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不情願,但在恭賀了鶴道人得道之後,徐清凡還是跟着一衆宗師和金丹期高手們去九寰大師的竹舍恭賀。
只是雖然早就猜到了關於九寰大師得道的猜想不會是那麼簡單,但來到竹舍之後,所看到的情景依然是讓徐清凡大吃一驚。
只見所有的“慈雲寺”僧人都圍在竹舍四周念着往生經文,神色悲切而又沉重,佛音妙法中,無數“”字符印在天空漂浮且緩緩旋轉着。
突破到大乘期的不是九寰大師,而是徐清凡所熟識的博廣嚴大師,而九寰大師,則在博廣嚴大師得道的那一刻死去。
博廣嚴大師得道成爲新的一代宗師,自然應該恭賀,但“慈雲寺”的精神領袖九寰大師死去,卻又讓衆人不敢將話說得太喜慶。所以每一個恭賀博廣嚴大師的修士,都是匆匆幾句就結束了恭賀,然後再去竹舍內對九寰大師的屍骨拜祭一番,表示尊敬之意。
而博廣嚴則是成爲了修仙界中第一個達到大乘期的二代弟子,不過考慮到他雖然名爲二代弟子,但修仙的時間要比大部分一代修士都要長的多,且早在很久之前就達到了金丹巔峰期,所以此時達到大乘期,也並不顯得如何驚駭嚇俗。
他之前在與徐清凡一起的那次行動當中,被“日”所敗,不僅心神受到了重創,更是從此受無盡的心魔所控制。當時徐清凡帶着他去見各位宗師求救,宗師們就斷言,博廣嚴雖然被心魔所控他們毫無辦法,但博廣嚴一旦突破了他自己的心魔,那他成爲一代宗師也指日可待了,現在一看。果真如此。
在恭賀博廣嚴的短暫時間中,徐清凡從博廣嚴口中得知了他突破至大乘期的前後原因,原來,如果僅憑博廣嚴一人之力的話,想要突破心魔還不知道過多長的時間,但九寰大師卻是憑藉着他那莫大地神通,進入了博廣嚴的內心深處,一番呵斥後讓博廣嚴頓悟,不僅突破了心魔。更是成爲了一代宗師,而九寰大師,卻是在博廣嚴得道的那一刻,因爲壽元枯竭而死去。
懷着複雜的心情,徐清凡恭賀完博廣嚴大師得道後,舉步向着竹舍內走去。
竹舍之內,宗師天含大師,慈雲寺的一衆掌門長老護法。正盤坐在九寰大師磐寂之處默唸經文。而九寰大師的屍體則是盤坐在竹牀之上,皮膚依然帶着光澤,神色安詳,彷彿依然活着。
在見到九寰大師之前,這個一心向往天道的老僧,修仙界年紀和輩份最大的修士,無疑是徐清凡最敬重的修士之一。但在徐清凡見到他之後,他卻是算計了徐清凡,原因徐清凡至今不知。想到這裡,徐清凡心情愈加地複雜。
走到九寰大師的屍體之前,徐清凡緩緩跪下叩首拜祭。無論九寰對他做過什麼,九寰的身份輩份都需要徐清凡在他死後保持一種恭敬的態度。
三叩首。
而就在徐清凡第三次叩首之時,異變突起。
“彭!!!”
