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白夜堂傾巢而動,離公子、郭雲、程玄理三人親自帶隊,這裡聚集着從邊鎮之地潰散下來的白夜堂修士,也有其他從東州、司州趕赴前來支援的修士。
三人手中掌握的是強大至前所未見的白夜堂,北州戰事開啓以來,白夜堂已經摺損超過千人,這些盡數都是三大道未來的精華力量,這一千人之力,雖然僅佔據了三大道不到十分之一的真傳弟子,但對於任何一個宗門來說,都是極爲沉重的打擊。
所幸的是,千名弟子的折損,北狼部方面所付出的是更爲沉重的代價。
二十七邊鎮郡府,在擁有白夜堂修士,以及晉朝軍隊,再加上部分晉朝宗門修士的支撐下,將齊朝大軍狠狠阻擋住近半年的時間,消耗了齊朝大批的人力物力。
爲了攻陷這二十七邊鎮,甚至是連北狼部都在此地消耗了超過一千五百位修士的力量,這等投入消耗,所換取的利益,僅僅是對於乾龍道來說,毫無用處的二十七座盡數化爲廢墟的郡府之地,這份投入消耗實在是虧到家。
但是天下紛戰將起,在這種時候爲了獲取先機,實在也是顧忌不了太多。在世界的中心,西州之地的大戰爆發之前,乾龍道必須保證自己在北地佔據着足夠的優勢,至少在表面上,他需要擁有巨大的戰略空間,在即將到來的天下紛戰中,換取充足的緩衝時間。
誰也無法保證,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大晉三大道是否會採取防守方式,或是乾脆不顧一切地全力一搏,先聲奪人,滅掉北地的大患,再行整合力量與西邊的諸多大道宗門一戰。
這種事情在之前幾次席捲天下的大戰中,已經出現過數次這般的戰略意圖,乾龍道中誰也不敢保證,這一次大晉三大道會再來試上一試。
白夜堂攜着北州五大宗門的修士,浩浩蕩蕩地以漫天劍光,橫貫萬里之域,挾以遮天蔽日之勢,紛降於連綿數千裡的戰線上,在北瀚州府集結已久的大晉精銳,三十萬北武軍整裝待發,旌旗涌動,鐵蹄踏破荒土而行,蹄聲如奔雷,滾滾而至。
短短三天時間,原本在北狼部諸位修士的協助下,悍然踏破晉軍萬里戰線的齊軍攻勢,在這等強有力的支援下,黯然消退,根本無法與白夜堂掀起的這般威勢相互爭鋒。
但唯有一地,不論是齊軍或是北狼部,都沒有絲毫退兵的意思,反而是將周邊撤下戰線的齊軍皆是匯聚過來,發動更爲猛烈的攻勢,大有不奪下此地,誓不退兵的意思。
此地便是位於北州的畢玄川,地理位置的優越性,使其成爲整個北地之戰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戰略要地,齊軍佔據此地,便能夠以此地爲支撐點,朝着整個北州任意發動攻擊。
而晉軍若是能夠守住這裡,那麼齊軍的反擊便會變得頹弱不堪,根本無法造成重大威脅。
離公子、郭雲、程玄理三人自然是知道此地的重要性,直接將白夜堂以及五大宗門的修士,劃分大半,親率前來畢玄川坐鎮,那支大晉十大精銳之一的北武軍,也是繞過畢玄川,朝着那一旁的齊軍駐地發動攻襲,分擔畢玄川防禦的壓力。
北州白夜堂傾巢而動,慕輕塵自然也是跟着來了,這等大戰掀起,連玉國玄那等人物也要極快的速度淹沒在即將到來的波瀾壯闊中,他這個小人物即便是再度出現在戰場上,也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畢竟,他只是一個凝罡境的修士而已。
在那一場宴席之後,慕輕塵彷彿是被離公子等人當做玉國玄的繼承人來對待,不僅是會議什麼都將他帶在身旁,甚至連降臨畢玄川,都是讓他跟隨者巡視防線。
時隔近半年時間,重新回到畢玄川,慕輕塵的記憶中,根本想不起在半年前那一場夜襲中的畢玄川是什麼樣子,當時那極度混亂的場面,漫天皆是術法道訣瀰漫,根本提不起半點心思去研究這邊的地貌環境。
現在重新回到這裡,心中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感嘆,轉身回望,那一座由乾龍道高人生生從地底拔起,無數齊軍日夜不停修築的堡壘,再被晉軍攻陷之後,再度加固,佈置上無數禁制符紋,試圖將它打造成之前齊軍未完成的那座‘不朽堡壘!’
慕輕塵還記得,當夜在玉國玄一劍之威下,這個堡壘是被生生斬破出一個大洞,這才讓他們足以衝出齊軍中軍帳,在混亂的夜幕下,造成更大的戰果。
“對了,你們可知曉那‘乾陽玉’是什麼東西?”慕輕塵轉身朝着程玄理問道,在那川北林一戰後,曾聽得李贄提起,正是那乾陽玉幫助玉國玄傷勢痊癒,才能夠從臨時空間中出來,斬殺北狼部天才韓肅風。
“乾陽玉?怎麼忽然問起這個?”聞言不僅是程玄理動容,更是前方的離公子、郭雲,乃至是周邊幾位白夜堂的長老皆是圍了過來。
“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去,圍在這裡做什麼!”郭雲低聲厲喝道,滅度宗之人修行之法,言語之間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攝於其勢,哪裡還有人敢在此地停留。
離公子快步走上前來,低聲問道:“是不是玉爺……玉統領之前曾提起過?”
