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怨恨、猜忌、疑惑,諸多負面的情緒開始在在場衆修士中蔓延。
而就在衆修仙者的這種心思各異中,這場陰謀的盛宴卻還在不斷持續着。
此時,佈局者或者正躲在某個角落,看着相互間滿是猜忌的衆修仙者,臉上滿是得意的冷笑,而在場衆修士卻猶不自覺。
而太陽卻西落,不知不覺,暗金色的黃昏光芒已經灑滿了寰島的沒一寸草木沙石。
餘暉中,看着張華陵臉上一閃而過的疲憊,徐清凡突然想到,面對這無法掙脫的困局,這個將九華門抗在肩上數百年的老狐狸,此時又是什麼心情呢?
無奈?無力?或者,只是無怨無悔?
對九華門很多修仙者來說,張華陵所代表着只是一個可惡的長輩,一個貪婪的掌門,一個對外懦弱的領導者,一個不講情理的老頭。雖然門中有衆多長老在擁護着他,卻也僅僅是因爲張華陵能給他們足夠的利益罷了。而在私下裡,對於張華陵這些年來所作所爲,衆長老未免不會沒有微詞。
但雖然如此,卻誰也無法否認,自千年前九華門元氣大傷後,這個漸漸式微的門派是在張華陵的手中才逐漸恢復元氣的。
而在此時,當整個九華門陷入了危機後,九華門無論是平時高高在上的長老還是像徐清凡這樣普通弟子,卻無一例外的將眼光集中在他身上,都急切的希望他能有辦法讓九華門擺脫危機,就像之前數百年裡他做的那樣。
也只有這個時候,九華門衆修士纔會發覺,這張華陵所代表的不僅是一個不近人情的老頭,於此相比。他更是九華門的掌門人。
此時不僅是九華門衆修士,寰島上地其他門派的諸多掌門和長老也正緊緊注視着張華陵地一舉一動。但與九華門衆修士地眼神不同。這些眼神中帶着太多的敵意。徐清凡甚至在六合門的門主九則道人與八荒殿的大殿主蠻天臉上看到了止不住的幸災樂禍之色。
終於,在場上百餘名修士的注視之下,張華陵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張華陵緩緩的從懷中掏出火石,碰撞之下跳出幾點紅亮的火花,點燃了他手上那根從不離身的煙桿。之後他深吸一口旱菸,又停頓了片刻之後才噴吐出了一道長長的灰色煙霧。
而在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張華陵剛纔臉上地面無表情,此時卻又再次恢復了往日的淡定平靜。
“這具屍體的確是馬華光師弟的樣子,而玄苦道友也的確是死於我九華秘技華凌指。但我可以發誓,寰島上的一切。都絕不是我九華所爲。”
在場上衆修士的集體注視下,張華陵平緩而肯定的說道。標記1
“哼既然這具屍體是你們九華山的長老,玄苦道友也是被你們九華山的道法所殺,你還怎麼能說這不是你九華所爲?張掌門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之前一直沉默不語地九則道人,此時終於開口,聽到張華陵的話後,馬上就冷冷的反駁道。
“的確,事情到現在已經很明顯了,從玄仙道友的話中推斷,至少有四名九華山長老參與了這次寰島之變。動用如此之大的力量,張掌門現在說此事與九華門無關,可是戲耍我等嗎?”八荒殿的大殿主蠻天也不落人後,跟着九則道人說道。
本來那些損失了門下精英弟子的各大門派,因爲懾於九華門地聖地威名,雖然對張華陵剛纔的話多有不滿,但卻還是忍住,沒有開口反駁。而此時看到實力不遜與九華門的八荒殿和六合門先後出頭。自覺有了靠山的各派掌門和長老也跟着紛紛開口應和質問,一時間九華門陷入了一片聲討當中。
終於來了。
看到九則道人和蠻天先後開口,徐清凡心中微微嘆息一聲,暗中想到。
他在九華門陷入困局的一瞬間,其實就已經猜想到了這種局面。只是卻沒想到會是現在纔來。、
六合門和八荒殿因爲各自地原因。一直對九華山地聖地名聲甚是窺探,畢竟九華門從實力上來說比之這兩派還要低上一些。而比起其他五大聖地來說更是遠有不如。
而這次九華山被誣陷,正是他們取而代之的好時機。
甚至,徐清凡之前還曾懷疑過那神秘地佈局者是否就是這兩大門派之一,或者是這兩大門派合力而爲。
事實上,剛纔他在提出那三個疑點的時候,心中已經做好了面對這兩派質疑和圍攻的準備,並在心中準備好了應對之策,但卻沒想到無論是九則道人還是蠻天都是生性謹慎之輩,在形勢沒有明朗前就根本沒有開口得罪九華山之意。
而當現在形勢已經變得對九華山非常不利時,他們才跳出來,當先對着九華山的傷口撒鹽,成爲了攻擊九華山的急先鋒。
這樣一來,這兩大門派不僅能攻擊九華門而不落人口實,更能博得其他門派的好感,果真是深謀遠慮。
果然,其他那些門派在看到六合門和八荒殿當先對張華陵的話發起質疑後,也都跟着紛紛響應。
一聲起,萬聲應,在此時這兩派彷彿真有了聖地的威望。
而素女宮的黎天英也在此時發難了。
“之前我也在想,以我門下弟子的實力,如何是這些小傢伙可以輕易殺死的。”說着,黎天英指了指正靜靜站在一旁的徐清凡、金清寒、呂清尚三人,完全忽略了她剛來時徐清凡已經制住了她兩名弟子的事實,只是冷冷的說道:“原來是你九華門地一些老傢伙在以大欺小,我不管你有什麼藉口。也不管你九華山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我要你現在就將那幾名殺傷我門下弟子的老傢伙交出來。否則。哪怕是爲此引起了我們兩門地戰爭。我也要爲我兩名愛徒報仇。”
隨着黎天英地話聲落下,其他各派對九華山的聲討聲更大了。情緒激動之下,有一些脾氣暴躁的修士甚至已經紛紛聚集起靈氣,一待有人搶先出手就羣起而攻之。
形勢變得不可控制起來。
不過讓徐清凡略微趕到安心的是,真正有影響力的另外五大聖地,除了素女宮外的其他四大聖地,此時卻均是沉默不語,似乎正在謀算着什麼。甚至連死了兩名修士的苦修谷衆修士,也是默然不語,讓人不由的覺得有些奇怪。
只是徐清凡看着這四大聖地的負責人均是口脣微動。就知道他們並不是沒有參與之意,只是正在相互間商量對策。
面對着這一片聲討,張華陵卻依舊面色不變,只是淡淡的說道:“有幾點各位道友可否想過。世間萬般事物,所爲所做皆爲謀求利益,如果這件事是我九華門所做,那我九華門如此做又所求何圖?”
