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青,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趙天明面色不善地看着晉元青,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之上。
整個廣場上的晉姓貧民們眼睛也都盯在晉元青身上。大家雖是窮苦人,但都不傻,此情此景之下,再笨的人也都知道,昨日那嚴重的衝突之事,都是此人挑起來的。
後者臉上的冷汗潺潺而下。
“少主......”他喉頭動了一動,“我,我不是......”
“說!”晉凌眼睛一瞪,暴喝一聲,聲音就像是九天之上,晴空萬里,突然響了一記霹靂。
晉元青駭然之中,坐倒在地。
在他眼中,此時的晉凌身上,一陣又一陣侵肌入骨的陰寒之氣,不斷地向自己撲面襲來。這陰寒之氣,讓他備感心底陰涼。
同時,對方本就陰沉的臉色,現在看上去更像是厲鬼一般恐怖。只消瞄上一眼,就讓自己心頭劇跳,頭皮發麻。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都是羅子開讓我做的!”晉元青駭然之下,坐在地上,連連向後挪退。
羅子開?
晉凌在腦中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很快就記起來此人是晉氏遺族裡那位“飛天將軍”晉懷,也就是自己表兄的得力下屬。
他的心裡頓時沉了下來。
晉懷不是口口聲聲地說要拉攏自己爲整個晉氏效力麼,而且現在自己公開了身份,他應該知道自己是他的表弟,也是晉氏遺族的少主。
有了這層血緣關係,這樣的身份,羅子開怎麼還敢暗中在凡部裡生事?
難道晉懷對於自己的作爲很不滿意?
“趙隊長,把這晉元青還有他幾個同夥,都帶到刑堂裡,待我細審。青涵、阿瑋,你們幾個人,帶領凡部貧民們都去安頓休息,做好撫慰人心的工作。”
不管怎麼說,事情涉及到自己與晉懷,這是暫不能向外公開的。
來到了刑堂,讓趙天明帶着其他人下去關押,大堂之上,只餘下自己與那晉元青二人。
“這裡現在就只有你我二人。你是怎麼認識那羅子開,他又如何讓你在晉園凡部生事的,一一說來。”晉凌坐在堂上,一拍驚堂木,“事已至此,如果你還敢欺瞞的話,我說會讓你生不如死,你信嗎?”
在他的威嚇之下,晉元青雙腿再度一軟,趴坐在了地上。
“快說!”
“是!我說,我說。”晉元青完全沒有了剛纔讓着凡部千百貧民的面口若懸河的風度,面無人色。
“我,我其實不是什麼前朝晉王手下威靈將軍晉佑堂的兒子,我的父親,只是鄉野間一貧苦的農夫......”晉元青苦着臉說道,“那個身份,都是,都是羅子開幫我編造的。”
“意料中事。”晉凌淡淡地說道,“書上記載,前朝我父親下屬,就根本沒設過威靈將軍這樣的職位。”
“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一天,我,我和父親正在鄉間給地主家幹活,那羅子開來找我。他說聽聞我識字,膽子也大,願意出巨資僱我幹些事。我幼時確實讀過些書,識得幾個字,膽子也大,早就不甘於這樣貧苦的生活,我甚至想,即使哪天死了,死之前也要過上一天富貴日子。得遇上這樣的機會,自然不願意放過。”晉元青開始交待。
“於是,我便跟羅子開走了。路上他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是晉氏遺族飛天將軍晉懷的下屬,之所以找上我,是因爲在準備一項重要的任務。晉懷將軍的名字,其實我也是暗中有聽聞一些的。我姓晉,自幼飽經戰世,處處受商氏欺壓,早就窩了一肚子火,便鐵下心來,跟着他去了。”
“我來到了仙鄉的東里街的隱蔽深處,見到了晉懷將軍,歃血爲盟,加入了他的部屬,成爲了遺族中的一員。然後,他們給我分派了任務,讓我和其他幾個晉氏遺族的人裝作貧民來投奔晉園,捏造一個前朝晉王手下威靈將軍晉佑堂兒子的名號,暗中拉攏一大批不明真相的易於欺騙的青少年貧民們,伺機生事。”
“少主你公開了自己晉王獨子的真實身份後,羅子開再度暗中聯絡我。他說晉懷將軍對於這事非常憤怒。說你明明是晉王的後裔,卻認賊爲父,不但爲商振老賊治毒,要娶他女兒,還向商氏投誠,接受商氏的爵位官位,實在是整個晉氏之恥......長眠於地下的晉氏列祖列宗,知道此事後,必然都會死不瞑目......”
聽了這話,晉凌暗中捏緊了拳頭,暗咬着牙齒。即使自己做了那許多事,覺得自己事出有因,可念及這些罪名時,仍是覺得錐心而刺骨。
他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爲很難被晉氏遺族理解,便是自己也時時在心中受着折磨,但沒想到,晉氏遺族針對自己,竟然做出這般挑唆惡行。
“我,我也覺得晉懷將軍說的有道理,覺得、覺得少主你是個背祖忘義之人,是個爲了功名利祿不惜與自己宗族爲敵的人。所以,我欣然接受了任務,與他們一起來到了晉園,潛伏下來。我們專門挑選涉世未深、年歲較淺的人接觸,傳播我們的想法,讓他們對於少主、對於晉園的做法,開始離心起來......”
“不光如此,我們還按照羅子開的指示,蒐集有關晉園的各類消息,包括晉園建立了什麼新的產業啊,少主你的動向啊,晉園主要的人物的動靜之類的,每隔幾天,就向他回報一次。”
“其實、其實我也是覺得,在晉園凡部裡生活的晉姓貧民們,現在衣食無憂,還有活幹,遠比起那些晉氏遺族的部屬們過得更好,可是,可是......我們中確實有很多人接受不了你是晉王獨子,而又降了商氏這個現實......仇恨在我們心中生根發芽,最終造成了那日之禍。”
“這些事,這些話,都是羅子開教給你們去做,去說的?”晉凌問。
“是,是的。”晉元青說道,“都是他直接跟我們聯繫。”
以晉懷、羅子開那樣的腦子,想得出這樣的計策?
“你們在東里街晉氏遺族那裡,除了見過晉懷、羅子開,還可曾見過其他什麼異常的人麼?”晉凌問道,“比如說,什麼書生、學究、謀士之類打扮的人?”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對於晉氏遺族有一個重新的瞭解。
“什麼書生學究的倒不曾見過。”晉元青被嚇破了膽,一五一十什麼話都說了,“如果說異常,倒是有一次見過兩個異常的人,整個人都縮在鬥蓬裡,神神秘秘的,一扭頭之間,我,我無意中瞟見,那兩個人的眼睛,都是血紅血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