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永遠都回不去

魏十七與小白談笑了幾句,忽然心有所感,雙雙望向鬼門淵方向,但見妖氣沖天而起,久久不散,如黑夜中的火光,灼灼逼人,連閉關修煉的阮靜亦被驚動,登上山崖查看動靜。

魏十七道:“是水行大妖,大抵相當於禍鬥、帝江、九頭鳥一夥的實力,得上界癸水之氣滋養,恢復了元氣。”

“興許是捕獵妖物的修士驚動了他們……”小白猶豫了一下,道,“要不我去打探一下,若是追出鬼門淵作亂,倒有些棘手。”

魏十七微微頷首,小白跟二人打了個招呼,倏忽消失在山崖下。

阮靜湊到魏十七身旁,鼻翼抽動了兩下,道:“你身上有女人的氣味。”

魏十七笑了起來,擰擰她的鼻尖,道:“你是狗鼻子,這麼靈?”

阮靜甕聲甕氣嘟囔道:“還不止一個……”

魏十七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道:“小丫頭片子,淨關心這些做什麼……不對,我明明戴了化龍木指環,哪還有什麼氣味!誆我的,是不是?”

阮靜抱住他的腰,憋着笑道:“我就是聞見了,你瞞不過我!”

小小的人兒纏着他,就像從前一樣,什麼都沒變,魏十七覺得安心,摸摸她的臉龐,寵溺道:“不瞞你,什麼都不瞞你。”

“她們兩個,你把她們安置在哪裡?”

魏十七指指接天嶺,阮靜從他懷裡扭轉頭,遙遙望見山崖之上,雲霧繚繞處,有三間木屋,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遺世獨立,宛如仙境。

“呀,金屋藏嬌,你倒是狠心,把我棄在這冷冰冰的石頭縫裡!”阮靜抓起他的手腕,輕輕咬了一下,“呸,又老又硬!”

“牙尖嘴利”魏十七捏捏她的下頜,“難得有閒暇,到山下去逛逛吧,這些年你寸步不離接天嶺,東溟城已經改頭換面,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二人沿着山路逶迤而行,魏十七把經營東溟城的方略說給她聽,赤星功德殿,銀鉤坊,沉默之歌,都是他的得意之作,他在阮靜面前小小地誇耀了一把,表露一下虛榮心。

阮靜一蹦一跳走在他身邊,知道他說這些,其實是逗自己玩,東溟城只是一個隨手爲之的遊戲,僅此而已,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不過她喜歡他把自己放在心上,裝作不知道,問東問西,驚歎幾聲,原來功德壁還可以這麼玩,下次她也要去貼委託,懸賞妖鳳穆朧,責備幾句,你怎麼能開青樓呢,青樓就是妓院呀,不道德!

離開接天嶺,來到東溟城中,像叔叔領着侄女,混跡在人羣,一路看,一路逛。

在阮靜的印象裡,過去幾十年,她終日面壁,孜孜不倦地修煉,殊少有清閒的時候。太陽如此之好,城池又是他一手締造的,有人陪,有人哄,她本想開開心心愜愜意意放鬆一下,只是擡頭看看魏十七,自己的個子只到他胸口,不禁有些悶悶不樂。

他們來到東溟城的中心,廣場,石雕,噴泉,曲直相交的道路,環繞四周的肆廛,質庫,大殿,賭坊,青樓,魏十七審視着自己的惡趣味,眼前浮現出一幕場景,槍聲響起,白鴿飛舞,鮮血四濺,氣氛華麗而悽美。

這纔是他懷念的東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固執地不肯放棄的東西。

他的心屬於南方的那座城市,屬於電影,劇集,音樂,遊戲,歌舞,書籍,屬於孤獨的自我,他深深懷念,從未忘卻。

有些時候,他覺得經歷的一切和眼前的一切都非真實,這是一場遊戲,他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隨時可以回去。然而在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不斷提醒他,他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他能做的,只有不忘卻,只有懷念,懷念,種種懷念。

阮靜在名爲“煉妖”的石雕前駐足良久,她去過鎮妖塔,見過煉妖池,知道這座石雕講述的是什麼。在那些憤怒、惶恐、失落、悔恨的妖獸中,她找到了自己的生母。

她很平靜,無悲無懼,不怨不尤。

“她還能出來嗎?”阮靜輕聲問道。

“肉身仍在,牽引魂魄,或有一線生機。不過天狐本體已被山河元氣鎖抽乾,殘留的血肉所剩無幾,即便將魂魄攝出,也無濟於事。”

阮靜幽幽嘆了口氣,伸手撫摸着天狐的石雕,冰涼,粗礪,那就是她的生母,她的生母留給她的身軀已被毀去,只有血脈中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在冥冥之中,把兩人連在一起。

魏十七彎腰抄起一把水,喝了幾口,把溼漉漉的手覆在她臉上,道:“走了。”

阮靜“嗯”了一聲,拉起他的衣袖擦了擦眼,又揉揉臉頰,放下手,露出一絲笑意。

二人走馬觀花,把東溟城邊邊角角都逛遍了,一處處看下來,也花了不少時間,有些地方,連魏十七都是第一次來。

比如說,沉默之歌。

城主大人親自駕臨,羅剎女像被蠍子蜇了一般跳將起來,誠惶誠恐迎出門,見阮靜安安靜靜站在魏十七身旁,眼皮一陣陣跳,急忙陪着笑臉,將二人迎入屋內。

入座,奉茶,精心調教的妖女分列兩旁,鶯鶯燕燕,環佩叮噹,魏十七隻想看看沉默之歌,沒想到羅剎女擺出這麼大的陣勢,他差點以爲自己進了夜總會,暗暗覺得好笑。

阮靜笑盈盈打量着衆女,春蘭秋菊,環肥燕瘦,各擅勝場,只是她們在山河元氣鎖和天妖血脈的強大壓迫下,都有些抖抖索索,挪不開步,笑不開顏。

魏十七沒有多想,隨口道:“你調教的這些女兒,好像不怎麼出趟?”

“出趟?”羅剎女沒聽懂,想了半天,又看看女兒們,大概猜到是什麼意思,她苦笑道:“這個……她們這是怕的……平時機靈得很……”

話音未落,一女腿腳酥軟,跌坐在地,臉色煞白,抖得像無辜的小白兔。彷彿是個訊號,女兒們接二連三癱軟倒地,羅剎女扶着額頭,望着阮靜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阮靜扁扁嘴,嘟囔道:“真掃興,本來還想看看歌舞什麼的……”

羅剎女只得強笑道:“這是意外,意外,下次吧……”

阮靜跳下地,拉住魏十七的衣袖,道:“沉默之歌不好玩,咱們去外城逛逛!”

魏十七朝羅剎女使了個眼色,丟下一屋子沒骨頭的狐狸精,拉起阮靜往外去,羅剎女送走兩位祖宗,倚門而立,撫着胸口鬆了口氣,她算是看出來了,阮靜這是在警告她什麼。

那丫頭,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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