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秦貞登上流石峰,徑直前往赤水崖。
旁支弟子列入崑崙嫡系門牆,說難也難,說易也易,關鍵在於有分量的人大力引薦。魏十七資歷尚淺,他沒有出面,而是私下裡拜託褚戈玉成此事。承人之情是主動示好,這個道理,他懂。對褚戈來說,魏十七的請託只是舉手之勞,甚至不用請示師尊,修書一封,遣師弟跑一趟仙都,將秦貞帶回流石峰,賣魏十七一個人情,何樂不爲。
秦貞由此得以拜入五行宗門下,師從褚戈,不是掛一個虛名,而是正式列入宗譜的親傳弟子。五行宗諸位長老都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若是旁人,聽之任之也就罷了,但褚戈不同,他是樸天衛之徒,下一任宗主的不二人選,收授親傳弟子是大事,草率不得。
對此褚戈的答覆只有一句話,師尊授意,弟子服其勞。所有質疑的聲音都嘎然而止,些許小事,沒有誰敢去樸天衛跟前嚼舌根。就這樣,秦貞成爲了褚戈的入門弟子,首徒。
魏十七從始至終都沒有異議,他只在秦貞以目光詢問他時,點了一下頭。投入五行宗是她的機緣,雖然暫時看不清長遠的利弊,但就目前而言,她需要靠山。
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個道理,他也懂。
五行宗的拜師儀式冗長而繁瑣,魏十七在一旁默默觀禮,直到翌日中午,秦貞才得以與他獨處。
魏十七將她擁入懷中,道:“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
秦貞把頭埋在他胸口,近乎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鼻子一陣陣發酸,聲音都有些異樣,“爲什麼是五行宗?”
“五行宗想拉攏我,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你會有一個靠山,大大的靠山,知道嗎,不出意外,不久的將來,你的師祖樸天衛將是崑崙掌門,你的師父褚戈將是五行宗宗主。你留在五行宗,我很放心。”魏十七的手沿着她的後背往下滑,摟住纖腰微一用力,把她的身體緊緊貼住自己。
秦貞的心有些發冷,久別重逢,來不及細訴思念,便陷入風譎雲詭的迷局中,她不知道師兄在擔心些什麼,低頭尋思一陣,旁敲側擊問道:“師兄,你打算如何安置餘瑤?”
魏十七心中感嘆,小師妹真的長大了,放在過去,她不會從片言隻語察覺自己的安排。他也不瞞她,道:“我會拜託掌門的貼身道童清明照應一二。”
“會很危險嗎?”
“難說。”魏十七撥弄着她的頭髮,試圖打一個結,又散了開來。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沒有,暫時沒有,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照顧好自己就好。”
秦貞仰頭望着他,眼神變幻,她忽然展顏一笑,道:“師兄,你莫要小看我,我現在很強。”
魏十七聽她這麼說,倒有了幾分興致,道:“來,讓我瞧瞧。”
秦貞從他懷中輕輕掙脫,一按劍囊,放出赤鱗劍,持劍一揮,吐出一道半尺長的劍芒,色作赤紅,伸縮之際靈動不足,稍嫌晦澀。
旁支劍修大多修煉《太一築基經》起步,《太一築基經》淳正平和,易於上手,可惜並不完整,只有道胎、劍種、御劍三關的修煉之法,汲取元氣的要訣,也只限於銳金、乙木、癸水、離火、艮土五種,大日陽火和月華之精都付之闕如。並非崑崙嫡系有意藏私,流石峰上收藏的《太一築基經》,也只是一份殘本,故嫡系弟子將御劍術修煉至“心劍合一,運轉圓通”的境界後,大多另擇一門劍訣,進而修煉劍芒、劍氣、劍絲乃至劍靈。
完整的《太一築基經》,早在數千年前劍修玄修分道揚鑣,就落到了太一宗手裡。
流石峰“玉海”之中,也有幾門劍訣自道胎關至劍氣關完整無缺,威力雖不俗,但大多對資質根骨要求極高,尤其是道胎、劍種二關,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是以嫡系弟子少有人問津,寧可選擇殘缺的《太一築基經》。
仙都收藏的劍訣極其有限,礙於門規,飛羽訣不得外傳,衛蓉娘挑挑揀揀,爲她選了一門分神訣,與赤鱗劍並不契合,秦貞突破劍芒關後,遇到了瓶頸,她用功雖勤,這些年來卻再無寸進。
“不錯,也難爲你了。”
秦貞瞥了他一眼,好勝心起,左手捏劍訣,食指中指在劍脊上一抹,催動真元,一團熾熱的火焰躍然劍上,遊動不定,宛若活物。
“這是龍吻火?”
秦貞點點頭,屈指一彈,龍吻火如飛星,如跳丸,倏來倏往,所過之處無物不熔,一片焦黑。
“這手法是苗子教你的吧?”
“龍吻火桀驁不馴,幸賴苗子前輩指點,才能勉強驅使一二。”
魏十七輕笑道:“好,你且隨我來,給你找個對手,她入門在你之前,你要叫一聲師姐。”
“是餘師姐嗎?”秦貞心中隱隱猜到幾分。
魏十七揉揉她的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