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啓政連忙上前拉了沈紫寧一下,皺眉道:“寧寧,媽媽也是好意,你怎麼能這麼傷她的心?”
沈紫寧偏頭看着他,這一刻,她只覺得他前所未有的陌生,爸爸突然病倒,像是也壓倒了她對蘇啓政最後那一點感情,她冷冷地甩開他的手,“我以爲我在你們心目中,也只剩下子宮還有點用。”
不是不怨恨的,她葬送了三年,換來一個殘酷的答案,她不怨天尤人,只怨自己看走了眼。爸爸爲這事病倒了,她再也沒有什麼顧忌。
去他的試管嬰兒,她絕不會再做!
蘇志國瞧她一臉倔強,嘆息一聲,“寧寧,這事是你媽媽做得不對,我已經訓斥過她了,還要啓政,他也同意和你哥斷了,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有教育好兒子,寧寧,你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嗎?”
沈紫寧擡頭看着蘇志國,蘇家人在她心目中,唯一還沒有面目全非的就是蘇志國,他從一開始就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她抿了抿脣,暫時收起了尖刻,“爸,這是我們沈家的事,不勞您操心了,我爸馬上需要手術,我媽情緒也不穩定,現在這種情況,你們不太適合會面,還是請你們回去吧。”
“寧寧,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親家公出事要轉院做手術,怎麼不找爸爸?耽誤了病情怎麼了得?幸好轉院及時,以後且莫再這樣見外,我們是一家人。”蘇志國語重心長道。
沈紫寧低頭沒說話,蘇志國不忍再苛責她,便道:“你不想我們留在這裡,我們依你,但是讓啓政留下陪着你吧,禍是他闖的,理應他來承擔,寧寧,等親家公做完手術,你就回家,我讓三嬸給你做好吃的。”
不得不說,蘇志國的安撫起了作用,沈紫寧可以牙尖嘴利的諷刺梅若蘭,可以給蘇啓政臉色看,唯獨對這個一直照拂過她的長輩沒法疾言厲色,她說:“您們回去吧。”
蘇志國讓助手將一堆營養品放下,然後拉着還不甘心的梅若蘭離去。
重症監護室外面只剩下蘇啓政與沈紫寧兩個人,沈紫寧走到長椅上坐下,她盯着腳尖發呆,蘇啓政見狀,慢慢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啞聲道:“寧寧,對不起。”
沈紫寧百般滋味在心頭,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原諒蘇啓政,或許已經沒法原諒了,她吸了口氣,道:“你不用勉強自己和我道歉,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哥嗎?等我爸脫離危險了,我們離婚吧,我給你自由。”
蘇啓政的心像被錘子重重的捶了一下,心尖泛起綿密的痛意,他猛地握住她的手,“寧寧,我爸剛纔說了,我這次和沈良出去,是爲了和他分手的,我……我們好好過吧,不要再提離婚的事。”
沈紫寧垂眸盯着他的手,他的膚色曬黑了些,襯得兩人的皮膚顏色鮮明,她輕笑道:“分手?啓政,你是不是覺得,你和我哥分手,我就會感恩戴德的接受你?”
蘇啓政臉色一僵,卻也知道自己做了混賬事,他道:“我知道你心裡介意,我會等,等你重新接受我,寧寧,我喜歡上你了,你不是一直在等這一天嗎?”
沈紫寧覺得好笑,“你這是在施捨我嗎?”
“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
“蘇啓政,你一會兒喜歡男人,一會兒喜歡女人,你到底惡不噁心?”沈紫寧用力抽回手,神情尖銳地瞪着他。
他們家因爲他性取向的原因,現在爸爸躺在重症監護室,沈良名聲盡毀,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居然可以輕飄飄的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毀了一個家,毀了一個人的前途,他怎麼還能厚顏無恥的說讓她重新接受他?
