都不可置信,宋瑾言卻猛然抓住我的肩,“所以陽陽,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不想你某天長大之後,發現你最美好的年華都毀在我的手上,我不想某天你怨恨我,討厭我!我不想你往後想起這段歲月都是怨恨!”
“我不會!”
我打斷他的話,我不會怨恨他,因爲我知道自己要什麼!
和他在一起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站在他的身邊,做他的女人,就是我這一輩子覺得最幸福的事情。
“你會!”宋瑾言固執己見,“爲什麼我們不能回到過去,爲什麼不能繼續做我的女兒?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幸福快樂就……”
“我什麼都不要!”
他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讓我繼續做他的女兒,兩個相愛的人,又怎麼還能夠摒棄一切的情感繼續迴歸到那樣的身份!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要你,你能給嗎?”
濃濃的絕望席捲而過,讓我幾乎不能呼吸。我什麼都不要,尤其不要做他的女兒!
宋瑾言眉頭緊蹙,緊緊的看着我,“你明知道不可以……”
猛的推開他的手,他也知道不可以!那他怎麼能夠說出那樣的話?
“對呀,不可以!”
我嗤笑着退後一步,“我不是你的女兒,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不是宋陽,從來都沒有這個身份,18年前就沒有跟你走!”
“放過我吧,宋瑾言。”
我的聲音帶着一絲祈求,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慢慢的後退,直到淚水將雙眼模糊,才轉身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宋陽!”
他急促的聲音和腳步在身後傳來。
“不要再追出來,我們回不去了。就這樣,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擡頭看着樓梯口的他,滿臉的頹敗,再不見往日的意氣風發。
就這樣,已經夠了。
以後我不是他的女兒,也不是他的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