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人疑惑的是,這位號稱“鎮國之人”的年輕軍人走到一半,卻突然調轉腳步,朝着京州那大名鼎鼎的太子海趕去。
無人注意到的是,他每跨出一步,便縮地百尺,腳步竟是如同鬼魅一般虎虎生風,竟然是道教內門最爲罕見的“縮地成寸行路法”。
於是,這位年輕軍人,只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橫跨了大半個京州,來到了太子海。
正值烈日炎炎,太子海外面的遊輪以及公園沙灘上,都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熱鬧嬉戲。
趙乾坤孤身一人站在角落,趁着無人注意,他看着面前的海域,陡然踏步而下。
隨後,如同一頭虎鯊般,猛然墜入海里,一路往下沉,四肢並未因海中壓力加重而感到不適,反而如魚得水,真是一頭如水蛟龍。
一直游到了將近兩千米的幽暗海底之中,他見到了一條粗壯如山峰般的鎖鏈,鎖着一座巨大的龜殼,在這龜殼之下,竟然有一條翠綠的蛇身緩緩盤踞着,時不時打個鼾,驚起一陣圓滾的水泡。
除此之外,在這條翠綠蛇身的旁邊,竟然有一個跟鎖鏈差不多粗細的鱉身,一蛇一鱉,共同棲息在這巨大如山般的軀殼之中,宛若一頭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海底兇獸一般,在這毫無半點光亮,甚至沒有一隻活物的地方,竟然沒有引起任何波動。
這並不奇怪,在海底兩千米下的巨大壓力,足以讓任何普通人爆體而亡。
當然,真正讓這頭千年玄冥大鱉鎖在海底不得移動半步的原因,不僅僅是那條由精鋼玄鐵煉製而成的萬噸鎖鏈,還有着一個很大的秘密,大到只有京城中那位苦修捭闔之術的縱橫家家主,以及趙乾坤二人知曉。
這頭玄冥老鱉的魂魄,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被聖人給抽走了。
所以,它纔會被鎮壓在此,哪怕再過上幾百年,幾千年,都永世不得翻身,不得再次作亂人間。
今日趙乾坤特意詢問唐玄有沒有什麼感覺,實際上就是在擔心唐玄察覺到了這湖底的存在。
這個秘密,足以顛覆整個華夏中的那些洞天福地,靈山大宗,甚至還會引來無數的隱門中人。
倘若唐玄回答了“是”,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將其一拳打死。
年輕軍人就這麼浮在這頭巨大“山峰”的上方,眼神淡漠地盯着它,喃喃自語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這座道身卻還是不肯化作這北方的龍脈之興,那麼你便再關上千年,又如何?都是你自己選的。”
他譏笑了一聲:“怪得了誰?一頭畜生爾爾。”
轟隆隆!
碩大的軀殼,突然發出陣陣顫動,彷彿讓整個海面都來回盪漾了一般,令年輕軍人神色大變,擡手便要按在自己的眉心之上,將那道印記抹去,發動那瞬身之術,離開這片海域。
但十幾秒之後,他卻自嘲一笑:“只是動了動腦袋,就被嚇成這樣了?真是沒用。”
下方,一蛇一鱉,仍然在打着呼嚕,只不過翠綠的蛇身已經出來了一半,隱約望去,能見到那覆蓋着眼球的厚重蛇皮,微微顫動了兩下。
年輕軍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只是將目光放在那巨大蛇首的肌膚上,一條條古樸紋路,有着龍鱗一般的獨特光澤,哪怕是在這漆黑一片的海底,都非常惹眼。
這大鱉身上,的確渾身是寶。
曾經多少隱門中人,都想得到它身上的鱗片,哪怕搭上大批修煉資源,可都無功而返。
現在那幫人,恐怕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吧?
年輕軍人不知怎的,就笑了起來,只是笑着笑着,眼中多了一抹淚水,身軀竟是由上到下,一點點化爲了一道乾枯的朽木之身。
一頭若儒生般纏起來的披肩白髮,一身早已皺紋滿滿的肌膚,以及枯木般的四肢,一瞬間蒼老了數百歲。
……
道教三十六小洞天之中,有一個較爲特別的洞天。
它排名第二十八,名曰“丹霞洞天”。
它爲何特別?
除卻“洞天”外,此山也享有“福地”之名。
故《名山志》上說:華夏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分佈在九州四海,唯獨麻姑山,既有洞天,又有福地,秀出東南。
此處的麻姑山,指的便是這裡。
麻姑山下,有一座孿生山峰,獨立而佇,稱作“南茅山”,在山上的道宮之中,又有文籍記載其名爲“地肺山”,不算險峻,但想上山的山客,都要經過這條登山之路。
每每有香客經過此地,都會發現在南茅山的半山腰處,有一個緊閉着大門的小小道觀,這個道觀看起來年久失修,平日裡大門緊閉,從未打開過,更不迎什麼香客。
倒是有知情人士,聽山上的老道長說過,這個小道觀同樣是他們三清之下的一大分支,被稱爲北帝派。
所謂北帝派,是一位叫做鄧紫陽的臨川南城縣人所建立,貴爲開派之人,但在年幼時期,這位姓鄧的祖師爺,卻是先入了茅山的太平觀,甚至還由於悟性太低,足足在道觀裡掃了六年的地,才披度成了道士。
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鄧紫陽醍醐灌頂,離了茅山道,轉而去了龍虎山,承十九代天師參授正一法篆,所以這位祖師爺,其實也算得上是半個正一的弟子。
在龍虎山待到了中年時期,學了一身的本事,也於道觀中嶄露頭角,恰逢有天師大壽將至,想收鄧紫陽爲徒,繼承衣鉢,但這時候的鄧紫陽,卻心在朝廷,一身抱負誓要投入到官場之中。
龍虎山自然沒有強留,鄧紫陽性情剛毅,屬於那種一旦做出決定,基本就不可能被說服的脾氣,他向來自負爲濟世之才,自認爲在廟堂之上,必然有一席之地,可當他帶着一身抱負和本事前往廟堂,卻沒有得到當朝重用,即便展露本事時,受到了不少的喝彩聲,但也只是被當成江湖小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