徐清凡的額頭剛剛與地面相觸,就聽到一個輕微的爆炸聲,沉悶卻悠遠,彷彿來自人們的心中。
接着,徐清凡聽到了竹舍內衆人的驚呼聲。
擡頭一看,卻發現九寰大師地屍骸卻是已然化爲了灰灰,飄散到天地各處,瞬間不見。
原本擺放在竹牀上地屍體。此時卻是隻剩下了一顆金光閃閃約有拳頭大小的舍利靜靜的漂浮在半空中。
因爲是有身份的修士們都是單獨進入竹屋中來拜祭。所以此時竹舍中,只有徐清凡和一衆“慈雲寺”僧人。在聽到異變之後,博廣嚴大師也連忙趕到了屋中。
看到那顆舍利,博廣嚴似乎想到了什麼,雙目圓睜,表情要比場上的所有人都要震驚。
接着,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顆舍利子出現之後,竟然緩緩的向依然跪拜在地上地徐清凡飛來,並在飛到徐清凡的面前之後靜靜的停滯了下來,彷彿本就屬於徐清凡一般。
“他日的因,今日的果,我欠他因,就要還他果,這樣才成定數。博廣嚴,在我死後,將我地遺物送給那徐清凡,算是我對他的補償。”
這是九寰大師死前對博廣嚴的遺言,因爲並沒有提及究竟是何般遺物,所以博廣嚴就只是將疑問藏在心底,並沒有提及,但這般情景,九寰大師口中的遺物,顯然就是他死後的舍利子了。
雖然不明白九寰大師究竟欠了徐清凡什麼,用得着拿自己死後全身靈氣和神識以及對天道的領悟所化的舍利子來做補償,但慈雲寺僧人們卻是無法違抗九寰大師的遺名,爭論一番之後,還是將舍利子給了徐清凡,臉上的神色滿是不情願。
將舍利那在手中的一瞬間,一股中正平和卻又帶着無盡威嚴之意地能量傳遍了徐清凡地全身,讓徐清凡感覺到無比舒服,同時,徐清凡肩頭上的小黑猛地向着竹屋外飛去,神色間滿是驚恐之色,那股佛家力量,正是它體內死氣地剋星。
但奇怪的是,徐清凡體內的“枯死之氣”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然自行其事的運轉着。
相比較滿是不捨痛惜之意的“慈雲寺”僧人們,徐清凡要比他們更加疑惑,九寰大師的話,他似乎聽懂了,這可舍利子是九寰大師他償還給徐清凡的,爲補償他算計徐清凡的事情,只是這顆舍利子是他生前靈氣、神識、領悟的精華凝結,無比珍貴,他雖然害得徐清凡一生只能精準的占卜三次天機,但這個補償也太過了吧?
難道,這九寰大師還有其他什麼其他對不起徐清凡之事?
更重要的是,舍利爲佛家之物,雖然珍貴無比,但就算給了徐清凡,徐清凡也無法使用絲毫,他將這顆舍利送給徐清凡,又是爲了什麼?
徐清凡心中滿是疑惑。
只有屋外的劉先生,凝神聽着竹屋內的動靜,卻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冷冷一笑,似乎在諷刺某人的虛僞。
當徐清凡將那顆珍貴無比的舍利收入袖中,走到竹屋之外時,因爲兩名準宗師同時突破和九寰大師的仙逝而整整喧鬧了百日有餘的“榮華山”,終於恢復了平靜。
雖然徐清凡從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的突破相比較鶴道人和博廣嚴不值一提,而他的小境界突破也不能稱之爲“得道”,但因爲他突破的時機以及突破時所出現的異狀,還是被一些無聊之人將這百日稱作“三人得道”,傳着傳着,竟然就這麼定下來了。以至於到了萬年之後,修仙界的大部分人都開始以爲徐清凡是在這個時候成爲宗師的。“有意思,好手段。”
在這百日中,已經不知混入“榮華山”多長時間的張虛聖,也和“榮華山”上所有的修士一般,沒有一刻休息,站在某不引人注意處,直盯着“榮華山”各處的諸般變化,眼中時讚歎,時欽佩。
這個愛附風雅的傢伙面前,竟然還擺着一桌一椅一壺一杯,顯然這些日子他是一邊飲茶,一邊看着“榮華山”的風氣雲涌。
張虛聖背後,一名黑衣人疑惑的問道:“主人,不過是出現了兩個新的宗師罷了,算是什麼好手段?”
張虛聖微笑地說道:“我說的不是那些新晉宗師好手段,而是那個死去的九寰。”
“天道廣博,一視同仁,本無對錯正邪之分,正壓邪一段時間,邪壓正一段時間,也算是一種天理循環。但現在……”說話間,張虛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的茶水水面上輕輕點觸了一下,茶水一陣波動。“原本已經漸漸有跡可尋的天機,就如這茶水一般,亂了。多了無窮變數,正道不會一定式微,邪道也不會一定大盛,只是不知,九寰他用來攪亂天道之人,又會是誰呢?”
天機太過虛無縹緲,定數變數又不是常人可知,甚至很多修仙之士在大乘之前都不相信天機定數的存在,天下間能略窺其跡象者不過寥寥幾人,這黑衣人自然不在其中,所以聽到張虛聖的話後,臉上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天道定數爲四十九,變數爲一,這一又是哪裡好掌握的?你想讓人攪亂天道的軌跡,那人又如何能頂住天道的慣性和被改變後天道的反噬?更何況,我雖然無法像你那般清晰的看到天道運轉,但我馬上就能與天道相抗衡了,到那個時候,你的所有心機都只是白費。”
張虛聖喃喃自語的說道。
“天機亂了也好,在天道重新將之撥亂反正之前,水混了更容易摸魚呢。”
張虛聖揮袖之間,他面前的桌椅茶壺瞬間不見,在帶着那名黑衣人遠遠離去之時,突然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