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海的風若要吹拂到白山,還需經過漫長的時間,如今的方清源還渾然不知外海發生的變故,他雖猜到了一點,但也裝作不知,只是暗中命令陳惠誠多煉製一些清心伏魔的法器,以備不時之需。
陳惠誠得了方清源命令,也不問爲何,就應了下來。
目送方清源離去後,陳惠誠來到宗門的煉器部,這是清源宗的煉器工坊,目前裡邊常年有幾十個煉器弟子在忙碌着。
走過一間間煉器洞穴,聽着裡邊熟悉的冶煉聲,他來到自己熟悉的洞府內,召集手底下幾個執事過來議事。
“宗主有令,最近這些時日,宗門要製備一些清心伏魔的法器,給宗內弟子分發下去,我這裡有幾件法器備選,你們幾個看看,到底制定哪些法器才最爲合適?”
陳惠誠將幾枚玉簡遞給面前的幾人,這些都是歷年來他收藏的法器款式,比如清心鈴、定心鍾、降念玉簪等一階中上品的法器圖形。
這些法器製作的圖形,大多數是清源宗用各種路子收藏而來,比如弟子在外遊歷時,偶然得到的法器圖形,就可以拿到宗門裡去換取功績點,只要宗門沒有且認證可用,就會收進宗門藏經閣內,由着後續弟子兌換。
除了弟子收集,陳惠誠也會通過煉器師的圈子去收集這些法器圖形,因爲比起弟子們的渠道,一些比較精良的法器圖形,也只有會在高階煉器師的圈子裡纔會出現。
現在陳惠誠拿出的這幾件法器圖形,品質都不錯,如今讓工坊內的幾位執事商議,無非是想採納各人的意見,確認用哪件法器更爲划算一些。
“用魂御簪吧,此簪品階是一階中品,材質方面使用魂芯玉,這種靈材市場價格很穩定,而且我們與出產這種靈材的息光宗關係不錯,雙方有着許多貿易往來,這種大規模的靈材購置,他們供給穩定,不然上千人的採購,只從市面上購置,太過於散碎也不好。
另外比起其他法器,此簪的製備少了三個工序,這樣一來能夠節省許多人手了,首座您也知道,如今咱們工坊內的人連修行都快顧不上,哪能抽出這麼多人來呢。”
其中一位執事說出自己的意見,陳惠誠聽出此人話語中的抱怨,他不是那種嚴厲的上司,對於這種話聽聽也就算了。
“是啊,御獸門的單子太多了,我們已經很努力的去做了,可是還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訂單量已經排到明年開春,現在宗主老人家又心血來潮讓做這些清心法器,我們人手實在不足。”
又是一位執事的抱怨,似乎是看準了陳惠誠的好脾氣,即使這麼說,也不會受到責罰。
陳惠誠擺擺手,示意這些話就不要說了,他寬慰大家道:
“諸位的辛苦宗主也知道,可宗主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聽命就是了,一千多件魂御簪法器不過半月的功夫,三殿,你們將訂單往後推一推,先做這些。”
三殿執事張羽臉色一苦,做宗門的單子沒有油水啊,他們現在做的御獸門單子,每件法器中都能抽百分之二的利潤給到三殿,而宗門這些單子,成本價不說,還必須保證質量,所費的心神不小啊。
但既然是陳惠誠這個首座開口,張羽也不能反駁,總不能說我三殿不行,您看看一殿跟二殿誰有空吧。
若是這麼說出來,張羽覺得,陳惠誠可能會真問,然後他就被另外兩殿的人恨死了。
除了商議完這件事後,陳惠誠又交代了幾件事,這場臨時的工坊小會纔算結束。
當張羽回到自家的三殿煉器坊後,一旁等候的幾個煉器弟子,便涌了上來。
“師傅,首座怎麼說?咱們三殿申請的多增加些人手的提議,首座應下了嗎?”
