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烈日高升,熾熱的陽光將大地烤的如同一個火爐一般,不絕的熱氣,從地面,沙子中滲發而出,緩緩升空,讓人的視線,都是略微有些扭曲。
穿過巨人部落,經過一片綠洲,北邊,緊臨着的便是一處光禿禿的山巒。
山體早已破碎不堪,似是被巨人們常年練力導致一片殘破,一道道裂紋遍佈山體,一塊塊巨石亂布山下,有些山頭攔腰而斷,不知是被哪個強壯的巨人生生掰斷。
搬山!
對於風笛這小身子板兒來說,自是做不到,大山何其重,遠非他能染指。
“嘭!”
不遠處,一個巨人族少年揹着一塊比他大了何止十倍的巨石緩步走來,赤着的沉重腳掌,每走一步便會留下一道深坑,踩過碎石,碎石徑直齏爲石粉。
“你有鞋子嗎?”
巨人族少年路過風笛身邊,目光停留在風笛腳上,顯然對他所穿的鞋子十分感興趣。
“呃...有。”愕然的看着少年憨直的黝黑臉龐,風笛點頭說道。
聞聲,少年緊了緊揹着巨石的雙手,擡頭看向風笛,歡喜的眼神其意自明。
見對方渴求,風笛輕彈玉戒,一雙備用的鞋子,出現在了手裡,而後遞了過去。
“咚!”
隨手將巨石扔在一邊,少年歡喜接過鞋子,當即坐在地上便往腳上套去。
“嘿!正合適。”像是炫耀一般,擡腿踢步,少年愛不釋手的來回踱了兩步,走到風笛身邊自來熟般拍着他的肩頭說道:“我叫石頭,以後我罩着你!”
說完,不等風笛答話,石頭便又背起了那塊巨石,耿直的向着遠處走去。
風笛無語的看着這個風風火火自稱石頭的傢伙,那遠去的背影如同一隻揹着巨殼緩慢行走的烏龜,片刻後收回目光投落於山腳下的碎石之上,苦嘆一聲,不久後,又一隻‘烏龜’出現在了炎炎烈日下。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雙龜並地走的現象時常發生。
唯一不同的是,龜殼的高度,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石頭,你現在的力量有多少?”風笛重重喘了兩口氣,炎熱的天氣,累的有些虛脫。
“三千五吧,你哩?我發現你竟然比我背的這石塊兒要大上一些!”石頭憨厚的側臉望着蘇白背上的巨石,驚訝道。
“不清楚,總之,達到四千我就要走了。”熱汗順着鼻尖滴落而下,風笛看着剛剛落在地面迅速被蒸發乾淨的汗水咬牙說道。
“去哪?”
“秘境,你們巨人族的秘境!”
“啊?我去不了,即便能去也得等到兩年後了,要不那時候我去找你?”
風笛臉色一黑,心說你這傢伙怎麼說話呢,兩年?我在那裡苦熬兩年等你來找?
“呵呵,石頭啊,找我倒是不用,我進去不用幾天便會出來。”風笛無奈笑了笑,這石頭的腦子彷彿不怎麼靈光。
“可是,我聽爹說,凡是進過秘境的外族人沒有一個出來過,我尋摸着你進去出不來了我好去將你帶出來。”
說着無意,聽着有心,風笛臉色一沉,急忙問道:“秘境裡到底有什麼?爲什麼外人進去便會出不來?”
“我爹說秘境裡可漂亮了,有好多好多彩虹。”石頭憨笑一聲,再次邁動步子。
“彩虹?”
將信將疑的挑了挑眉毛,風笛喃喃一聲,不解道:“彩虹能殺人還是怎麼的?以前進去的可都是靈皇級別的大能啊!”
......
......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風笛盤坐在山間一處背陰之地,雙目緊閉,體內一股特殊的力量不斷遊走,順着磐體七變所述,充斥七經八脈。
蠻荒之力確實不同,竟然可以超脫出肌體,匯成獨自存在的液態,堪比靈力。
隨着運轉不趨,風笛赤着的上身,在陰涼的環境下,胸膛竟然緩緩浮現一抹極淡的灰色,像是草木燃盡的落灰,彷彿風一吹便會消散。
察覺到一絲變化,風笛當即收緊心神,小心的控制着蠻荒之力,以胸膛爲中心,努力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悄無聲息的灰色,隨着時間流逝不停的出現在風笛體表,從遠處看去,那裡盤坐的少年彷彿是洗了一個灰漿澡,由頭到胸膛,手臂,被染成一個未乾的水泥少年。
“變!”
寂靜無聲的隱蔽所在,忽然一道低喝傳出,緊接着,一個灰頭灰臉的少年突然自山中站起,赤着的肌肉上,一塊塊皮膚,仿若變成了一快快岩石,看上去堅硬無比!