蘇啓政臉色大變,他強忍着受傷的自尊心,沒有拂袖離開,他耐着性子道:“寧寧,誰沒有做過年少荒唐的事?我現在改邪歸正了,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我回來疼你愛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年少荒唐?”沈紫寧冷笑,“蘇啓政,你今年30歲了,你毀了我的家,毀了沈良,毀了我,憑什麼你說你要回來,我就要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我就是再犯賤,也絕不在你身上繼續犯賤。”
蘇啓政站起來,俊臉上隱約浮現慍怒之色,“爸爸的事,我很抱歉,沈良的事,我也會盡快解決,給你們一個交代,寧寧,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你現在情緒太激動,恐怕聽不進我說的話,等爸好起來我們再談。”
沈紫寧只覺得一股股怒氣在心頭炸開,她強忍着不讓自己變成歇斯底里的潑婦,她撐着刺疼的腦袋,道:“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蘇啓政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想扶她過來坐,剛一動,她便警惕地瞪着他,他訕訕的垂下手,道:“我公司裡還有很多事等我處理,等爸做手術時,我一定會過來陪你。”
沈紫寧撇開頭,強忍着讓他滾的衝動,盯着重症監護室的門一言不發。
蘇啓政站了幾分鐘,待下去也沒趣,只得轉身離開。
他一走,沈紫寧再也忍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眼淚肆意爬滿了整張俏臉,她擡手抹去眼淚,心口鈍鈍的疼痛。
她後悔,這麼多年來,爲什麼始終那樣天真,如果她聰明一點,是不是就不會等到事情發展到無法挽回,才認清現實?
如果是一個月以前,蘇啓政說要和她在一起,她一定會感謝天感謝地,她沒有像王寶釧那樣苦等十八年,纔等來他的回心轉意。
但是現在,她只覺得噁心。
她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眼前多了一雙鋥亮的皮鞋,那皮鞋擦得多亮啊,連一點灰塵都沒有。她慢慢擡頭往上看,意大利高端定製的西褲熨燙得筆直,剛看到西裝的衣襬,眼前忽然撞入白色襯衣,下一秒,她被人抱了起來。
清冽的男性氣息混着新鮮的菸草味道,瞬間將她包裹,她仰頭望着他,只看到男人剛毅的下巴以及性感的喉結。
傅言深將她放在椅子上,看她還盯着他怔怔發呆,他皺了下眉頭,“地上涼,當心感冒。”
“謝謝啊,你怎麼來了?”沈紫寧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看見他手裡拎着某粥鋪的外賣,精緻的木盒,是上次在江邊他買的那家,她頓時覺得腹中飢餓,肚子應景的咕嚕嚕叫起來。
她尷尬極了,雙手死死壓在肚子上,拼命不讓它叫,它反而叫得越歡快,好像怕別人聽不見似的。察覺到男人看過來的瞭然目光,她窘得恨不得扒條地縫鑽進去。
傅言深在她身邊坐下,他打開食盒,端出一碗粥遞給她,“就知道你沒有去吃東西,快吃吧。”
他的聲音隱含寵溺,獨特的聲線沙啞低沉,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
沈紫寧默默接過粥碗,他又拿出木勺遞給她,看她接過乖乖喝粥,他倚在椅背上,視線落在她臉上,她神情憔悴,雙眼浮腫,大大的眼睛都腫成了綠豆眼。
大概是起牀就跑下來了,眼角還有眼屎,狼狽得一塌糊塗。
如果是別的女人以這副尊容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不會多看一眼,可偏偏她這副模樣,卻打動了他的心,讓他有些心疼。
明明是家裡最小的,偏偏卻是最堅強的。
他微微傾身,伸手過去。
沈紫寧眼角餘光掃到他的手伸過來,她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躲開他的手,半口粥還含在嘴裡,她警惕地看着他,咕噥道:“你幹嘛?”
傅言深沒說話,而是又將手往前伸了一下,輕輕撫過她的眼角,拈去了髒東西,他淡定自若道:“摳眼屎。”
“……”沈紫寧有些食不下咽了,她擡眼瞪着眼前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嘀咕道:“你可真是……”
“是什麼?”傅言深一手託着下巴,一雙黑黢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有些賣萌的味道。
沈紫寧歪着腦袋想了想,“一點也不浪漫。”
“幫你摳眼屎不浪漫?我覺得挺浪漫啊。”傅言深笑眯眯地看着她,見她蒼白的臉上迅速泛起一抹紅暈,他眼中的笑意更深。
沈紫寧放下木勺,抱怨道:“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瞧她一副快要暴走的模樣,傅言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吃吧,不鬧你了。”
沈紫寧呆了一下,這一招摸頭殺,簡直是傅言深的拿手絕技,她暴躁的情緒一下子被他安撫住了,她睨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吃東西。
走廊裡很安靜,重症監護室這邊一般少有人過來,兩人都不說話,就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她喝粥的聲音。
傅言深熱辣辣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徘徊,看得她不好意思起來,她淡定不下去了,只得道:“你不忙嗎?怎麼有空往醫院跑?”
