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慕輕塵御使劍光追出劍陣所籠罩之域,陸仁卻是突然一個返身,手中法劍爆發出一陣強光,另一手數重符紋法印瞬息之間成形,重疊刻印在劍鋒之上。
離開劍陣所籠罩之域,慕輕塵各項能力陡然下降了一大截,幾乎是瞬息間失去了與之相較的資格,但陸仁卻是忽略了一件事,劍陣可不同於其餘的法陣,它,並非是固定的!
慕輕塵手一揚,真氣牽引之下,卻是那五道幻化而成的巨大仙劍,破空而來,其伸延而開的巨大陣紋,也是隨之顯現在慕輕塵身下,層層陣力加持之下,戰力回漲。
返身持劍刺來的陸仁卻是陡然一驚,只覺得那數重鎮力層層疊疊,籠罩於身,真氣運轉呆滯,手中劍鋒上的凌然之威陡然衰竭了大半,身軀更是受到了無數重無形巨力的擠壓。
像是踏進了另一處與之格格不入的世界,在這片區域,在這個空間之內,無論是其中所瀰漫的每一絲氣息,亦或是其中所存在的每一道雲霧,周邊的每一寸空間都在排斥着他。
情急之下,他竟是忘了劍陣與其餘法陣之間最明顯的區別,那便是兩者之間是否固定。
還未等他的劍鋒修正,慕輕塵手中那一道沉碧卻是猛然間爆發出那一陣極爲狂暴的凌厲鋒芒,蕩蕩碧波,高懸於空,層層疊疊之下,無數重殺機在其中顯現,直襲而去!
腳踏虛空,在真氣的催動之下,每一步踏出,都在虛空之上激起了蕩蕩不休的波紋。
那並非像是在高空之上行走,更像是在一片光滑如鏡的湖面上踏水而行,周邊的雲霧不斷翻騰着,在那股浩蕩真氣的牽引之下,更是顯化除了諸般玄奧異象。
這並非是純陽劍術,而是激發出沉碧之上,所依附的那一道青龍魂魄,這才使着這一道劍光威能強化到如此程度,即便是未能夠全部爆發出來,但只是其中那一縷青龍之威,便已經讓這一道劍鋒的威能更上一層!
陸仁拋卻心中的懼意,龍威雖盛,但數十年來的苦修也並非是白費的。
右手鬆開掌中的法劍,那劍卻是通靈,並沒有墜落,而是穩穩地懸在身前,之間陸仁雙掌合起,十指之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躍動着,那無數道微小的真氣,在那指間的牽引之下,化成了最爲靈動的生命,編織着無數道符紋,散發出某種神秘而不可思議之力的氣息。
在一大片璀璨光輝的籠罩之下,鋪天蓋地而起的無數重極爲明亮的劍華,幻化成重重疊疊的劍影,聚斂在身週數丈之內,周邊的氣機流轉,被這一股恐怖的劍意所斬斷,在陸仁的眼中,整個世界只剩下了身前這一道聚斂着無數重虛影的仙劍。
陸仁身周重重斂聚的劍影匯聚於身前那仙劍之上,那變得越來越大的幽藍色劍光,每一次微微的轉動,都會帶起那層層疊疊的虛影,牽引着那一股浩蕩無邊的巨力。
面對陸仁的這一劍,慕輕塵蓄力聚勢已久的六重劍勢勃然而發!
整個天穹都籠罩在這股渾厚到極致的劍勢之下,層層疊疊的劍光遮天蔽日而落,六重劍勢接連劈斬而下,那宛如是末世大劫降臨一般,數十里之內的萬千生靈,都被這一股恐怖到極致的氣息壓制得動彈不得。
甚至連那極爲藏身在符陣之中,周邊重重法陣符紋保護之下,也難免是受到了這般氣息的壓制,甚至是連微微擡起手中的法劍都無法做到。
化三清,神劍奪魄勢;生太極,飛劍漫天勢;破蒼穹,孤劍破日勢;衝陰陽,混元乾坤勢;鎮山河,玄劍化生勢;碎星辰,玉劍碎星勢;吞日月,冰劍囚龍勢;凌太虛,雷劍鎮魂勢;轉乾坤,靈劍應元勢。
六重劍勢劈斬而下之時,整個天穹大地都籠罩在這般恐怖的末日之威下,大片的雲霧被掀起無數道巨浪,攜着那巨大的衝力,朝着周邊擴散開來。
‘轟’那六重劍勢凝聚而起的磅礴巨力,在這一刻盡數爆發出來,只見得一片光浪掀起,在瞬息之間,橫掃百里天穹,無數重巨浪在奔騰,無數聲巨響在狂嘯。
在同一瞬息之間,陸仁的手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猛然一揚,密密麻麻的劍影光華,轟然掀起,那如同是九天之上的銀河星空,一點星光炸開,萬丈光華轟然掀起,瘋狂地朝着那六重劍勢所掀起的巨浪狂涌而去。
慕輕塵不閃不避,全力催動真氣,六重劍勢重重疊疊而起,轟然斬落,直直朝着那萬千劍鋒匯聚而成的光華而下,一點都不在乎那恐怖的鋒芒能夠給予他造成的傷害。
‘鎮山河!’又是一道巨大的劍影顯現而出,繁密到極致的劍陣符紋陡然伸延開來,並沒有擴展到太大,而是緊緊束縛在慕輕塵身周之地,巨劍虛影逐漸凝實,直接壓在他的身上。
而那繁複玄奧的劍陣符紋,卻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擠壓,層層疊疊的陣紋壓縮成一小圈光影氣流,環繞在他的身周,將外界一切氣機都給斬斷!
