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笛心中打定主意,緊緊咬了咬牙,漆黑的瞳孔中帶着倔強與堅定...
強行將魂魄從體內抽離出幾縷,這個過程,如同撕心裂肺。剛一開始,小臉上、額頭上立馬冷汗直流,痛的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眼皮劇烈的顫抖之下,風笛表情越發的猙獰,指甲在劇烈的疼痛中,都攥的嵌入了掌肉之內。
終於,一縷不大的殘魂在刻意的抽離中,生生與整個魂體分離。殘魂離體,風笛滿頭冷汗的小臉瞬間變的蒼白,一股恍惚如同失重般的錯覺也頓時席捲整個身心,原本劇痛中始終保持的一絲清醒也漸漸變的疲倦,眼皮如同吊着鉛塊兒,開始發沉,昏昏欲睡。
倉惶的探出雙手,努力將快要躺倒的身體定住,現在纔剛剛開始,倒下去的話,很可能粘枕即睡,前功盡棄。
疲憊之感持續強勢來襲,風笛狠心的咬了咬舌尖,口中絲絲鮮血溢出,腦袋搖的如同一個撥浪鼓,將那睏乏之意強行摒棄在體外。
小心的控制着那縷殘魂,將它包裹在補天石上,一絲絲開始滲入。面對風笛魂魄的進入,補天石沒有抵抗,它曾被風笛滴血認主,此時這縷殘魂對它來講,就是與主人融合。
風笛大口的喘着粗氣,疲憊感壓迫的他像是喘不過起來,現下,保持的唯一意識就是,融魂!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殘魂全部融入補天石中,這一刻,風笛突然了產生一種自己就是補天石的錯覺。而一股如沐清泉般的溫潤感覺也頓時掃過全身。
“呼...”
一個激靈,像是在睡眠中被人潑了一盆涼水,無神的雙眼猛的張大,一種靈魂無缺之感從新降臨在身上。
“成了!”感受着靈魂的完美無缺感,風笛歡快的張了張小嘴,絲毫沒有理會口中還殘存的血液。
“接下來,便是刻制魂紋......”
一把通體晶瑩的翡翠色爲主,絲絲琥珀色繚繞的玉笛橫於空中,看着這把兩尺長的玉笛,風笛勾了勾嘴角,沒想到,那麼小的一塊補天石,竟然可以塑造出超乎體積的玉笛。
忍不住的多打量了兩眼,自己這把玉笛,與尋常笛子不同,只有五孔,每個孔似乎代表着一種靈力,風笛並沒有刻意爲之...
“五孔就五孔吧,雖然奇怪了點,但它可不是用來吹的。”摸了摸鼻子,風笛喃喃道。自己修的是劍,就算是一把笛劍,可要殺人,也是很簡單的事。
舔了舔嘴角,兩眼凝神,玉笛之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小的紋路。
金刃劍,風笛最拿手的,便是金刃劍的劍紋,且正好與自己相匹。
風笛的感覺很奇怪,猶如在自己身上刻畫一般,紋路慢慢在笛身蔓延...
人劍合一,說的是一種對劍的掌控境界,人可以變得如劍一樣鋒利,枯木落葉,信手拈來都如劍一樣,不拘泥與外形。
而此時這玉笛,隨着魂魄的融入,似乎這纔是真正的合一,他就是玉笛,玉笛就是自己,兩者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魂紋,緩慢的自動刻畫,這速度,比之平常煉器,慢的簡直如同蝸牛。
這一過程,持續了好久,直到第四天...
緩緩睜開雙眼,望着筆走龍蛇般纏繞着紋路的玉笛,風笛咂了咂嘴,手掌一探,將它握在手中,如同一體之感再次讓風笛揚了揚嘴角。
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一動,玉笛閃過一道碧光,再次化爲一枚指環戴在了右手中指之上。
由長變成細短的指環,笛身上的器紋竟然也改變了它的模樣。
摩挲着如同雕畫着一條龍般的玉戒,小臉上洋溢起一抹得意之色,怪好看的嘛。
回過神來,夜色似乎剛剛降臨,風笛心情大好的蹦下牀去,在屋內虎虎生風的胡亂打了一通拳法,連續好幾天一動不動,身體都快生鏽了。此時聽得體內骨頭嘎嘣嘎嘣的脆響,舒爽的收拳,微微一笑,將窗戶打開。
窗子剛一打開,一陣微風立馬迎面而來,其中夾雜着一些淡淡的溼氣和新鮮嫩芽兒的清香。
“要下雨了嗎?”伸手在夜色中輕輕一抓,像是能抓到雨水一般自言自語。
推開屋門,緩緩的走了出去。
幾天沒出門透氣,大地已經大面積回春,確實有一些淡淡的嫩黃出現在枝梢,暖暖的春風中清新的味道與絲絲雨氣的溼潤,讓風笛的心,很平靜、安逸。
這種感覺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不知不覺,走出了院子,來到了前堂,鐵寶齋內燈火將屋子照的明亮,只是老師不在這裡。
隨意的看了看被老師整理的乾淨整潔的鋪子,風笛摸了摸鼻子,老師也真是古怪,不像其他煉器師那樣隨性,自始至終一直堅持着打理清掃屋子。
微微一笑,扭頭看着門外,檐下掛着的兩個大紅燈籠在夜色中隨風搖晃。
淅淅瀝瀝的聲音也開始拍打幕風城,晚歸的行人,藉着鐵寶齋前的燈光,行色匆匆而過,這場春雨,對於或多或少的蓑笠而言,來的那麼突然,對於醉心幕風夜雨的人來說,卻又這麼大快人心。
“又一年了,父親,你還好嗎?”坐在門前的石墩上,聽着淅瀝皺急的雨聲,風笛眼睛有些溼潤。
又到年關,風笛還清晰的記得,那個溫馨和諧的夜裡,是與父親一起暢聊着龍靈大陸的種種,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伸手探入胸口輕輕摸索,母親留給他的那枚靈戒出現在手中,每當覺得孤單,風笛都會拿出感懷一番。
來幕風城有些日子了,可自己連母親的墳墓在哪都打聽不到,如今又逢春雨,想來母親那一座孤墳,只能孤零零地,迎着一茬又一茬的芳草,送走一度又一度的斜陽。
“父親,母親,孩兒不孝!”
