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欣是整個靈山仙鄉唯一的仙藥師,名頭很大,並不難打聽。在午後時分,晉凌來到了一處名爲“欣康藥堂”的藥鋪,這就是其所在之地。
據打聽到的消息說,樸欣沒有加入鄉主府,只是開設了這處藥堂,煉製及出售丹藥,爲仙士診斷看病,每日收入頗豐,可以說是日進斗金。
藥堂規模很大,佔了一處大院落,首當其衝的一棟建築就是接待的門面,排隊買丹藥看病的仙士,都排到了大門之外。十來個年輕的男女夥計,裡裡外外接待忙碌着。
“小哥,別亂闖,到後面排隊去。”一名夥計向着剛進大門的晉凌說道。
“我不買丹藥,只是受人之託,給樸先生送一封信,問一點事。”少年人回答。
“信拿來我看。”那夥計伸手把信要了過去,然後說了聲“在這等着”,就到裡面去找樸欣報告了。
一會兒,他出來了,說道:“樸先生叫你進去。”
跟着那夥計進入院子,繞過了門面那棟建築,走了一道建於人工湖面上的迴廊,來到了一處優雅的竹屋前。
“先生,帶信的人來了。”那夥計說道。
“讓他進來,你忙你的去。”屋中,一把蒼老的聲音說道。
夥計走了,晉凌走入竹屋,只見屋中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傢俱,背對着他的地面上,盤膝坐着一名六七十歲的老者。老者面前的地面上,挖下去了一個方形的地坑,坑中爐火正盛,上面架着一個小鼎在燒,藥香撲鼻。
“先生你好。”晉凌向老者樸欣施禮。
樸欣回過頭,那是一張滿是溝壑的老臉,只有眼睛還算是靈動的。
“是個少年人。”樸欣說道,“孫意涵輕易不求人,也知道我輕易不幫人,倒肯爲你寫了一封信,不容易.......嗯?”他臉色突然變了然後整個人站了起來,像發現什麼怪物一般地看着他。
“樸先生......”晉凌看着那張蒼老的臉,心中頗感忐忑。
“既爲仙士,爲何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仙力的波動?”樸欣臉色嚴正,慢慢地說了一句,“你有病。”
聽到“你有病”這三個字,晉凌差點沒暈過去。
你纔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不,不,不。”樸欣又若有所思地說道,“是有什麼力量,阻擋了你仙力光芒的外釋。讓我來看一看。”
晉凌大驚。是那黑鐲的力量阻止了外力對自己的察探,也讓自己看上去與普通人無異。對於別人,他總是解釋說體內出現了異狀。但是,這樸欣眼力高明,明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先生,我不是來讓你看病的。”少年人退了一步,神色堅定,“我要問的事情,孫先生已經寫在了信中。”
“哼。”樸欣作爲一名仙藥師,見到連自己都不可思議的人身怪狀,總是心癢難捺,聽這小子態度強硬,自己脾氣也上來了,“孫意涵讓你求我辦事,本來我看在以往的情誼上,確實要幫。可是,現在我改主意了。”
“除非你讓我看看你身上仙力光芒不顯的病因,否則,這事我絕不相幫。”
晉凌哭笑不得,這都什麼事啊,自己身上的秘密,是萬萬不可被他人所窺探的,“先生,你這樣是強人所難。”
“我高興。”樸欣白了他一眼,“我還真的告訴你,我知道至少有兩樣東西,都符合你的要求,也只有我知道在哪裡能夠找到,怎樣開採。”
尋找能夠與夢中世界火藥相媲美的物質,製作適用於這個世界的熱能武器,是晉凌最近拼命考慮的事。現在,一名仙藥師就在眼前,說他知道那些東西,只是要以探查他的身體爲代價?
“小子,身具仙力而光芒不顯,這是一種很怪異的現象。不管是什麼級別的仙士,見到你總會在心裡升起這個疑問。總被人這樣質疑,你以爲是一件好事?”樸欣有些誘導般地勸說道,“讓我看看,說不定我能一舉解決你這個隱疾。你或許身懷什麼秘密,可是在醫者面前,沒有秘密。”
確實,總顯得跟其他普通仙士不一樣,總會引人質疑。總不能老是以“我也覺得很奇怪”爲由,進行搪塞吧。
這事晉凌也想過很多遍了。
或者,讓他看看?反正那黑鐲力量是要靠自己的血氣纔會激發的。
少年人心裡在反覆地做着思想鬥爭。
黑鐲有阻止別人探查自己修爲境界的能力。這其實是一把雙刃劍。
好的方面就是,它可以幫助自己隱藏真正的實力,有時會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而不好的方面,就恰如樸欣所說的,抑制了自己真正的仙力的外在表徵,總會引起別人的疑惑。
“好吧,我答應了。”少年人終於嘆了口氣。至少,能與孫先生交好,這神態衰老的老人就不像是壞人。就算他能探查到黑鐲的存在,也未必會對自己不利。
“伸出手來,我先給你診診脈象。”樸欣的老臉上綻露了一絲笑容,哼聲說道,“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仙鄉的人找我尋醫問藥,沒有幾十上百金元,門都進不了。老夫我現在肯主動幫你看病,不收你錢,是你的福氣。”
拉過晉凌的手,兩指微伸,輕輕探在腕脈之上。
脈象正常,絲毫無異。樸欣眉頭一皺,說了聲:“怪哉。”然後,他的目光落在腕上那黑鐲的紋飾之上,輕撫了一下它的浮突之感,哼聲說道,“少年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淨在身上紋些沒用的東西。”
“是,是。”晉凌連聲說。看來,這樸欣先生也未能發現自己身上這黑鐲的異樣。
這時,樸欣突然中指一彈,一縷仙力沿着他的腕脈,迅速侵入少年人體內。
一股強烈的不適和危機感頓時充斥心頭,晉凌急道:“先生,你作什麼!”
“稍安勿躁。”樸欣繼續在他的腕脈上感知着,然後,他就驚訝地發現,晉凌腕內自主產生了一股力量,瞬間將那縷入侵的仙力吞噬得乾乾淨淨。而且,這股力量阻止了少年人體內的仙力自主外釋。
“這小子腕內的這股力量着實古怪,而且,忽冷忽熱,變化不斷,像是五行力量,又不完全像。說是仙力,品質似乎又卓絕高等。而且,還控制了幾處重要的體內關竅。不管它是什麼,先解決這小子的問題。孫意涵如此看中這傢伙,他又姓晉,我總得幫上點忙。”
樸欣皺着眉頭,腦中迅速地想了幾個方案,最後選定了一種。
一個金制針盒被翻了出來打開,裡面放着十八枚精製的金針。樸欣看着少年人,說道:“現在,把衣服全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