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樓五塵身上，雲衡光也暗自傳傳聲給自己最中意的弟子：“五塵，勸勸紅蓮道主！這樣意氣用事，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白白便宜了仙門！我們合則兩利，若是就這樣分道揚鑣，你千辛萬苦促成的合作，包括道主她在神位和破解上傾注的那麼多努力，不也都失算白費了嗎？”
然而樓五塵這次並沒有認同自己師尊的話，只是遠遠望着紅蓮道主，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不，不，不……沒有白費……道主她……沒有失算……”
“五塵？”
樓五塵嘴脣動了動，最終卻還是沒有說話。在得到了功法真相和神位的如今，上門與仙門已然不可能共存下去，這一點所有人都再清楚不過，紅蓮道主當然也是——正因爲如此，此時選擇離開，一方面由明轉暗，正好可以實現原本讓上門擋在前面和仙門硬拼的戰略；另一方面神位的製作纔剛剛開始不久，遠沒有到計劃的三十六個，這就限制了上門的實力不會擴張到失控的程度——而這一切還都是上門自己選擇的！
並且此時此刻，本就在千年傳承中有些偏離本初的紅蓮道正因快速擴張和身份轉變而人心浮動沉渣泛起——正好借這個由頭整風肅反純化組織，打造出一支真正的神道隊伍，等到仙門上門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出來犁庭掃穴鈞定乾坤！
樓五塵面色蒼白地望着紅蓮道主，這種操作，這種操作——
不該把黨史給她看的啊啊啊啊啊啊！！！！
——————————————
爲什麼會這樣呢？
明明好不容易向師尊坦白了一切，明明好不容易實現了雙方的聯合，明明好不容易脫離了兩難的境地，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看起來通過共同遠方的道路，可是——
“你在等什麼呢，小樓？”紅蓮道主的聲音再次響起，“再磨蹭的話天要黑咯。”
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和有雪所處的道路間存在着分歧，樓五塵是深深明白這一點的，所以一直以來，他一邊試圖將自己的道路向有雪靠近，一邊試圖向有雪證明自己的道路也可以到達有雪想要的遠方。
可到頭來，終究還是妄想嗎？
樓五塵想要邁步，身上卻像有千重砂袋壓得動彈不得；想要留下，腳底卻又像烙鐵一樣煎熬着坐立不安；想要看向前方，紅蓮道主身邊的有雪卻保持着前行的姿勢停駐着腳步，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師兄？”在樓五塵身旁的雲行西忽然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袖口，“有雪姐姐……在哭啊！”
樓五塵看不見有雪的表情，而且此時此刻他忽然發現，自己無法用神道之術連接上有雪的感情了。
“是嗎……這就是你的選擇嗎……”紅蓮道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雪，我們走吧。”
“……是。”
就這樣，在水上瑤光、雲衡光和樓五塵的注視下，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由紅蓮道主帶領着，趁着尚未完全降臨的夜色離開了天宮。
剛剛成立不久的上門-紅蓮道聯盟，在這一天正式宣告破產。
——————————————
直到走出南天門，身後也再也沒有人追過來——這讓有雪心中空蕩蕩的同時，卻也有一種解脫般的輕鬆。
這樣一來，小樓就和神道再沒有——
“別這麼早下定論喲。”紅蓮道主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說過，他會成爲我們的助力的。”
只要，有你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