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嫺兒笑道,“我卻覺得這果很是好看吶。若掌櫃的不喜賣與我如何?我給你六兩銀子,連路費都算在裡面了。”
掌櫃大喜道,“貨賣愛家,小娘子喜歡儘管買去。”
六兩銀子買這麼個東西,周嬤嬤還是有些肉疼,但看到謝嫺兒笑得眉目舒展,似極喜歡,也就咬牙掏了銀子。
幾人又在二栓的帶領下往牙行走去。突然,看見前面圍了一羣人,還有人在搖頭嘆息。
“造孽喲,王鐵匠那麼壯實的一個人被人打了個半死,還沒處說理去。”
“可不是,癱子老母,還有媳婦閨女就可憐了,房子傢什都賠進去了還不夠,有人說要來拉他媳婦閨女去賣吶。”
“還不是他那大小子造的孽?好的不學,偏偏學着跟人爭瑤姐兒,這可倒好,踢到鐵板上了。”
二栓聽了嚇一跳,拉着一個老頭問道,“請問大爺,那王鐵匠是不是鎮東頭王氏鐵匠鋪的王鐵匠?”
那老頭說,“可不就是他嘛,聽說他的大兒子爲了芳水樓的小鳳菊跟朱大戶的兒子打起來了。那王大小子跟王鐵匠一樣壯實,拳頭就像鐵塊一樣硬,朱少爺又是風都能吹倒的文弱書生。他一巴掌下去,就把朱少爺的胳膊拍斷了一隻。再踢上一腳,又踩了一腳,完了,就把朱少爺的腿踢斷了一條,肋骨踩斷了兩根。那朱少爺是根獨苗,眼見殘了,朱家能幹嗎?告到縣裡。那縣丞大人是朱家的族親,不僅把那王大小子抓起來打了五十大板,還說要發配到邊關去充軍。王家嚇着了。現在邊關正在打仗,他大小子去了還有活嗎?又使銀子託關係,據說求到了縣尉大人那裡。縣尉大人又從中說合,這才判王家再賠朱家五百兩銀子,王大小子不用去充軍,只坐兩年牢獄。朱家還是氣不過,這不。又使錢找了幾個外地流氓把王鐵匠打了個半死。”
二栓聽了就要往人羣裡面衝。被周嬤嬤拉住了,罵道,“臭小子。你過去湊什麼熱鬧,真是十處打鑼九處都有你。”
二栓急得直跺腳,說道,“娘。這個王大伯是張大叔的拜把兄弟,最是講義氣。跟爹爹也極熟的……”
謝嫺兒一聽,心裡便有了計較。
她跟二栓低聲交待了幾句,又讓兩個護衛跟着他一起去幫着王家處理一下事情,自己則領着剩下的人去了斜對面的茶肆喝茶歇腳。
茶肆裡也在議論朱家和王家的這段公案。都說朱家本就有錢有人,再加上這次又得了理,王家可是活不出來了。
“怎麼活?五百兩銀子!把他家的鐵匠鋪、房子都賣了。也只湊到了三百多兩。王鐵匠平時仗義,親戚朋友又借了些。也不到那個數。聽說,限王家十天的時間籌銀子,若是湊不齊,王家大小子還是會被弄去充軍的。”
又有人嘆道,“你們還不知道吧?那小鳳菊又攀上了新的金主。真是戲子無情**無義,那朱少爺爲了小鳳菊殘了,王家大小子爲了小鳳菊進了牢獄。這纔剛剛過了幾天,嘖嘖……”
茶肆裡的人講得更加繪聲繪色,儼然一出“一女戲雙雄”的戲碼。
大概兩刻鐘後,二栓便來了茶肆,稟報道,“王大伯家傾其所有籌到了三百二十兩,又找親戚朋友借了一百一十兩,已經湊到了四百三十兩銀子,還差七十兩。如今他又被人打傷,連買藥的錢都沒有。我跟他說了二/奶奶的意思,他說不管誰家,只要能幫他湊夠五百兩銀子,除了他老孃,他和他媳婦、閨女就是誰家的奴才,十年的契虧了主家,他願意籤死契,以報答主家的大恩。”
謝嫺兒並不想趁火打劫,但這個人的位置太重要。若是要一個命運沒抓到自己手裡的人去做有些事,她勢必會縮手縮腳甚至遮遮掩掩的。但若是自己的奴才,那就好辦多了。本來只想籤十年的契,也給人家一些盼頭。但他自己想籤死契,當然更好。若以後他又想除奴籍了,到時再說。同時,也對王鐵匠更加欣賞了些,的確是個講仗氣有擔當的漢子。
謝嫺兒跟二栓說道,“你去跟王師傅說,我不只出七十兩,也會把他借親戚朋友的一百一十兩銀子都出了。”
周嬤嬤又嚇一跳,喊道,“姑娘!”雖然她知道王鐵匠跟她當家的關係好,但誰都沒有謝嫺兒在她心裡的份量重。所以,她一聽謝嫺兒要吃虧了,就有些不願意了。
謝嫺兒笑道,“嬤嬤放心,我心裡有數。”又對二栓說,“我還會再多拿十兩銀子給他治病,讓他把剩下的事情安排好,十日內來莊子上工。還有,最好能把那個鐵匠鋪子收回來,哪怕再賠點錢,我想買。我們身上也沒帶這麼多銀子,現在我們就回去,讓人帶夠錢去找你們。”
回到莊子,周大叔正守在大門口急得直搓手。看見周嬤嬤回來了,趕上前來說道,“咱家還有多少錢?快都拿給我。聽說王大哥家出了大事了,大中兄弟昨兒纔拿去五十兩銀子,還不夠,咱們家再湊些,若再不夠,”又衝着謝嫺兒鞠了躬道,“就再向二/奶奶借點。王大哥是個好人,老奴想幫幫他。”
謝嫺兒笑了起來,問道,“是不是鎮東頭的王鐵匠?都解決了。”
當週大叔聽說王鐵匠的事情不僅解決了,以後還跟他成了同事,極高興,又給謝嫺兒鞠了幾個躬,說是要趕緊去告訴張大中這個好消息。
回到內院,兩個老人和兩個孩子都已經午休了。周嬤嬤拿了一百五十兩的銀票,又拿了四十兩的現銀出來交給一個護衛。
謝嫺兒看周嬤嬤心疼得臉都有些白,笑道,“嬤嬤,這位王師傅我們買到不吃虧,我會讓他幫我做些事,他以後賺得肯定比這些銀子多得多。而且,我給他施了這麼大的恩,他定會死心踏地跟着我的。”
綠枝把飯從廚房裡端了過來,幾人才吃了飯。
下晌,謝嫺兒把已經成熟的四個蕃茄摘下來,兩個留種,兩個晚上吃,她好久都沒吃到這種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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