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前,徑山鎮外。
一衆隱門執法者,往身上貼了執法部符師專門煉製的符篆,一身乾淨的執法袍,變成了乾淨得體的西裝。
即便隱門執法部終爲隱門制定規矩,執掌對錯的勢力,那麼其中的成員,在世俗界中也同樣有着對應的身份。
這些身份讓他們得以隱匿在世俗界中暢通無阻,同樣也是爲了確保有隱門修行者對世俗界的高官、名門商賈或者什麼大家族的掌權者動手,出面解決起來,就會方便很多。
定下規矩是一回事,如何保證有人踐踏規矩時妥善收尾,則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隱門存在了將近八百多年,卻也並非天下所有的古武者都在隱門宗派下有所掛名。
只不過隨着改ge開放,大多散修都銷聲匿跡,基本沒有了什麼後起之秀。
唐玄是一個例外。
“看來今天回去之後,定要跟部長彙報一番,雲宮宮主不但還活着,甚至還收徒了的事。”
領頭長老京玉柏心中感嘆了一句。
雲宮當年在隱門中是何等威風?隨着那場大戰過後,除了宮主消失外,幾乎死傷大半,餘下的大半要麼歸降,要麼經脈寸斷,成了廢人,只能隱姓埋名,苟且偷生。
如今,這麼一個能以道王殺道尊的弟子出現,恐怕日後雲宮重建,不成問題吧?
說不定,還有可能成爲下一個天賦冠絕隱門的雲宮宮主。
“都跟上,動作快點。”
京玉柏回頭看了一眼跟隨自己來的屬下們,開口催促了一句,又望向不遠處的丹殿衆人。
他笑着說道:“清長老,接下來確定不用我們護送?”
懷中抱着雲柳兒的丹殿清長老,同樣笑着迴應道:“不必了,畢竟是丹殿的事務,不好耽誤京長老的時間,擎天谷的人想必也沒這個膽子半路伏擊,咱們回去後見。”
京玉柏微微點頭,就在前面的道路上,和丹殿的人分道揚鑣。
清長老看了一眼懷裡的小妮子,因爲動用了術法催眠,所以小妮子睡得很香,夢裡在和尚未失去的爺爺吃着糖葫蘆,嘴角都帶着笑意。
只是等她醒過來後,丹殿恐怕就要被鬧翻天了。
她在丹殿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所以清長老纔想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丹殿,將此事彙報給長老會,讓他們來具體作定奪。
以丹殿的人脈和底蘊,想要收拾區區一個擎天谷,很簡單。
無非就是用什麼理由,收拾到什麼程度罷了。
清長老深吸一口氣,恨不得用上丹殿特有的“神行符”,這樣趕回去的速度就會快很多,但那樣肯定會被世俗界的人發現,只能等到人煙稀少的地域,亦或者接近丹殿所在時使用。
“你……你們要幹什麼?”
突然,人羣中有丹殿弟子惶恐大喊。
清長老眉頭一皺,想呵斥一聲是誰在咋咋呼呼,剛一擡起頭來,就見到不遠處走來了幾個穿着黑白長袍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個帶頭之人,手裡頭提着一個銅色的桿秤,尾部掛着一條白色的長穗,頭部則是一個寫了“陰陽”二字的秤砣。
“你們是……陰陽家的人?”
清長老見到此人,不免瞳孔一縮,意識到了什麼,當即冷哼一聲,一身道尊巔峰的氣勢就要散發而出。
手提桿秤的那名中年男子見狀,只是舉起劍指,放在身前,輕念一句:“重如泰山。”
手中那一杆被譽爲陰陽家傳承了兩千年的至高法器,頓時爆發一陣黑芒,宛若有千萬斤的巨石,驟降而下。
噗嗤!
清長老臉色瞬間蒼白,吐出一口鮮血,體內骨骼咔咔作響,根本支撐不住這股壓迫力。
其他丹殿弟子,亦如是。
最終,全部身死在此。
領頭的中年男人,走上前去,將那死死被清長老用身軀護住,仍然沒有醒來的小妮子抱了起來。
隨後他看向天邊。喃喃自語:“就差那條金鯉了。”
……
飛劍脆鳴而響,但在這幻境之中,其表面的光澤並沒有那麼明顯,反而還隱約有着暗淡的趨勢。
沒多久,就顯得病殃殃了很多。
唐玄皺起眉頭,張嘴一吸,飛劍便化爲靈氣,回到了經脈之中。
他冷冰冰看着四周,這片幻境不是一般的幻境,對他的靈氣有壓制效果。
這世上有什麼東西,居然能壓制靈氣?
他精通陣道,對符篆一事也極爲了解,但自己是如何被帶進來幻境中的,他並不清楚。
剛沉思了幾秒,他就見到不遠處,有一道穿着黑白長袍的身影緩緩走來,其手中提着一杆稱,腳步慢悠悠,身邊還有着黑、白兩條顏色不同的魚兒,在雀躍遊動,極爲古怪。
此人走近後,朝着唐玄微微一笑:“陰陽家,魏平。”
唐玄微眯起眼:“我說你身上怎麼有股讓人討厭的味道,原來跟擎東丞師出同門啊。”
這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我那不爭氣的師弟,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死的確實應該。”
唐玄瞬間理解其口中的“小事”指的是什麼,笑着說道:“你也想要那條金鯉?”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用手中秤指了指四周,方纔笑道:“這地方叫‘無間陰陽界’,是我們陰陽家獨有的法門,死在這裡的人,走不出三界,回不去六道,一死,就是真死了,魂魄也出不去的。”
唐玄沒有說話。
中年男子來回踱步道:“佈下這個陣法要耗費的東西太多了,嗯……總之就是損失很大,先是用掉了一張供奉在我們陰陽家祖祠裡的符篆,再丟了我五年的壽命,額外加上我師弟的那條命,還有那條金鯉嘛……”
他溫和一笑:“這些,你得賠給我。”
唐玄笑道:“就憑你一個人?連道王修爲都沒有,比起你師弟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魏平連連搖頭:“非也,我們陰陽家的弟子,是不注重修行的,師弟他本就出身隱門,雖然天賦異稟,但陰陽家的教義上,卻懂得不如我多,所以你說我不如他,錯了。”
他突然一笑:“錯了,就該掌嘴。”
這名號稱有望繼承陰陽家教派衣鉢的中年男子,將手中那一杆秤輕輕一晃:“輕如鴻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