手掌微曲再次攤開,感受着攤握之間的力度,風笛硬實的嘴角竟然浮現一抹笑意。
“這就是第一變嘛?岩石,感覺很不錯!”拍了拍胸膛,聽着傳來的激石聲,風笛滿意的點了點頭,片刻後卻是喃喃道:“可惜我沒有巨人血脈,似乎無法變大啊!”
磐體七變凡是力量滿足四千之力的身體皆可練習,而巨人族天生可以變大,這是血脈傳承。
“罷了罷了,得到這門功法就不錯了,變不變大倒也無所謂。”走到豔陽下,灼熱的陽光曬在灰色的皮膚上,那種灼痛感顯然要減輕了許多,風笛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向着部落走去。
是時候前往秘境了,有這門功法當鑰匙,便可自由出入。
自那日勾原探查而回之後,巨人族的緊張感與日俱增,這一個月來,那些沉寂好久的邪惡妖獸火毒獸,不知是否有意,竟然再次南進了百里,與巨人族越來越近,一股陰霾彷彿籠罩在了巨人族部落之上,人心惶惶。
“可惡!”
某處草屋內,勾原一腳將凳子踹散,惱怒的看着一位黑臉大漢,呵斥道:“三天了,怎麼三天了纔來彙報!”
“山子說他出去打些野物給大夥打打牙祭,我還以爲他走的有些遠了,隔夜沒回來正常,可沒想到第二天晚上他依舊沒有回來,我這才越想越不對勁兒,感覺是不是山子他出事了!”黑臉漢子緊鎖眉頭,細細說道。
“若不是遇上了危險,有哪個巨人會在外面打獵三天而不回的!”勾原拍了拍額頭瞪向大漢:“通知族人,從今天起,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擅自外出,否則以視觸犯族規驅逐出去!”
“是是是...”黑臉大漢擦汗而走,他沒問山子的事怎麼辦,因爲他也知道,應該是遇到了潛伏的火毒獸,否則,以巨人的霸道天賦,怎麼可能回不來!
火毒獸,是唯一對巨人族有着致命威脅的生命,它們身體雖不如巨人高大,但也是龐然大物,狀若狴犴,四蹄燎燒火焰,尖牙利爪可輕易破開同級巨人的堅硬皮膚,更可怕的是它們攜帶着炙心火毒,只要被它擊傷,毒素便會迅速順着傷口遊進體內,即便不致命,也會讓人生不如死的飽受煎熬之痛!
這方天地更是沒有四季變化,唯有炎炎酷暑,巨人們甚至懷疑,造成這種天氣不變的罪魁禍首便是火毒獸。
“原叔在嗎?”
站在屋外,風笛敲了敲陳舊的木門。
“在。”
片刻,老舊的門軸響動着難聽的吱呀聲,勾原走了出來。
“那些東西又不安生了?”憫然的看着勾原沉悶的臉色,風笛輕問道。
點了點頭,將心頭的惱意壓下,勾原看向風笛,微微一怔說道:“你練成了?”
“僥倖!”手臂浮現一抹灰色旋即消失,風笛微笑道。
“好!好!好!”
一連道出三個好字,勾原比風笛更加高興的拍着他的肩頭說道:“好小子,真是天不亡我巨人族,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低頭略一思索,風笛擡頭說道:“越快越好吧。”
“那...現在?”時不我待,風笛早一些將御獸環煉製出來,他們巨人族也好早日有一份把握。
“呃...用不用做什麼準備?”遲疑一聲,風笛對那秘境並不熟悉。
“不用,有這門功法在,只要不在秘境內進入太深,就不會有事!”
認真的點了點頭,風笛釋然道:“好,那就即刻啓程。”
“啓程?”勾原話聲一頓,說道:“啓程倒是不用,秘境就在這裡!”
茫然的看着勾原,風笛心說這裡沒有一絲異常,怎麼可能會藏有秘境......
“你這是什麼眼神?”
勾原瞥了一眼風笛,而後說道:“秘境就在湖底,湖底有秘境的入口,去了你就明白了。”
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風笛苦笑一聲,在這裡一個月來竟然沒有發現這個秘密,而且他還屢次下水洗過澡,卻根本未曾多想過。
秘境,秘密所在的地方,藏在湖底,就在眼皮子低下,卻也最容易讓人忽視,確實夠隱蔽!
......
湖光瀲灩,清澈卻不見底,認真望去,那湖底倒映着天光,卻有着一股莫名的神秘。
“切記,不可深入,否則會有性命之憂!”勾原再次提醒了一句,鄭重拍着風笛肩頭道:“拜託了,我族的安危,全靠你了!”
“我明白...原叔,等我的好消息吧!”相處久了,風笛對勾原的稱呼早已這般親暱。
“撲通...”
湖面上蕩起一朵不大的水花,而後一道黑影如同一條靈活的游魚,迅速向着深處鑽去。
水光瀲灩晴方好......水中綠洲倒影裡圈圈漣漪緩緩向着遠處蕩去,最後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