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頂上地裂山崩之勢,完全無法影響到這座宛如是位於異界空間中的大殿,封閉的空間內,除了被純陽劍意強行牽引而來的浩蕩陽氣之外,皆是一片死氣沉沉的暗淡氣息。
那分列於兩側的數百道燭火,皆以熄滅,懸浮在空中的那一道門戶,在剎那間分崩離析,在一陣強光閃耀之間,只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息在毀滅着,所擁有的強大威能,限於某種束縛,只能在那虛無的空間內爆發,攪起瘋狂的浪潮,但卻是無法影響到此間任何一寸空間。
即便是相隔着一層‘空間屏障’,慕輕塵也能夠感受到,那從屏障後面傳來的氣息,那是一股多麼暴烈的力量,那足以在瞬息間將這一座大殿完全撕碎。
但卻是限於這一種類似於規則之類的束縛,只能將自己的怒火傾瀉在所處的空間,從這裡他能夠清楚感受到那邊的變化,但卻是完全不用擔心這一股力量會危及到此處。
極致的力量上面,那便是規則的存在,能夠打破規則的力量,並非不存在,但也不是這等層次的力量便能夠輕易完成的。
幾乎是凝聚成實體的門戶轟然崩塌,阻擋在慕輕塵身前的最後一道屏障完全被打開,遠處,大殿盡頭的那塊石碑,也是玉國玄殘留下一絲力量的所在位置,不斷地在指引着他。
慕輕塵非常清楚現在局勢的變化,外面的戰鬥已經由於他的進入而變得更爲慘烈,而扭轉整個戰局,確立勝負的最關鍵道具,便是在他身前,觸手可及之處!
真氣急轉之下,身形如電,疾馳而過,卻是不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瞬息橫跨數十丈空間,顯現在那道石碑之前,一腳毫無顧忌地踩在北暮宗宗主的座椅上,一手猛然拍落!
石碑猛然亮起一道光芒,浩蕩的氣息,如同汪洋一般的強大力量,這是慕輕塵在手掌接觸到這道石碑那一瞬間所感受到的。
北暮宗山門的護山大陣,並非是每個人都能夠奪取的,若非不是玉國玄在之前以某種手段,蠻橫地破除了佈置在石碑上面的禁制,慕輕塵現在甚至連手掌都妄想貼在上面。
沒有宗主或是諸位權限極高的長老們所傳授的秘法,根本無法接觸到這道聯繫着整座山門的護山大陣,更別說是將自己的神念投入其中,在浩蕩如滄海的陣碑內,尋找玉國玄留下的那一絲印記,從而重新掌握它。
這道陣碑內的諸般強大氣息,卻是在玉國玄破壞了其中某種禁制之後,對於慕輕塵這道非常明顯的入侵者視而不見,根本不在乎他的氣息與北暮宗完全沒有一絲關聯。
就這樣默默地看着他的神念,攜着那相比之下渺小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真氣在這浩蕩的陣碑內遊蕩,跟隨着那一道殘留氣息的指引,尋找着陣碑印記的所在。
但凡是陣法,皆是有一處所謂的陣眼,這裡是整個大陣的中心,也是整個陣法之所以能存在的基礎,陣眼被破,陣法自然崩潰,而若是能夠奪取陣眼,便能夠反過來控制陣法。
對於陣眼這種東西,絕大部分陣法皆是絲毫不吝嗇自身的力量,或是千方百計地將其隱藏起來,或是以最強大的力量守護着,或是幻化出成千上萬的迷幻陣眼,混淆目標。
總而言之,對於陣眼的保護,那是任何一個陣法所需要具備的最關鍵設計。
一個將陣眼嚴密保護的陣法,並非是所謂的上等法陣,但一個不將陣眼嚴密保護起來的陣法,卻是永遠也無法進入上等之列。
以人佈陣,還能夠皆以諸位修士之間的走位移動,來轉移乃至是分化陣眼的存在,因爲陣法之力那是直接通過佈置陣勢的這些人作用於他們所處的區域周邊。
但是對於護山大陣,這等規模極其龐大,而又無法隨意移動的大陣,修士們確實採用了另外一種辦法,那邊是佈置陣碑!