張羽咳嗽一聲,板着臉道:
“這事不能着急,二殿人手才十二個,比我們三殿十八人少多了,總要先跟二殿的人通氣之後,我纔好要人啊。”
“可我們三殿煉製的都是最基本的法器,人手需求量更大,二殿煉製的法器雜而不精,慢慢磨着就是,無需跟他們商議吧。”
有弟子表示反對,張羽瞪了他一眼,然後命令道:
“首座自有他的考慮,如今外邊法器氾濫,我們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別看現在單子多,但只是一時的,你現在要人,等到御獸門大軍一走,剩下的都喝西北風啊,更何況現在外邊法器氾濫,到處都是賤賣的,能有生意做就不錯了,你還真想回到領俸祿過活的日子啊。”
張羽幾句話將衆人說得沒有脾氣,聯想着如今外界白山的情況,大家還真不敢繼續掰扯了。
老獅子一口吞下好幾萬修士的靈魂,但這些修士的隨身法器跟丹藥什麼的卻秋毫未犯,如今這些事物大批量的朝着白山傾銷,一時間白山地界的法器價格,如跳水一般直線下降。
而且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修士,那原本正常生產的宗門可就抓瞎了,生產的法器跟丹藥沒人買,頓時許多經營不善的宗門,連基本的俸祿都發不出了。
至於御獸門大軍的訂單,所需的跟普通修士需求的不一樣,這是大批量相同制式的法器,是軍陣所需。
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軍需,御獸門覺得運轉不便的,才交到白山宗門手中,大多數物資御獸門,還是不遠萬里從其他地方運來。
可以說清源宗能有一些訂單,這還是樂川從中幫忙聯絡的功勞,他畢竟是之前的軍需運轉管事,熟悉這邊的事物,喀爾威明接手月娥一系的遺產,自然也不會將樂川給完全排除在外。
“好了,都安心做事,另外爲了緩解一下大家這些時日的辛苦,我從首座那裡爭取了一筆簡易的單子,大家可以煉製這種法器來放鬆一下。”
張羽笑眯眯的將法器圖形給大家傳看,然後緊接着補了一句:
“這是宗門內部的單子,大家一定要認真負責,另外首座說了,這批單子算入宗門任務中,可以算宗門功績點的,好好做,明年咱們就是煉器部中最重要的部分了。”
安排完三殿之後,陳惠誠又來到煉丹工坊,比起煉器工坊的喧囂,煉丹工坊這邊的環境倒是頗爲幽靜。
雖然都是開在地下深處,牽引着地火,但煉丹工坊這邊,需到地火煉製丹藥的只是一部分,還有一些煉丹師有着自己獨門的手藝,不需要地火這麼熾烈的火焰作爲丹火。
跟煉器工坊不一樣的是,煉丹師不分一二三殿,而是用大師傅作爲劃分。
只因煉丹師太過於精貴,依照清源宗的能耐,也供養不起太多的煉丹師傅,所以目前清源宗中,被稱得上煉丹大師傅的,只有三位。
他陳惠誠算一個,客卿九煙算一個,而最後一個則是新晉的二階中品煉丹師寧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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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源之前交代要煉製清心降魔法器以備不時之需,而陳惠誠則是想到,法器與丹藥相輔相成,除了法器,丹藥這邊也要備置齊全,於是他便來找寧嬰。
三位二階煉丹師中,也就寧嬰有時間可以煉製這些丹藥,陳惠誠現在身爲一峰首座,負責宗門內的各種煉器煉丹要務,很少有時間去煉製這些基礎丹藥了。
而客卿九煙又是個不着調的,自從加入清源宗後,過得很是瀟灑,對於這種苦差,肯定是避而遠之的。
來到寧嬰的煉丹洞府,陳惠誠被寧嬰的弟子接進其中。
“師尊正在煉製一爐三陽丹,還需半個時辰才能功成,還請首座暫待。” 聽到這話,陳惠誠不以爲意,煉丹師在煉製丹藥時確實不好打擾,他身爲煉丹師自然理解。
“無妨,你自去忙,不必在此侍奉了。”
雖然陳惠誠這麼說,可寧嬰這個十幾歲的弟子,還是堅持着端茶倒水,侍奉左右。
瞅着對方懂事的樣子,陳惠誠閒來無事,便開口道:
“跟着你師傅五年,可曾學到了一些精要,我來考你一下,同心藤的粉末研製過程中所注意的四大事項是什麼?”
聽着陳惠誠的話語,這個十幾歲的少女臉色頓時一白,她努力回想自己在處置同心藤靈材的過程,然後吭哧着回答:
“先用赤銀水浸泡五個時辰,等到同心藤上的同心紋顯化後,再用金刀將表皮颳去.”
一番問答,陳惠誠還算滿意,不過他緊接着又問:
“那你可知,爲何要用赤銀水浸泡五個時辰,而不是更長時間?還有赤銀水的調配比例,可有什麼講究?若是赤銀水品質不過關,造成同心藤出現損壞,該如何搶救?”