“再忙也要來給你餵食,看你昨晚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會好好吃飯。”
不知道是他本來把話說得很曖昧,還是落在她耳朵裡很曖昧,她的臉又紅了,默默喝粥,決定不再說話,以免又給自己挖坑。
傅言深瞧她那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不由得發自內心笑了,真是可愛啊,可愛得讓他想摸摸她的腦袋。於是乎,他順應自己心裡的渴望,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她本就有些凌亂的髮型,這下更凌亂了,傅言深看得心癢難耐,又揉了揉。
沈紫寧無語地看着他,“傅總,我不是小狗,你能不能別摸我的頭了?”
“那摸哪裡,腰嗎?”傅言深一臉認真的問她。
沈紫寧翻了個白眼,“你沒聽說過男人頭女人腰麼?”
“沒聽說過,你給我講講。”
沈紫寧覺得他不可能沒聽過,不過看他一臉求知慾的樣子,她說:“男人的頭不能摸,女人的腰不能摸。”
“那我給你摸頭,你給我摸腰,我不介意你摸我的頭。”傅言深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沈紫寧臉頰又燙了起來,她低頭躲開他灼熱的視線,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裡,才道:“我介意。”
“你介意什麼?”
沈紫寧白了他一眼,哪有人刨根問底的?“我介意你摸我的腰,你又不是我的誰,不能亂摸。”
“這樣啊,那我是你的誰了,就能摸了嗎?”傅言深眨着眼睛逗她,看她連脖子都紅了,他心頭更癢了,怎麼會有女人這麼容易臉紅耳朵紅脖子紅的。
沈紫寧想到她和傅言深的關係,她搖了搖頭,“你不會成爲我的誰的。”
別說傅家在榕城是數一數二的豪門,就是普通的人家,也很難接受一個二婚的女人,這一點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再加上傅言深本身也足夠優秀,他可以肆意的玩弄女人,卻未必會因爲喜歡,而娶一個二婚女人。更何況,她不認爲傅言深喜歡她,他就是想和她上牀。
而她呢,她對傅言深是有好感的,他很優秀,也很體貼,在她最難過最困難的時候,他都會出現在她身邊,她很難不喜歡他。
但是,即使她會成爲二婚女人,她也不會自暴自棄,去給傅言深當情婦,然後等着有一天,他迎娶別人進門,再當一個不見天日的小三。
她用三年時間爲愛情而活,卻不會用一輩子爲一段不可琢磨的感情而活。如果她離婚了,她只會爲自己而活。
所以她會對傅言深敬而遠之。
傅言深安靜地望着她,目光深不見底,他薄脣微勾,“是麼?”
沈紫寧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她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道:“傅總,謝謝你給我送飯,你應該很忙吧,我就不耽誤你正事了。”
這話已經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傅言深神色一變,隨即勾出一抹淺笑,他微微傾身欺近她,“沈紫寧,你這麼急着趕我走,是不是怕自己會對我動情?”
沈紫寧像是被點中了死穴一樣,她倏地擡頭看着他,觸到他眼底的笑意,她心跳不穩,“誰、誰說的,我就是怕耽誤你工作。”
傅言深看她慌亂的模樣,心底那抹不悅頓時消失,他又往前欺近了幾分,薄脣擦過她的紅脣,聲音帶着蠱惑,“沈紫寧,別怕,我在這裡等你來愛。”
沈紫寧只覺得一股酥麻從脣上一直漫延到心裡,連整個心臟都麻痹了,她小看了傅言深撩妹的功力,以致於輕敵了,她呆呆地捂住脣,看他站起來,然後揚長而去,她才重重的喘了口氣。
幾近窒息的心跳恢復過來,砰砰砰的跳得快要蹦出來,她瞪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她一直以爲傅言深就是那種冷酷淡漠的人,但是接觸後,發現他又自帶傲嬌與賣萌系統,接觸深了之後,其實他還是個溫柔與體貼的人。
百變的傅言深,耀眼的傅言深,自帶十萬伏特電流,還顏高腿長,她真的有信心,不被他吸引嗎?