將大陣之力遍佈於陣勢所處的每一寸空間,而陣碑便是聯繫着這些力量所在的控制中心,同樣,陣碑本身也是通過法陣的設計,而受到這些大陣中所存在的力量最爲嚴密的保護。
不需要人爲地主動控制,陣碑本身便是與整座大陣密切地聯繫在一起,連同其中所存在的力量都是如此密不可分,想要破除陣碑,將其毀去或是佔據,正常來說,都是需要通過與整座大陣的對抗才能夠達成。
但是玉國玄卻是運用了某種秘法,直接繞開了大陣的守護之力,在極短的時間內,不僅是承受着北暮宗諸位長老的攻擊,還趁機毀去了北暮宗留守人員留在陣碑中的諸道印記,從而入住陣碑,控制整座北暮宗護山大陣。
若非是一直被那些北暮宗長老纏住,無法分出半點力量來控制大陣,憑藉着護山大陣的力量,再加上鎮海境近乎於無敵的戰力,傾覆整座北暮山門,也不過是在一念之間。
現在脫離了陣碑的控制,轉而將這個控制大陣的機會轉交給慕輕塵,一邊騰出手來應付諸位長老的聯手,這是這一戰中最爲關鍵的一次轉機,勝敗皆在此時。
慕輕塵的真氣承載着那極爲飄渺的神念,穿梭在浩蕩的陣碑空間內,這簡直就是另外一個被放大了數倍的北暮宗山門,他甚至能夠看到下面,由諸般力量所幻化出來的崇山峻嶺,而這些完全違背了自然發展規律的山嶺,正在不斷扭曲着,‘創造’着更爲奇異的變化。
這裡實在是太大了,而他的神念,在未達到鎮海境之前,那都是無比脆弱的,絲毫比不得鎮海境的修士能夠憑藉神念遨遊天地,即便是被自身傾宸真氣承載着,也無法提升到多麼駭人的速度,便是擁有那一道氣息的指引,也感覺那是非常遙遠的存在。
…………
外面的戰鬥仍舊在繼續,除了峰頂上,北暮宗山門的每一寸土地都籠罩在一股前所未有的陰影下,四處神出鬼沒的白夜堂修士,在玉國玄以陣法將主峰封鎮起來之後,他們便是失去了主要作戰目標,轉而是執行第二任務,清除山門一切敵對有生力量。
無論老幼,只要是北暮宗的修士,無論修爲高低,輩分高低,只要掛上北暮宗的身份者,只要活動在北暮山門上的活物,皆是被打上了必殺的標籤。
白夜堂修士們,片刻未曾停歇地狙殺着慌亂得四處逃竄的北暮修士。
北暮宗年輕一代的弟子,除了極少數曾在邊鎮之地磨練過的精銳之外,其餘的甚至連普通宗門的弟子都比不上,一股懶散而自傲的氣氛,籠罩在整個北暮宗年輕一代弟子身上。
而此時,這種只剩下一身傲氣的所謂‘驕子’,卻是被渾身散發着濃烈殺伐氣息的白夜堂修士們,殺得像狗一樣到處悲鳴着逃竄,甚至組織不起任何一場像樣的阻擊。
直到那些被圍困得主峰周邊的北暮宗長老們脫困而出,十餘名鎮海境長老的聯手壓制下,白夜堂諸位修士纔不得已收縮了狩獵範圍,但仍舊極爲囂張地遊蕩在羣山之間,擊殺任何一位出現在他們感知範圍內的北暮宗修士,一個都未曾放過。
“御邪陣守,這陣勢不錯,不愧是北地第一烏龜殼,除了防守之外,放棄了其他所有的選擇,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極端……”玉國玄拍着手冷笑着諷刺道。
確實,在張開了那座陣法之後,當緩緩垂落的光幕將這些長老們籠罩在其中的那一刻起,便是註定他之後所做的一切皆是無用功。
‘御邪陣守’傳聞中北暮宗最強大的幾道陣法之一,也是名震北地的第一防守陣法,曾經創造下以八名凝罡境的修士聯手佈陣,抵擋下三名鎮海境修士聯手轟擊一天一夜的記錄。
那些鎮海境的修士,雖然無法與玉國玄這等超凡的人物相比擬,但那鎮海境的修爲卻是明明確確地放在那裡,絲毫做不得假,以純粹的鎮海境修爲,都能夠輕易地碾壓八名凝罡境修士,但來自於齊朝的鎮海修士們,卻是無法突破那道淡薄的光幕,最終在晉朝援兵到來之前,不得已選擇了撤退。
當然,在事後,某位鎮海修士選擇了報復,接連狙殺了施展這陣法,讓他們顏面大損的幾名修士,最後這創造紀錄的八人只剩下兩人還活着,而現在,便是再度躲在這光幕後面。
‘御邪陣守’擁有着極強防禦能力的同時,也放棄了任何攻擊手段,當那光幕落下的瞬間,無論是敵人,或是自身,都無法在解除這道防禦光幕之前,發動任何形式的攻擊。
除了傳說中能夠橫跨時空的化神高人,沒有任何力量形式能夠穿透這道光幕的阻截。
陣法形成的那一刻,便是意味着他們從戰場中脫離出來,進入到另一處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空間中,冷眼旁觀着這裡一切事情的發生與變化,但無論如何,卻是無法直接插手。
常年在邊鎮之地的戰鬥,也是讓北暮宗這道被封爲‘戰場旁觀者’的法陣徹底聞名天下。
玉國玄試了幾次之後,終於也只能夠無奈地放棄,以他的實力,完全無法在短時間內破解這道法陣,甚至連造成威脅都做不到。
這道光幕,不僅是將十餘名北暮宗長老籠罩在其中,更是將身後的大殿給徹底隔絕出來,無數光流匯聚而成的圓形光柱,卻是正好夾在護山大陣屏障中間,將通往大殿的唯一道路給徹底封堵住。
也不知道是否一早設計好的……
玉國玄現在只能無奈地靜觀事情的變化,自從那位結印正對大殿的北暮宗長老吐血昏厥之後,他的心便是沉靜了許多,現在怎麼看,都是大殿中那小子佔據着優勢,而現在根據他神念中那一道微弱的感應傳來的訊息,他已經接觸到那陣碑纔是。
接下來,靜觀戰局的變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