‘這是什麼……’陸仁心中的疑惑剛剛升起,手中無數重劍華便已經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也徹底斬斷了他心中的妄念。
‘轟轟轟……’無數重劍華猛然衝擊在那片陣紋光影之上,但卻是連一絲漣漪都沒能夠激起,只是掀起一小片的波瀾之後,瞬息之間便是被一股更爲恐怖的巨力鎮壓而下。
凝聚已久的全力一擊,在這劍陣符紋阻擋之下,甚至連一絲的殺傷力都沒能夠釋放出來。
隨即,無數重劍鋒所化成的光浪,將他整個身軀都給淹沒,六重劍勢疊加之下,所幻化而出的萬千劍華接連破碎,漫天都是爆裂的華光,恐怖的震盪絞碎着此處空間中所存在的一切氣機。
當那一層劍陣符紋所匯聚而成的光影升起,疊加在慕輕塵身前,將那萬千道劍華鋒芒抵擋下來之際,便已經是決定了這一場大戰的結果,勝負已分!
慕輕塵收劍而立,身周那劍陣符紋所化成的光影層層消散,‘鎮山河’在這數息之間能夠給他帶來極強的防禦能力,但僅僅只是數息之間便已經足以決定一場戰局的勝負。
陡然間,在那片兩股巨力相互衝擊,無數道毀滅性的力量在其中絞殺的空間內,一道劍虹忽然從那片光影瀰漫的雲霧之間衝了出來,慕輕塵能夠清楚地看到,那劍虹之上頂着一圈金光閃閃的符紋,卻像是某種法寶被激發出來,護住軀體。
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未等慕輕塵反應過來,那一道劍虹已然是破開了那極爲混亂的能量衝擊區域,緊隨着一陣強光閃過,那劍虹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速度猛升數倍,猶如一道奔雷一般,以極快的速度逃離戰場。
無奈地停下了即將要發動的劍術,這等逃遁速度,就算是他的修爲踏入凝罡境界也是絕對追不上的,心中雖然不甘,但也別無他法,只得悻悻作罷。
逃了一個,今後的日子就難過了,嘆息着,手微微一擡,將身周所佈下的重重劍陣都給收攏起來,身前那邊能量劇烈衝擊的區域,已然是成爲了不可逾越的禁區。
另一邊,剛剛耗盡所有力氣斬殺強敵的燕回,在衆人的攙扶下,回到了山嶺的臨時洞府裡面,怒斬強敵的那最後一劍,已經是耗盡了最後一份真氣,甚至連御空都已經做不到,殺敵之後,直直從雲端之上跌落下來,若非是其餘幾位修士眼疾手快,恐怕成同歸於盡的下場。
“傷勢如何?”慕輕塵落在洞府之前,層層劍光在身周逐漸消散開來。
“性命是保住了,但是恐怕要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修養。”五名修士中唯一一個學過醫治方面術法的修士說道,滿臉皆是苦澀,他的醫治術法只能算是初學,對於這種嚴重的傷勢,所能夠給予的幫助極爲有限。
修士並非是全能的,雖然他們苦修大道,但是對於那種類繁複,如星辰般浩瀚無邊的術法,絕大部分人都只是涉及到其中一小部分而已,並且大多都是投入到護道之術這一方面。
全能類型的修士,掌中生萬術之類的傳說,在這個年代裡面已經是近乎於絕跡了。
“但是剛剛還有一個齊朝的修士逃走,此地卻是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
慕輕塵說罷便是要伸手牽引其昏迷中的燕回,逃離此地,這裡雖然有符陣這等低階修士的大殺器,但是一旦齊朝修士蜂擁而來,別說是一個符陣了,再多佈置下十個百個也無用。
卻不料那修士卻是滿臉無奈地道:“燕兄氣海被那修士一劍刺中,現在別說是妄動真氣了,就是身軀胡亂一動一番,也會讓他的氣海受到極大程度的衝擊,輕則氣海混亂,真氣潰散,重則生機斷絕……”
慕輕塵眉毛一挑,道:“那麼我以真氣暫時鎮住他氣海可否?”
那修士愁眉苦臉地思索了一番,說道:“即便是真氣能夠鎮壓住氣海的傷勢,但若是氣海壓力過大,導致燕兄體內那些失控的真氣竄入心脈,到時候更加麻煩。”
“那就是說在燕兄體內氣海傷勢恢復之前,我們是不能離開此地嘍?”另一名修士說道。
“呃……差不多……應該就是這樣吧。”
衆人面面相覷,剛纔伏擊的修士跑了一個,不出意外的話,不過數日,齊朝大批修士定然會來清剿此地,而燕回卻是無法離開這裡。
在自身性命與同患難的朋友之間,雖然所有人,包括慕輕塵在內,心中都是傾向與前者,但在這種情況下,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口。
是走是留,僅在於那一念之間,而就是這一念,卻是困死了所有人。
“我留下!”
“我也留下……”
“我也是……”
第一個人表態,便已經是決定了風向所在,沒有人敢違逆這等勢頭,在性命與情義面前,再如何不願,這種情況下也只能選擇後者,除非你兩者皆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