一拳重重落在地上,風笛心中悲痛,對於風家來說,自己太弱小了,什麼都做不了,就連去給母親的墳前上柱香,拔拔草都有心無力,也不知父親當年,將她葬在了何處......
將靈戒收入補天石戒內,朦朧的雙眼望着遠處,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
“冥獸,你說什麼?”幕風城以北,北過歸鴻江,一處漆黑的山林中,一道道黑袍人影沐在夜雨中一動不動,最前方,一道黑影俯下身子,凌厲的雙眼緊盯着身前的一對碧光獸瞳冷喝道。
那擁有碧光瞳睛的黑色妖獸,正是傳言中擁有超強靈魂探測能力的冥獸,只有北域冥潭之中才會有它們的身影出現,此時卻突兀的出現在這靠近中域之地,十分古怪。
冥獸似懂人言,一雙碧瞳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前黑袍男子,一絲絲奇特的靈魂信息隨着那雙綠豆般的眼睛匯入到男子腦海!
“你說剛纔,魔信石的氣息突然消失了?”男子疑惑的盯着冥獸,心中卻是巨浪滔天。
冥獸擁有超強的感知能力,在感受過另外一塊兒魔信石的氣息之後,風笛手中魔信石的氣息被它在冥冥之中,略微感知到了方位。
這百名靈玄高手,如同鬼魅般,夜以繼日,花了將近一月的時間,匆匆趕來,那任務中的魔信石氣息也越來越近,越來越容易被鎖定,眼看就要將其拿到,突然,冥獸告訴他們,魔信石氣息消失了?
此次任務重大,如果不能將魔信石帶回,這百人,都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搜!那座幕風城千里之內,全都要給我挨個的搜!凡是有嫌疑之人,皆不可放過!”站在夜雨中,看着很遠處的那座朦朧的城池,黑衣統領厲喝一聲!
既然是魔族之人帶着魔信石來到龍靈大陸,那些魔族人的畫相,他們族內都有流傳見過,現下凡是身披黑袍,喬裝的,都在他們的搜查範圍內,只不過,讓他們疑惑的是,魔使既然手持魔信石是來接頭的,那爲何還要隱藏它的氣息,況且,以魔族之物傳信用的特殊晶石,龍靈大陸上幾乎沒幾樣東西能掩蓋它的氣息,前方那座五級城池內會有那般聖物存在?
......
幕風城,城內正中央,不是城主府,不是大家族,而是一座輝煌的酒樓。
這座酒樓俯視呈圓形,佔地萬平,布錦花瓶裝飾,奢侈程度與寶堂拍賣行也相差無幾。
最重要的,這座酒樓雖然只有一層,可它卻是城內最高的建築!
僅僅它的地基,就有一層樓之高,對四周建築而言,猶如被衆星拱月,居高臨下。
配合着高高的牆壁,酒樓內部看上去極爲寬敞,大氣十足。
大堂之中,鋪設着紅色地毯,四周擺着各種昂貴的桌椅,齊整以待,而那紅毯門口處,一個個俏麗的嬌美佳人笑臉相迎着來客,似乎她們迎接的都是仙人!
所有人都知道,要說城內最高貴的聚會之地,非醉仙樓莫屬了!
而醉仙樓獨特的地理位置,四條主幹道全部彙集於此,四通八達,讓的這一地帶也極爲繁華,再加上它絕對的高度,幕風城中,幾乎所有人擡頭便可看到。
一到夜裡,窮人們會常常趴在家徒四壁般的自家窗前,呆呆凝望着遠處的醉仙樓,安靜的幻想,他們也會常常做夢夢到,身穿綾羅綢緞,腳踏雲履仙靴,美女笑臉相迎,各種山珍美味,備受萬衆矚目...
如他們嚮往的目光一樣,鐵寶齋前,風笛坐在檐下,透過漆黑的雨幕望着金碧輝煌的那處繁華高樓。
似乎,明天是幕風城第一美人上官若煙的生辰,而自己的好友洛煙曾跟自己約好,明日,要去那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