在離公子焦急之下顯露的許些隻言片語中,慕輕塵彷彿知道了些什麼,但卻是沒有追究,思索了一番道:“在川北林斬殺韓肅風之後,曾聽得李贄師兄與玉師兄的交談中提起過此物,好像是說……好像玉師兄已經將此物煉化大半……”
慕輕塵話音剛落,其餘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一片驚懼之色。
“他真的敢將那物煉化?!”離公子不可置信地驚呼道,雖然是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足以引起遠處幾位修士的觀望,當下隨手揮出數道禁制,遮蔽音影。
郭雲一臉苦澀,感嘆道:“不僅是膽子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差點成功了。”
“那不是還沒成功嘛,可惜啊可惜……”程玄理搖頭晃腦,也不知道是在可惜玉國玄,或是在可惜那一道乾陽玉。
“那乾陽玉究竟是做什麼用的?”慕輕塵再無法忍受他們一個個知而不言玩神秘。
“乾陽玉嘛,這東西說起來那就複雜了,具體還需要追溯到萬年前……實在太麻煩了,還是不說了,有空再給你一部典籍你慢慢了解。”程玄理說着搖着頭就想離去。
而在他說話的時候,離公子跟郭雲已經先走一步,慕輕塵無奈之下也只能將他抓回來。
“好好,跟你說就是,放手!我的彌天袍啊!就這樣多了兩個爪印,你知道這東西多貴不?二十萬靈票啊!!!你先賠給我再說。”程玄理怒了,這件彌天袍上面的禁制符紋雖然算得上是極品,但更多的是因爲其華美的做工才值二十萬這個逆天價。
但慕輕塵一手佈滿真氣在那衣袍上一抓,雖然無法破開那禁制符紋,但也是留下了兩道極爲明顯的痕跡,生生破壞了整件衣袍的美感。
“要錢沒有,有也要先給我說完乾陽玉再談。”慕輕塵直接擺出一副無畏無懼的無賴相。
“你手上的沉碧,兜裡的凝波符,還有純陽劍術,這三件其中之一!”程玄理面無表情地挑選着,皆是他垂涎已久的好東西。
凝波符便是前幾日離公子所贈予他最珍貴之物,但激發所需的水系真氣,對於他來說,就算是以青暮連雲劍模擬出水系術法也無法徹底激發出這道符紋的威力,可謂是食之無味。
慕輕塵想都不想,將那凝波符掏出來,一手往他額頭上拍去,卻被程玄理眼疾手快截了下來,篡在手中,奸笑着輕拂那符紋,扭頭轉身就走。
慕輕塵冷笑,再掏出一張凝波符,而此時程玄理手上那道符已經化作一團水汽……
程玄理乖乖轉身回來,清了清嗓子道:“乾陽玉這東西嗎,說起來還要再提起另外一件,冥煞石,這兩種玉石皆是出自於那西州的無底深淵下,在那陰陽煞潮匯聚之地,日升而陰潮現,日落而陽潮出,陰陽交替與世間相逆,反覆如此,萬年不息,也在那無底深淵下,造就出一批這般凝聚陰陽煞氣的玉石。”
“那如此說來,玉師兄吸收乾陽玉,不正是藉助其中所蘊含乾陽之力,來催生純陽劍術之威,使其更上一層,這再正常不過啊,難道這些玉石中還蘊藏着什麼?”
“不錯,這些陰陽玉石,所蘊含陰陽之力巨大,對於任何修煉陰陽兩儀術法的人來說,都是無上助力,吸收得一道玉石,修爲立即大進,若是能夠終日以這些玉石來修煉,十年化神不再是妄想,這麼想的人不少,但是……這麼做的人都死了。”
慕輕塵沉默地看着他,不再接他話頭,盯得程玄理無趣,只得繼續說下去。
“陰陽玉石內,出來純正的陰陽之力外,還蘊藏着一股更爲強大的煞氣,稱之爲火煞與寒煞,若是想吸收這些玉石,必先化解其中那恐怖的煞氣,若不然,煞氣入體,幾天時間就能絞碎氣海,斬斷生機,再怎麼吸取陰陽氣息也無用了。”
“那麼化解便是……很難?”慕輕塵問了一個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答案的問題。
“近百年內,據我所知,化解煞氣成功的就只有兩人,一個是玉師兄,很顯然,他死了,另外一個是暮陽道的一位天才,然而很不幸的是,他也死了。”
“煞氣不僅是從身體上破壞生機,更是有傳聞,即便將煞氣化解,也會遭天道刑罰而死,這東西我之前也不信,但是千年來,成功化解煞氣的人,至今還沒有一個存活下來。”
程玄理感嘆着,從懷中掏出一道月牙形的玉片,拋給慕輕塵,道:“這些雞肋不如的東西,看看就好,若是不想死,就不要碰他。”
“但是玉師兄成功了!”慕輕塵不甘地反駁道。
“可惜他死了。”程玄理頭也不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