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查？”
搖光走到一旁。
“我已經有思路了。”
夏武淵跟上，平靜道：“我剛一出岳家就遇到襲擊，膽子，太大了，我辦了這麼多案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簡直肆無忌憚，他們敢這麼做，背後絕對有身份驚人的保護傘。”
“你懷疑是岳家？”
“如果岳家家主肯見我，我會重點懷疑，但他直接選擇避而不見……懷疑反而減輕了一些。”
夏武淵搖了搖頭：“不過，是或者不是不重要了。”
他冷靜道：“我去岳家查案，可前腳一離開就遭到宗師級歹徒襲擊，險些身死，這件事我只要彙報上去，整個天南省都得震動，能派出宗師襲擊，岳家，絕對是第一懷疑對象！不將岳家查個底朝天，都是檢察廳系統的不作爲！”
“你要以此攜裹岳家入局，再借岳家的力量調查玉龍國際背後的勢力？”
搖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派遣宗師襲殺高級檢察官，死了還好一些，靠關係或許能壓下來或找個替死鬼交差。
一旦沒死，當事人追查下來，無論哪一方都得給個交代。
行爲太惡劣了。
報上去令天南震動絕不是一件空話。
王室親自下令，讓大檢察廳派人成立專案調查組是可以預見。
岳家這樣的世家各種各樣的問題絕對不少，真被徹查一遍，各方各面的人員受影響不說，在天南境內絕對名譽掃地。
在這種情況下，岳家哪怕不甘，也得捏着鼻子幫他查出兇手，以證清白。
夏武淵點了點頭：“如果說誰對天南境內各行各業的門門道道最爲了解，岳家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哪怕天南行省名義上的最高長官——魏空冥魏總督也不例外。”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總督。
岳家出手，天南行省沒有什麼秘密瞞的下去。
最終……
岳家能查出什麼，最好不過。
查不出……
誰是幕後黑手，昭然若揭。
“很兇險，弄不好就是與虎謀皮。”
搖光道。
“想要做成事，豈能不承擔任何風險？這已經是我短時間裡所能想出的最好辦法。”
夏武淵道。
檢察官可以上達天聽。
可總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僅靠着懷疑，就將事情彙報給王室。
那上面要他們這些檢察官有何用？
“我一出岳家這些人就發動襲擊，分明有將事情栽贓到岳家頭上的嫌疑，衝着這一點，岳家的追查也會盡心盡力。”
夏武淵說到這，語氣微微一頓。
他看了一眼搖光：“如果我死了的話……”
“岳家。”
搖光明白他想說什麼。
夏武淵亦是點了點頭。
氣氛微微有些沉重。
不過很快，夏武淵已經搖了搖頭，將這種可能暫時拋開。
縱然明知兵行險着，卻不得不爲，不可不爲。
“現在，就剩最後一個問題。”
夏武淵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想知道，你先前擊斃的那些……怪物，是不是每一個，都強大到媲美宗師？”
搖光明白了他這麼問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是讓夏武淵一陣頭皮發麻。
能動員幾位、十幾位宗師……這是什麼樣的深水大鱷！？
天南行省不爲人知的地下世界……竟然隱藏着如此龐然大物！？
而這背後……
又代表着何等驚人的秘密！？
“還查嗎？”
搖光似笑非笑道。
“查！”
夏武淵眼中的驚悚僅僅持續片刻，已然被堅決替代：“我說過，我會查下去……無論這裡面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
“那麼，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搖光笑了笑，打算轉身離開。
他還要去得月樓吃飯呢。
“蘇搖光。”
夏武淵開口叫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懇求：“我需要你的幫助。”
搖光的身形一頓。
他看了一眼這位僅三十餘歲修成宗師的人類武者，迎着他凝重的眼神，微微頷首：“可。”
夏武淵見狀，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儘管他沒有和搖光交過手，不知道他究竟強大到何等程度。
但……
看上去是武師，實則有宗師戰力的那些怪物他都打死了十個八個，其實力……
絕對比他想象中的更爲可怕。
甚至無法用尋常宗師去衡量。
眼下局勢未明，暗中有龐然大物潛藏，危機四伏，這麼一尊強大的宗師願意配合他加入對這一件事的調查中，無疑是一個強勁有力的助臂。
……
“凡人、武者、妖魔、神血、權貴。”
車上，搖光腦海中統籌着這些關鍵詞彙。
