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安東尼奧的夢魘(十一)

“喧囂”夜總會大門口,十幾輛警車先後成環狀圍着大門,一條長長的警戒帶將路人遠遠的隔離在現場之外,警車上不停閃爍的警燈,照射在不停進出警方人員那陰沉的臉上,忽明忽暗。

一名頭髮灰白,身體微胖,略顯得有些發福的中年人和一名年齡同樣差不多的中年人一起從“喧囂”夜總會走了出來,深夜的涼意讓他們感到不適,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走到一輛警車旁邊,兩人帶着疲倦靠在車身上,有些發福的中年人扔過去一支菸,自顧自點着一根後,道:“希爾,有什麼看法?”

希爾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無奈道:“布勞恩老夥計,說實話,我現在頭痛的不是這個案子,而是你怎麼這麼倒黴啊!你纔剛剛當上局長几個月吧,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攤上這些事?”

布勞恩聞言,默默無語的吸了一大口煙,無助的望向夜空。

舊金山總局的局長寶座,一向是衆人眼中眼饞的寶座之一,位高,權重。布勞恩爲了座上這個位置,除了自己過硬的資歷外,更是上下打點,拉攏了不少人,付出了不菲的代價,才坐上這個位置。

不過,這一切,在布勞恩看來,是值得的,在舊金山這個治安一向良好的城市裡,以自己目前的年齡,很輕鬆幾年過去,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退體,以總局局長的職位退體,那將會有一大筆退體金及每月固定的頗爲可觀的聯邦津貼。

更爲布勞恩看重的是,可以憑藉着在位這幾年形成的關係和人脈,自己完全可以在退休後體面的進入商業圏從事商業活動。這纔是自己竭盡全力當上局長的原因。

但是,如同着魔一般,這幾個月層出不窮的突發事件完全打亂了布勞恩的陣腳,先是舊金山數個黑幫大火拼,造成無數人死傷;接着三個月前青蜂俠的橫空出世,“造就”了無數或死或傷的犯罪人員,雖然救助了無數的市民百姓,懲治了無數的犯罪分子,但這也使得舊金山記錄的犯案率急速飆升。

這就使舊金山警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公衆開始置疑:一、舊金山犯罪率較低的原因是否將衆多的案件沒有立案;二、那些未立案的案件是否得到有效的偵破?

就是一些記錄在案的案件,也是隻有死傷人員的無頭案。就如同現在眼前這件案子。“喧囂”夜總會內五死十數傷,雖然知道死的都是有案底的黑幫分子,但卻不知道爲什麼原因發生這件案子,於是,新的一件無頭案又“誕生”了。

想到這,布勞恩的頭又開始一抽一抽的刺痛了起來。

“這又是一起明顯的,帶有青蜂俠風格的案子。”沉默半響的希爾道:“以他俠義的作風來說,這種案子根本沒必要查清,查的話,只是徒耗人力物力,查到最後,死的人絕對是該死的敗類。”

“其實,我覺得我們陷入了一個誤區,造成我們現在壓力的根本原因就是青蜂俠的我行我素,不過,我們爲什麼一定要把青蜂俠看做是帶給我們麻煩的人呢?”

布勞恩聞方眼前一亮:“我好象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

“沒錯,解鈴還需繫鈴人。如果青蜂俠是我們警方人員的話,那麼,他所“造就”的案件,救助的市民百姓,懲治的歹徒等等,這些,那可要算是舊金山警方的工作業績啊。”做爲布勞恩多年的助理搭檔,希爾終於是想出一個比較完美的方案。

“想法是好的想法,不過,問題是我們現在怎麼才能聯繫上青蜂俠,並讓他認同我們的想法呢?”布勞恩一針見血道。

“這也是我頭痛的地方。”希爾一臉的無奈。

就在兩人相顧無言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喧囂”夜總會大門口,就在現場的衆人還沒回過神時,一道尖銳的嘯叫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地面上,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地面上磚塊瞬間四分五裂,伴隨着巨大的衝擊波向四周四射,距離大門口較近的幾名警員猝不及防之下,被迎面而來的衝擊波裹挾着向四周高速的拋了出去。

眼看飛出去的幾名警員即將發生慘烈的碰撞,站在較遠處未被波及的布勞恩和希爾不由的急怒攻心,心有於而力不足的望着飛射的警員,一絲絕望和無助不由得浮到心頭:“這幾個部下,還都是年青人啊,他們的人生之路纔剛剛開始……”

