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你不去送送?”
見風笛黯然的走來,老院長咂了咂嘴,有些關心的詢問道。
擡起頭看了看老院長慈祥的雙眼,風笛微微一笑,壓下眸中的淚光,聲音卻有些落寞:“沒事,以後,我會去找她的!”
輕輕嘆息了一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老院長走到風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溫和,輕言道:“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啊!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不然到時候會像我這樣,懊悔一生!”
聽完老院長的話,風笛用力的點了點頭,目光化黯淡爲堅定!臉上帶着謝意衝老院長笑了笑,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嬉笑說道“嘿嘿,院長,爲什麼說像您一樣呢?難道您錯過了自己的知己?”
聞言,老院長面容一滯,有些愕然的看了看打趣的風笛,笑罵一聲:“你這混小子,連我你都敢拿來開玩笑?找打啊!”
見老院長裝怒,風笛撒腿就跑,好像真怕院長揍他一樣,一邊跑一邊樂呵呵的回頭認錯“院長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院長這脾氣倒是隨和,與風笛打趣玩鬧,一點前輩的風範都沒有,倒是像極了一位老頑童...
“好了,小傢伙,過來,我帶你回去。”老人呵呵一笑,將風笛叫住。
而風笛悻悻的回來,摸了摸鼻子,在老院長身邊站定。
老院長點了點頭,仰頭灌了一口酒,右手向風笛一抓,大笑一聲:“哈哈,別害怕...”
語落,兩道身影瞬間騰空,向着學院深處而去...
“這...”
風笛看着腳下飛速掠過的山石樹木,有些吃驚,第一次真正離開地面飛上天空,這突如其來的騰空感讓他除了激動之外,更多的是眩暈,趕忙閉上雙眼,牢牢的抱住院長的胳膊,兩腿更是攀爬而上,箍住院長的腰腹。
正在飛行的老院長看風笛整個掛在了自己的身上,有些無語,無奈的搖了搖頭,身後藍芒一閃,速度飈射到了極致。
“啪嗒...”
竹樓門前,兩人落定,老院長袖袍一揮,柔和的水光將門前落着的殘雪全部清除,而後看着還在閉着雙眼的風笛,嗤笑一聲提醒道:“別傻站着了,進去吧!”
“嗯?”
聽到老院長的話,風笛心有餘悸的睜開雙眼,一雙黑眸還泛着暈眩,心中打着撥浪鼓拍了拍胸口,一股劫後餘生的樣子呢喃一聲:“原來,飛行也不是多麼好玩的事啊,還好還好,終於落地了!”
被院長帶着騰空飛行,風笛剛開始還是有點歡喜的,可是緊接着逐漸拔高,那讓人膽寒的萬丈高度讓他心中惶恐不已,這要是掉下去,鐵定會摔成渣的!緊扒在老院長身上,有點度秒如年的感覺,連眼都不敢睜,讓老院長鄙視他很久,白瞎了那絕美的山林雪海之景...
雖然人人嚮往天空,可是並不是憑藉自己的力量凌空虛度時,無論是誰都會感到害怕,因爲你的命在別人手裡,對自己來說沒有保障!
抖了抖身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使心情恢復平靜,有些鄙夷自己表現似的摸了摸鼻子,跟着老院長進入了竹樓。
雖說是寒冬大雪天,屋外寒風呼嘯,竹樓也不是密不透風,可認真觀察之下,會發現,這竹樓的牆壁上,好像有一層淡淡的似水一樣的薄膜,將風雪和寒冷全都拒之門外。而人卻可以輕易的穿行過這壁膜,絲毫不被影響...
屋內充斥着溫暖,一盆寒蘭獨自香。
“小傢伙,坐吧,隨意一點,什麼禮儀節度的老頭子我不稀罕,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舉起酒壺搖了搖,目光帶着詢問看了看風笛,似是在問他要不要來點兒。
腦袋點了點,這可是相思酒啊,不喝白不喝,走過去一把接過酒壺,風笛不客氣的仰頭咕咚咕咚來了好幾口...
“唉,少喝點,別給老頭子我喝完了...”說着老院長連忙起身,扯住葫蘆上的繩子,與風笛爭搶。而風笛卻轉過身不想還他。
“咕咚咕咚咕咚...”
喉間鼓動着,又狂飲了幾口,風笛纔將酒壺還給院長,訕訕的笑了笑用衣袖擦了一把嘴角。感受着酒中韻味,風笛嘆息一聲,怪不得院長獨愛這相思酒,其實是愛那酒入衷腸時腦海中出現的那道身影!
“院長,不知這釀酒之人是誰啊,我要是知道了,定當前去拜謝一番,這人間佳釀確實不可多得!”風笛一屁股坐在了院長剛纔坐在的搖椅上,意猶未盡的看着面露痛惜之色的老人。
而老院長卻被風笛問的一呆,良久才恍過神來,伸手將酒葫蘆塞上,又推了一把風笛,讓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自己落座在搖椅上,身體輕輕搖動,有些惋惜的笑了笑,隨後有些出神的沉吟一聲:“她叫柳心,是我的青梅竹馬...”
說着,老人的眼睛有些朦朧,仰面躺着搖着搖椅,又接着輕聲道:“那時我和你一樣,年紀輕輕,血氣方剛,就想着出去好好歷練一番啊,等將來成爲一方霸主,呵呵,到時候也好衣錦還鄉,風風光光迎娶她過門。”
用佈滿褶皺的手擦了擦眼角,老人閉上雙眼,靜靜躺着,風笛聽着也有些失神,良久,老人才再次開口:“可誰曾想到。這一去,就是六十多年,真是天意弄人啊,可笑我十八年華出門,八十老來還鄉,如今百歲之齡已是將要入土之人,卻還一事無成!唉!可笑,可笑,我這浮華一生!”
看着院長心酸的模樣,風笛抽了抽嘴角,自己和這位可憐的老人,還真是有些像啊!想起那個曼妙的少女身影,風笛發誓,今生定不負卿!
“那,柳前輩呢?”
似感同身受的風笛,望了一眼竹窗口的寒蘭,悠悠問了一句。
“她?她苦苦等我數十年,卻不見我歸。整日以淚洗面,將思念寄託酒中,沒想到卻釀出了這滿含相思的酒水。”老人苦澀的搖了搖頭,將酒壺打開,一飲而盡,有些痛苦的眼神穿過天窗,望着那些不解風情的冰晶“聽她後輩提起,在四十年前,她出去尋我這負心人去了,自此,便再無消息。我對不起她啊,讓她從妙齡芳華苦等到白了華髮!唉,老頭子我也不怕你笑話,其實我就是個老混蛋啊,呵呵呵...”
“院長,不要這麼說。我看的出來,您也用情至深,否則,您也不會在家鄉苦等了二十年啊!”
“我自知大限將至,只求在離世之前能再見她一面,唉,可嘆大地無疆,人海茫茫,也許,這輩子不會再見了...”
很久,望着天窗外自行繞開的雪,老人一聲嘆息,
“百年了,心兒,你在哪兒呢?”
我欠了你一場諾言,未曾還願;你信了那竹馬少年,守候橋邊。
我許了你將來不遠,時過境遷;你聽了我情意綿綿,枯等百年。
憑弔江山畫卷,也不敵你的回眸驚豔。
可笑紅塵不遠,可否再伴我醉夢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