凡人是最低層，爲妖魔糧資，食之開智。
武者排第二，被妖魔視爲最佳載體。
似乎……
載體越強，他們發揮出來的實力就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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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妖魔融入人體後，能繼續打磨身軀。
理論上來的越早的妖魔越是強大，不過考慮到一些妖魔本身就只有四五階，來的再久，想來也是在這些境界打轉。
武者之上是妖魔……
而妖魔能夠在人類世界存在的關鍵是神血。
他們掌握神血提煉技術，食之延年益壽，乃至永葆青春，利用此物，結交權貴，換得權貴對他們的庇護。
但……
“不是這樣。”
搖光心道。
以神血結交權貴只是權宜之計。
又或者……
中間有什麼他忽略的關鍵。
或許十幾年、幾十年前，生態確實如此。
妖魔需得靠着神血換得權貴才能在世間生存。
但最近幾年……
形勢變了。
妖魔行事，越發肆無忌憚了。
“散修……宗門……”
這兩個關鍵詞預示着世界可能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一面。
不過……
快了。
無論是他手中法器一樣的寶珠，還是夏武淵引岳家入局，都令真相漸漸呼之欲出。
天南行省，最位高權重的就是總督魏空冥、高等檢察長陸鎮海、地方議會議長嶽難行。
往下，則是副總督、高等檢察次長、副議長級的人物以及他們背後所代表的勢力。
這些約十幾人的羣體，構成了天南最高層級。
一些重要部門，如武道協會、警衛署總署，教育總署、公務員總署、商務總署等部門，基本上由這些人兼職或指派。
但岳家卻將自己的觸角延伸到了這些部門的每一個角落。
或許級別不是很高，但每一個部門中都有熟人。
他們若真願意發力……
玉龍國際背後的妖魔，也就是剛纔被他打死的那尊妖魔口中的首領，已經藏不了多久了。
……
“搖光少爺……”
前方開車的雷芸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您……”
“就是伱猜測的那樣。”
搖光擡了擡頭。
對於以後要跟在自己身邊的嫡系下屬，專門負責清理戰場的後勤小隊，他並沒有隱瞞的意思。
“我猜測的那樣……”
雷芸猛然睜大了眼睛：“您……您真的是……”
“當然。”
搖光直言不諱：“否則，我十幾年未曾歸家，爲何一回來，蘇家主就對我委以重任？”
“這……”
雷芸倒吸一口冷氣：“十九歲……十九歲的武師！？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
搖光聽到她遏制不住的驚歎，怔了怔。
十九歲的……
武師？
“少爺您年僅十九已經修成武師，照這個速度下去，三十歲之前，極有可能衝一下宗師境界，成爲我們蘇家宗師！”
雷芸有些振奮道：“這段時間對我們蘇家落井下石最狠的張家，就是因爲認了張天機這門親，才得以起勢，以至於現在，都能和我們蘇家平起平坐了。”
“張天機？”
搖光聽到過這個名字：“張家宗師？”
“對。”
雷芸重重一點頭：“張天機年輕時叛逆，惹下不少麻煩，被張家家主逐出家門，可在外闖蕩十幾年後，竟是修成宗師而回，得知此事的張家第一時間找到他，重新讓他認祖歸宗，而藉助這位宗師之勢，這幾年張家發展極快，已是天南頂尖層次的大家族之一。”
“哦。”
搖光應了一聲。
難怪今天他剛見蘇赤明提及一位宗師的合作時，他會想到張天機。
“若少爺您未來也能修成宗師，以我們蘇家的影響力和不周集團的雄厚實力，未來必然能夠走出天南，佈局全國！等全國戰略實現，靠着龐大的影響力，再沉澱十幾年、幾十年，蘇家，甚至有望更進一步，成爲世家！”
雷芸眼中充滿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渴望。
“實際上，你的猜測還可以再大膽一點。”
搖光笑着道。
“猜測再大膽一點？”
雷芸一怔。
下一秒，腦海中原本那個太過匪夷所思，已經被她按下去的猜測再度涌上心頭。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您是……宗……宗師？”
搖光微微頷首。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動作，卻讓雷芸彷彿觸電一般，渾身上下一陣酥麻，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自神經系統蔓延，迅速瀰漫到身軀每一個角落，直讓她每一個細胞，都忍不住開始驚喜、歡呼。
這一刻，心中所有的震驚、喜悅、興奮，千言萬語，盡數化作了一個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