在布勞恩和希爾絕望的眼神中,忽地隱隱約約看到一道黑影閃了幾閃,然後就在兩人突然睜大雙眼的視覺中,看到了一幅令人不可思議的畫面:即將發生撞擊的幾名警員忽然以令人感到詭異的姿態、在這一瞬間,布勞恩和希爾的心裡不由自主冒出的詞就是“詭異”。以那麼一種莫名的,詭異的,保持着被撞擊時飛在空中的姿態定在空中。

短短的一瞬間,就在布勞恩和希爾眼睛睜大到快到迸出血的時候,定在空中的幾名警員以常人可以接受的速度垂直跌落在地面上。

“抱歉各位,我現在還無法完全控制我外放的內力,他們幾個人都沒有大礙,只是被衝擊波震昏而已,很快就會清醒過來。”

就在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時,一道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四周被震的七頭八腦的警員們聞聲,下意識的紛紛抽出身上的槍械,一邊在所能找到的掩體藏好身形後,一邊呼叫自己周圍的同伴,將槍口對準了發出聲音的方向。

而那一句話所發出的熟悉聲音,讓已經聽過無數遍的布勞恩和希爾面面相覷:“青蜂俠來了?這也太巧合了吧。”

就在這時,四周的槍支上膛聲和對講機中傳來的呼叫讓兩人清醒過來,頓時打了一個機靈,布勞恩以這輩子從沒想過的速度抓起身上的對講機大吼:“停火,全TM給我停火,我是布勞恩,重複一次,不準開火,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開火。現在,聽我的命令,把那個該死的保險給我關了,違反命令的,馬上給我滾蛋!”

在布勞恩的咆哮聲中,所有的警員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忠實的執行了局長的命令,放下槍支的那一刻,不但是布勞恩和希爾鬆了一口氣,慢慢散去煙塵中的保羅也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畢竟面對幾十把大大小小的槍口,保羅也是心中揣揣不安,將外放的內力所形成的防護層撤下後,保羅高聲道:“有主事的人在嗎?在說一遍,我沒有惡意。”

菸灰散盡,一身黑衣短打的青蜂俠站立在衆人面前,四周“嗡”的一聲喧囂起來。當看到被自己槍口所指的竟然是“青蜂俠”後,不少崇拜者不由得偷偷的扇了幾個嘴巴,要不是顧忌局長老大此刻就在現場,有幾個崇拜者恨不得馬上衝上去拜師學藝。

“兔崽子們,都想去巡大街嗎?”看到手下木呆的慫樣,布勞恩陰森森的從牙齒中擠出一句。

看到手下如夢初醒一般,雞飛狗跳般的四散而逃,布勞恩這才面微笑和希爾一起走向保羅。

“你好,青蜂俠,我是舊金山警局局長布勞恩,這是我的助手希爾,很高興能和你見面,你現在可是大名鼎鼎啊!”

“謝謝,我這次過來找個人,可以嗎?希望沒有影響你們工作!”

“當然沒問題,可以問下找什麼人嗎?我們在找人這方面可是專長,應該可以給你提供幫助,能爲青蜂俠提供幫助,這可是一種榮耀啊,呵呵呵。”布勞恩眯着眼睛親切的笑道。

保羅本能的感覺到布勞恩的笑聲裡似乎藏着很多的東西,但以對方兩人的能力和距自己的距離,保羅不認爲這二個人能對自己有多大的威脅。

“謝爾蓋,黑鯊謝爾蓋,這個娛樂城的老闆,我想你不會不認識他吧?”保羅玩味的看着布勞恩。

“當然認識,這個傢伙可是在我們有案底的,就是因爲一直沒有證據,所以我們一直拿他沒辦法。”

“那好,相信你知道爲什麼的,我就不多說了,我需要帶走這個叫謝爾蓋的人,所以,我希望局長你能給我一個方便。”

“謝爾蓋?這個恐怕有點困難……”布勞恩遲疑道。

“怎麼?有問題嗎?”保羅目光凜冽起來。

“主要問題是謝爾蓋不在這裡,我們第一時間趕到這裡,將所有人控制後,進行排查,發現謝爾蓋在事件發生前,就已經離開這裡,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布勞恩無奈道。

“哦,明白了,那打擾你們工作了,再見。”

轉身後的保羅看着高樓林立的城市,眉頭皺了一下,舊金山這麼大,人口上千萬,一個人一但有心藏起來,想找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頭痛啊。

“請等下,青蜂俠。”布勞恩額頭有些冒汗。

“有問題嗎?”保羅轉身疑惑道。

“當然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個,呵呵,還真跟你有些關係。華夏有句話:叫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想,你抽出一點時間來聽聽我的看法,對你我來說,我相信都會是一個雙贏的好事。”布勞恩誠懇道。

“你竟然還知道“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句話?”保羅笑道:“有點意思,說來聽聽,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抽嗎?”青蜂俠在示意後表示不吸菸,布勞恩自顧自點着煙問道:“OK,首先,不知道青蜂俠對警察這個職業怎麼看?能聊聊嗎?”

