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寧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她再度睜開眼睛時,有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細碎的光影散落在窗外的水池裡,泛起點點星光。
她覺得頭有點疼,宿醉的後遺症,剛擡手,就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按在她太陽穴上,她擡眼望去,就看到滿臉擔憂的沈良。
她臉色一沉,“啪”一聲,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惡狠狠地瞪着他,神情尖銳道:“不要碰我!”
沈良的手背立即浮現五根清晰的指印,去而復返的蘇啓政剛好看見這一幕,他顧不得手裡拿着裹了冰塊的毛巾,大步走過來,冰塊從毛巾裡滾落出來,BlingBling的響,他也沒在意。
他飛快走到沙發旁,一手扶住沈良站起來,仔細打量他紅腫的手背,眉頭擰緊,他不悅地看向沈紫寧,眼含責怪,“你有氣就衝我撒。”
沈紫寧被蘇啓政氣急敗壞維護沈良的樣子,氣得頭疼,但凡眼前的情敵是個美豔妖嬈的女人,她都可以用蘇太太的身份碾壓對方,可現在這樣算什麼?
沈良拉了拉蘇啓政的手,望着沈紫寧青紫交加的臉色,他低聲道:“啓政,寧寧身體不舒服,你別吼她。”
“她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總這麼慣着她。”蘇啓政掃了他一眼,這件事沈良沒錯,是他自私的娶了沈紫寧,讓她當了他們愛情的擋箭牌。
所以就算要內疚要自責要向沈紫寧贖罪,都是他的責任,與沈良沒關係,他不需要這樣委曲求全。
沈紫寧聽見他們爭吵,手指攥緊了掌下的靠枕,眼圈紅得厲害。此刻他們就在酒店大堂靠窗位置,時間尚早,入住的客人三三兩兩走過,時而有好奇的目光瞥過來。
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爲是兩男爭一女。
看着那些好奇又帶着豔羨的目光,她心底只剩下荒涼與諷刺。也不管他們什麼反應,倔強地站起來,拎着包轉身往酒店大門走去。
沈良見她起身離開,神色一緊,沒再和蘇啓政理論,快步追了過去,在酒店門口攔住她,他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急道:“寧寧,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沈紫寧擡起頭來,她冷冷地望着眼前神色焦急的沈良,眼角餘光看見跟過來的蘇啓政,她冷聲道:“讓開!”
“寧寧……”
“我說讓開,你聽不懂麼?”沈紫寧的語氣多了一絲凌厲,此刻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沈良,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丑,唱了整整三年的獨角戲。
這三年,他看她爲蘇啓政傷心、難過、失落,還有焦慮,他心裡是不是覺得她特別蠢?
是,現在回想起來,她自己都覺得蠢得無藥可救!
沈良抿緊脣,看她身形晃了晃,下意識伸手想要扶她一把,她卻像避開病毒一樣,馬上後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緩緩緊握成拳,然後垂落下來,貼在西褲褲縫邊,看她轉身大步離開。
馬路邊上,沈紫寧漫無目的朝前走,天地之大,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能去哪裡。她走到公交站,在等車的長凳上坐下,身邊人們來來往往,公交車一輛輛進站,又一輛輛駛離。
人生就像這站臺一樣,有人來,有人走,從不寂寞,可她爲什麼還是無法釋懷?
她還記得,有一次與婆婆在家看電視,八點檔的狗血劇,親妹搶女主的老公,她就感嘆了一句,“幸好我沒有姐姐妹妹。”
婆婆莫名接了一句,“那你有哥哥呀。”
當時她覺得婆婆腦洞奇開,現在卻覺得人生如戲,這世上果然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馬路上,一輛勞斯萊斯飛馳而過,傅言深坐在後座上,手裡拿着一份文件批閱。司機車開得很穩,他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無法專心看文件。
他合上文件,偏頭看向車窗外,不經意的看到坐在公交站等車的女人,他眉尖一蹙,終於找到心浮氣躁的原因。
他下意識攥緊西裝口袋裡那疊是嫖資,也是治療費的鈔票,清潤的黑眸裡浮現一抹戾氣,他甚至在腦補下次見到她的情形,他一定會撕碎她的衣服,然後再把這疊鈔票砸她臉上。
站臺一晃而過,傅言深收回目光,神情逐漸變得深沉起來,他擡手敲了敲椅背,沉聲吩咐:“回榕城後,去查查一個叫沈紫寧的女人。”
助理擡眼看向後視鏡,他跟在老闆身邊好幾年,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女人的名字,他不由得想起,剛纔他去前臺結賬時,前臺小姐說,他家老闆剪壞了一條牀單,莫非與這位沈小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