黎天英冷冷地說道:“誰都知道你九華門雖然還有聖地之名,但早已經沒有了聖地該有的實力,有很多無聖地之名的門派實力也早已經超過你九華門,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借新人比試各派精英弟子集結之機滅殺掉各派精英弟子。好讓這些門派在未來無法與你九華門競爭罷了。”
隨着黎天英的聲音落下,在她背後又是響起了一片應和聲。
張華陵卻依舊面色不變,只是淡淡的問道:“既然如此,那我派長老爲何又要留下那些門派一些弟子的性命?又要他們看到襲擊他們之人是九華弟子?這樣做不是給我派增加嫌疑嗎?在下雖然不算智者,但還不至於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吧?”
蠻天輕聲說道:“真亦假時假亦真,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要魚目混珠,留下一些明顯的破綻反而會讓你九華門顯得是被陷害的,但你卻沒想到苦修谷的衆位道友竟然能找到了玄苦尊者地屍體。更沒有想到苦修谷的衆位道友會將你九華門的一名長老殺死,就像剛纔你九華門不是差點擺脫嫌疑嗎?”
九則道人也說道:“不管你有何種藉口,各種證據都已經證明寰島之事是你九華門蓄謀而爲,張掌門此時再做辯解,就落入下乘了。還不如坦然承認還可博得一個梟雄之名。”
聽到蠻天和九則道人的話。其他那些門派又是一陣應和,紛紛找出了各種九華門蓄謀寰島之變的理由。隨着理由越來越多,場上衆修士也越說越肯定,到最後彷彿那九華門真的是在很早之前就想要顛覆修仙界一樣,理由之充足,態度之肯定,說到最後原本一些不相信是九華門出手之人都相信了。
看着場上衆修士此時紛紛給九華門蓄謀寰島之變找理由的樣子,徐清凡突然覺得很好笑,這種情景就好像已經事先將一無辜之人定性爲壞人,然後再爲這人犯罪而找理由一般。
理由,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找的東西。
看到場上衆修士已經爲自己地門派定了性,張華陵眼中怒色一閃而逝,但口氣卻依舊平淡,卻不再做無用的辯解,只是肅聲說道:“我以九華山的列祖列宗已經數千年的氣運發誓,這件事絕對不是我九華山蓄謀而爲。”
聽到張華陵如此說,周圍喧囂的聲討聲微微一頓,而張華陵卻對此沒有理會,只是用眼睛緊緊地看着剛纔那一直沒有出聲地四大聖地,繼續說道:“這件事絕不是我九華山所做,馬華光爲何會在寰島上,玄苦道友爲何死於華凌指,我和衆位一樣不知情,我在此保證,不論這件事我九華門是否參與到其中,回到九華山後我一定會徹查此事,給各位道友一個滿意的交代,各位道友以爲如何?”
張華陵知道,雖然其他門派看起來似乎人多勢衆聲勢浩大,但此時真正做主地卻還是這四大聖地。
黎天英卻冷笑道:“現在就這麼輕易的讓你走了,那你們回到九華山之後就封山了怎麼辦?你九華山的護山大陣可是很出名的,到時就算我等覺得受騙,想要攻上你九華山討回公道也不容易。”
張華陵淡淡的說道:“以在場各派的實力,聯合起來難道還攻不破我九華區區護山大陣?我就算封山也只是枉然罷了。”
黎天英還待再說些什麼,一直沉默不語的慈雲寺方丈虛桓大師終於開口了,只見虛桓大師一展白眉,溫聲說道:“雖然現在諸般證據都是指向了九華山,但卻也不能說明此事是九華山蓄謀而爲。我和青靈子道友、玄簡尊者以及曾宗主都同意你可以回九華山徹查此事,給整個修仙界一個交代。”
聽到虛桓大師的,衆九華山修士均是一喜,而黎天英、九則道人、蠻天等卻是面含怒色,他們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見清虛門的門主清靈子又接口道:“只是,我們覺得此時六合門已經不再合適擁玄武令了,還請張道友將他交出,讓我等暫爲保管。”
此話一出,徐清凡等低級弟子還不覺得如何,但九華門的衆多長老卻不由的紛紛變色,而九則道人和蠻天更是不由的面含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