“一個讓人尊重,而又有風險的職業。”保羅想了想認真道。

“很高興我們在這件事上有了共同的認識,我想,這會是我們合作的基礎。長話短說,相信你瞭解,警察是一個風險高而報酬一般的工作,因此,目前除了本身熱愛警察工作的人主動投身這項工作外,很少有人會主動申請進入這一行,這就造成警察人員的不足。而人員的不足又引起出警不及時,勞動負荷大,風險概率大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又反過來造成更多的年青人不敢、不願進入警察這一工作,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讓本就捉襟見肘的警力更加吃力。”布勞恩盯着青蜂俠無奈的嘆氣道。

“雖然對此我表示理解,但是好象這不是我能解決的問題。”保羅不解道:“這也是我爲什麼立志成爲城市英雄的原因,說起來,我所做的一些事情,不正恰好緩解了你們的工作壓力嗎?”

“確實是緩解了我們一部分的工作壓力,這一點,不可否認。”布勞恩苦笑道:“但在精神壓力和輿論上卻給我們造成了更大的,乃至毀滅性的打擊。”

“這話怎麼說?”保羅壓抑住心中的不滿,一臉狐疑而又不忿道:“我希望布勞恩局長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不想在付出了相當的努力後,卻背上一個不清不白的名聲。如果你的解釋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會認爲這是舊金山警方對我的不友好舉動,我不介意會讓一些對我有敵意的人受到一些懲罰,直到他們改變他們的態度。”

布勞恩不由得打個冷顫,滿臉推笑道:“怎麼可能會對你有敵意,舊金山警方永遠是你的朋友,我們的目標一致,都是這了保護這座城市和人民的平安。我的意思是,因爲你的太過於卓越的表現,所以舊金山市民對警方產生了不信任感,認爲警方一直在怠於工作,這段時間,質問警方的輿論壓力越來越大。正如你之前所說的,警察工作的標準應該是制止犯罪的發生,而不是犯罪之後的破案。但要達到這個目標的前提是要有足夠的,大量的,非常大量的警力。而目前,我們主要的警力都放在了預防重大案件及黑勢力集團上,對於日常個人犯罪卻實是無能爲力,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苦衷。”

保羅這才意識到剛纔自己唐突了,不由面帶尷尬,他微微低頭真誠的向布勞恩歉意道:“對不起,是我做事考慮不周,如果要達到我之前所說的防患於未然的標準,那要增加多少警力?”

“十倍,至少於十倍現在的警力,才能做到你所說的標準。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就算能夠招到這麼多的人員,但財政問題怎麼辦,市議會是絕對不可能通過的,納稅人也絕不會允許養這麼多人,所以,你所說的目標在目前是不可能實現的。”布勞恩一臉的無奈,這就是一個死循環啊。

保羅倒吸一口涼氣,實在沒想到竟然要這麼多人,不過細細一想,這麼大的城市,數百萬的人口,如果做到24小時實時巡邏,這個數字也許只是底線。

保羅略帶沮喪的望着布勞恩,看到布勞恩同樣瞪着一雙貌似無辜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動:“說吧,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你究竟想做什麼?”

布勞恩搓了搓手指,微微咬牙道:“在你面前,我不說空話,我和我的同事帶着極大的誠意想邀請您成爲舊金山警局的榮譽警察。”布勞恩眼光微閃,繼續道:“這麼做的原因,說實話,主要是爲了擺脫警局目前所受到的各種不利的指控,重振警方在舊金山市民中信心,提高警方工作人員的工作士氣。我知道,我這個請求很唐突,我們警方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給你一定的補償。”

“布勞恩局長,沒想到你這麼直率,我還以爲你又要給我繞圈子設什麼套。”一股笑意出現在保羅臉上。“就是這件事嗎? OK,我同意。”

“您同意?請您在好好考慮一下好嗎?我真心希望……嗯?”布勞恩突然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希爾,剛纔青蜂俠答覆我們什麼?我沒聽清。”

“這個,這個……好象,可能是同意吧,我很不肯定。”希爾一臉的抓狂。

“呵呵,布勞恩局長,還有希爾,你們沒聽錯,我是同意了啊!難道有問題嗎?”保羅瞪着一雙貌似無辜的眼睛,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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