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葉章，葉章~”一個神出鬼沒的苗條銀色身影不知從哪兒忽然冒了出來，開心地對着葉章喊道，“上游給你廠送來的物料到咯，我直接幫你放倉庫啦，這是清單你驗一下~”
“嗯好的我這就去看，謝謝城靈大人。”
“不客氣~噢噢對了，你的爐房最近有些異常哦？連續運轉的時間太長了，建議你去看一看，走啦~”
樓外樓話一說完就消失了蹤影，不知道又跑到這座城市的哪個角落去了。不知是因爲這座城市的活力影響了它還是單純的新鮮感作用，樓外樓在全新的城靈工作上投入了極高的熱情，短短几天就跟城裡大大小小的人都混了個熟，整合着整座城市資源的它給所有人的工作都帶來了很大的方便，熱情明快的性格以及變化後更接近常人的體型和樣貌也得到了幾乎每一個人的喜愛——雖然有極少數的例外……
當然，葉章也屬於絕大多數人的行列。在默默感謝過城靈的幫助後，他先是去檢驗了下收到的貨物，然後便來到了爐房。
“石師傅？”葉章走進爐房，果然見到一個意料之中的身影正蹲在電爐前前，蓬頭垢面披頭散髮，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鐵合金電爐，“您又在這兒看了一晚上？快回去休息吧，就算這爐子扛得住，您的身體阿扛不住啊。”
“沒事，我就看看，看看……”
看着連頭也沒回的老人家，葉章也有些頭疼。他是之前一鋼的老人，葉章在那邊實習的時候就認識他了，聽說還是四年級沐魚學長的長輩，某次來探親參觀了一鋼的生產過程後，就無論如何也不肯走了，死乞白賴地留下來當了一名鋼廠工人。別看他年紀大，可幹起活來卻是一把好手，幾個小夥子加起來都趕不上，學習起設備知識來更是如飢似渴，很快便成了一鋼裡的骨幹。這次三鋼新開，黃天妙也是特意將他調來這邊幫襯幫襯的，只是他這個特別癡迷爐子的怪癖……
葉章有些頭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好，他開始懊惱自己在一鋼實習時沒更加好好地學習天妙學長是怎麼和員工溝通的。
不如去天妙學長那裡轉一圈吧——葉章檢查完爐子的狀態沒有問題之後，心中忽然浮起了這樣的念頭。於是想到什麼便做什麼的他簡單跟員工交代了些事情後，就騎着兩輪車往一鋼行了過去。
“天妙學長？我過來啦。”
葉章輕車熟路地走進黃天妙的辦公室，卻驚訝地看到一幅自己意料之外的場景：
黃天妙神色恍惚，口中一反常態地喃喃着“我見過你，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你”，迷離地向着桌子對面的城靈樓外樓伸展着手臂。而向來開朗大方的城靈樓外樓，竟也像變了個人似地，有些畏縮地收攏着身子，不住地後退着。
“天妙學長？!”
葉章脫口而出的驚呼彷彿一道魔咒，讓一反常態的兩人同時回過神來。場面一下子變得尷尬，黃天妙扭過身子捂嘴咳嗽掩飾着自己的表情，城靈樓外樓則招呼也沒有打一聲，徑直從房間裡消失了。
葉章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撓着腦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反倒是黃天妙先恢復了過來，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說道：“葉章你來了？先坐吧。”
“……天妙學長。”葉章最終還是沒壓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剛纔究竟是？”
黃天妙苦笑着搖了搖頭：“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見到我們這位新的城靈，我的胸口就會莫名其妙難受起來，有一個名字在喉嚨裡呼之欲出，但就是說不出來，我明明不可能認識她的纔對……”
“她？”葉章敏銳地注意到了黃天妙語氣中的些許異常，“天妙學長，您是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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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妙愣了一下，然後自嘲地笑了起來：“對啊，城靈明明就不會有性別的……爲什麼，我會這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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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我會這麼想呢？”
東城，城務處的辦公室裡，銀色的城靈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一般，抱着膝蓋坐在牆角喃喃着。
“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這裡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疼起來……小樓，我這是怎麼了？”
樓五塵無奈地和曉瓊秋對視了一眼，走到城靈身邊坐下輕聲說道：“大樓，我去調查過上門以前的資料，你並不像其他宮靈山靈一樣是被製造出來的存在，上門在棲石谷建立下谷時候，就已經發現你在孕道山沉睡了。也許，你是由曾經的某個人轉生而來，曾經的你認識曾經的他……說不定是這樣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城靈迷茫地問道，“那曾經的那個人是誰？我又是誰？我究竟是樓外樓，還是另外一個什麼名字的其他人？”
樓五塵連忙繼續開解着樓外樓，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曉瓊秋聽着城靈的話，手中的筆不自覺地停下了，臉上露出了某種複雜的神情。
我究竟是曉瓊秋，還是——
嘶。曉瓊秋猛然驚覺自己無意識中按下的筆尖已經用力地劃破了紙張，在原本快要寫好的文件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傷痕。她慌忙想要去塗改，卻發現越塗越亂，只得強令自己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把心情平靜下來。
“城主，您先忙，我去一趟西城……看一下現場的情況。”
“哦，好的。”樓五塵望着曉瓊秋匆忙離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想道，“現場？最近的工程，昨天不是才確認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