沈紫寧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有自信了。
吃完早飯,沈紫寧回病房去梳洗,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她看着自己一雙“綠豆眼”,想到剛纔傅言深溫柔的幫她摳眼屎的模樣,眼角都痠麻了。
她甩了甩腦袋,她這麼狼狽,他還真下得去嘴。
她洗漱完下樓,來到重症監護室外面,看到母親和沈良坐在長椅上守着。媽媽彷彿在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鬢邊滿是白髮,她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快步走過去。
昨晚她跟着救護車過來,她不知道傅言深和母親說了什麼,但是母親和沈良都沒有跟過來。
這會兒聽到腳步聲,沈母和沈良都擡頭望過來。
沈紫寧還穿着昨天的衣服,她走到母親身邊,看母親紅通通的眼眶,她道:“媽媽,別擔心,這裡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有最好的醫生,爸爸不會有事的。”
沈母擡手摸了摸女兒的臉頰,“寧寧,你都瘦了。”
沈紫寧心中酸楚,她伸手握住母親的手,輕輕攥在掌心裡,她搖了搖頭,“我沒事,醫院很快就會爲爸爸安排手術,您千萬彆着急。”
“傻孩子!”沈母哽咽地將她摟進懷裡,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爲了他們,回家竟連一個字都不說,她這段時間該有多難過?
沈紫寧眼前蒙上一層霧氣,她連忙眨了眨眼睛,勉強笑道:“我真的沒事,媽媽。”
沈母放開她,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後終是嘆息一聲,沒再說話。
沈良已經換了一身正裝,媒體曝光了他的身份信息,給他帶來了毀滅性的重擊。他本來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因爲這次的緋聞,他的形象受到重創,公司已經決定暫時停他的職。
同性戀在現今這個社會,並不被人們所尊重,大多人都會拿有色眼鏡去看待。
他並不覺得委屈,畢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下去。只可惜他的事業,恐怕一去不復返了。
他現在還真就是愛情沒了,事業也沒了,差不多已經是喪家之犬了。
他看着母親和妹妹,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可他現在卻傷透了她們的心,他啞聲道:“寧寧,對不起。”
沈紫寧擡頭看他,他臉色依然呈病態的灰白,精神也不太好,眼裡拉滿了紅血絲,她心中酸澀,“哥,你值得嗎?”
沈良垂下眼瞼,睫毛輕輕顫動着,“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覺得我瘋了,但是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愛上他。寧寧,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我並非不喜歡女人,我只是喜歡他,而他恰好是男人。”
“沈良!”沈母性格傳統,哪裡聽得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神色嚴厲地瞪着他,“你破壞了你妹妹的婚姻,你還有理了不成,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氣死才甘心?”
沈良抿着脣不吭聲。
沈紫寧有時候挺佩服沈良的勇氣,他明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依然飛蛾撲火。如果他知道,蘇啓政是那樣不負責任的渣男,他又情何以堪?
她現在一點也不恨他了,反而很同情他,爲了一個男人,毀了自己的一切,他要怎麼振作起來?
即使她心裡很同情他,她也說不出原諒他的話來,她不是聖母,如果三年前他直言不諱的告訴她,他和蘇啓政有一段,她就是再蠢,她也不會一頭扎進去。
他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她實情,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在她和蘇啓政的婚姻期間,他和蘇啓政舊情復燃,讓她獨守空閨。
這些都還歷歷在目,她做不到原諒。
“媽媽,您別生氣,您要氣病倒了怎麼辦?爸爸還在重症監護室裡,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您讓我們怎麼辦?”沈紫寧不停給沈母撫背,怕她激動。
沈母這心理梗着一根刺,昨晚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話都沒和沈良說,早上起來也沒和他說話。一路從小區出來,鄰居像看猴子一樣的目光,扎得她渾身難受,再加上他們陰陽怪氣的說話,她恨不得沒帶臉出門。
這些倒是其次,最讓她生氣的是,沈良爲什麼偏偏和蘇啓政攪和在一起?
“寧寧啊,還是你最懂事。”沈母愧疚道,如果她早一點發現,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女兒變得不幸?
沈紫寧搖了搖頭,她愛爸爸愛媽媽,愛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從小到大那些溫暖的記憶裡,有爸爸有媽媽,還有哥哥。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她會把這個秘密一直埋藏在心裡。
她低聲安慰母親,眼角餘光掃到沈良紅了的眼眶,她心裡五味雜陳。
下午的時候,赫教授把她和沈良叫去了辦公室,與他們商量治療方案,確定治療方案後,就要開始安排手術時間。
沈父的情況必須馬上手術,手術定在明天早上十點。這臺手術,赫教授的把握是80%,但也不排除手術中出現一系列意外。
一是沈父年紀大了,二是他之前做過搭橋手術,三是對人工心臟的排異反應,種種情況都有可能導致沈父下不了手術檯。
確定了手術時間,赫教授給了他們探視的機會,這有可能將成爲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而就在見面的前幾分鐘,沈父甦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