連串的問題將這個少女問懵,她茫然的看着陳惠誠,嘴巴下意識的開合,發出阿巴阿巴的聲音。
“好了,陳師兄伱就別逗青漁了,把她問哭了,你來哄嗎?”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一旁的丹室響起,隨後走出一個看似不過二十來歲的少女,比着一旁的青漁也大不出多少來。
“這麼快就煉製好了,不愧是清源宗第一煉丹妙手。”
“當然是失敗了,不然哪能見得你欺負我弟子這一幕,陳師兄你也一百四五十歲的人了,還捉弄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寧嬰將青漁拉到一旁,耳語幾句,安慰快哭的她,而後青漁行禮告退。
陳惠誠嘿嘿一笑,對於寧嬰的話絲毫不在意,下一次再來,他還捉弄。
“好了,我來是有正事找你,最近宗門需要一批定心凝神的丹藥,最好是二階,我想其他煉丹師沒有這個能力,所以便來找你了。”
“二階凝神丹藥?這可不便宜,是降心除念丹?還是森羅聚神丹?”
寧嬰也正色談起正事來,清心丹藥是除了提升修爲丹藥之外,成本比較昂貴的丹藥之一了,這種丹藥需求量不怎麼大,但因爲涉及修士的神魂方面,煉製難度也是比較高。
“森羅聚神丹都是二階上品丹藥了,這個肯定不選,降心除念丹不錯,但我更屬意定魂洗神丹,這種丹藥更適合神念受損的修士,最爲關鍵的是,此丹身爲二階中品丹藥,但成本只有二階下品,很划算。”
寧嬰看着陳惠誠提要求,沒好氣道:
“就是比較費煉丹師是吧,這丹藥省下的成本,全部要用煉丹技法彌補,說吧需要多少瓶?”
見着寧嬰不反對,陳惠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想了想便商量道:
“按照一人兩瓶的儲備來算,全宗上下弟子需要兩千瓶。”
“一瓶六顆,一爐出丹八顆,你要我開一千五百爐?”
“也不是,根據出丹率,你可能要開六千多爐。”
“陳首座,你找九煙吧,我完成不了。”
寧嬰臉色開始變得不好看,這煉丹量也太大了,六千多爐啊,她一天開十爐,兩年也完不成。
“十年之內完成即可,寧師妹多擔待,師兄保證,只要以後宗門內再出了二階煉丹師,我一定將這丹藥的一部分交給他,來減輕你的負擔如何?
而且現在我只能指望你了,九煙那傢伙你也知道,只會煉製一些春散蕩丸,這種事他做不來的。”
陳惠誠見着寧嬰這幅表情,感覺自己好像也有些過分,但想起方清源交代此事時皺着的眉頭,他的心就堅定下來。
宗主所憂慮的事,一定會發生,現在有備無患,等到真正用到之時,那時候就能體現出宗主老人家的英明。
若是沒有用到?慢慢賣了就是了,反正清源宗不可能虧。
“這是宗主交代的事,寧師妹,你幫師兄這一次吧。”
“宗主交代的事?那好吧,既然是宗主交代,十年就十年吧,不過在這期間,你可不能給我其他什麼任務了。”
寧嬰一聽是方清源交代下的任務,態度立馬軟化,而陳惠誠則是滿口答應,至於後續有什麼任務,這個要看情況分析。
見搞定寧嬰,陳惠誠便笑着問道:
“下個月的丹盟售賣大會,你想不想去?”
聽到這個,寧嬰臉色恢復過來,她雀躍着:
“這可是白山地界上所有煉丹師的盛會,我怎麼可能不去,當然要去,怎麼師兄,你有請柬?”
這時陳惠誠傲然一笑:
“那當然,丹盟之所以舉辦這個盛會,就是要出售一些丹方來換取靈石,好還我們的帳,身爲債主,怎麼可能不邀請我們,我這邊有五個名額,你要是想去,算你一個。”
寧嬰一掃之前的苦悶,開始憧憬起來,丹盟珍藏的丹方啊,真是令人期待。
也就在這時,一道飛訊符籙飛來,陳惠誠看過之後臉色一沉,對着寧嬰道:
“九煙這個傢伙,又犯老毛病了,賣出的藥有問題,目前被人扣下,讓我去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