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走出了別墅羣,順着瀝青路往回走時,江川才發現原來在路中間段的位置竟然立着一塊紅色木製的公交站牌,他心裡嘆道果然是富人區,連這個都能考慮周全。但是富人大都有名車來去,誰還會來擠公交車呢?
江川看了下站牌,更疑惑了,竟然沒有任何起始站和終點站,上面只寫着:樟樹林。那這個公交車站臺的意義是什麼?只是專車接送嗎?
看着沒有起點和終點的站牌,一時各種山精鬼怪傳說浮出心頭,在還沒想得更恐怖的時候,江川趕緊制止了想象力的散發。
從這裡朝前面的路看去,映在馬路上的樹蔭顏色異常深暗。不知道爲何,他背脊總是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涼意,轉頭看去,卻只看見樹後面被修剪整齊的綠籬給遮擋住了。
不容他多加揣測,一輛紅色大巴從別墅羣那邊開了過來,停到了自己面前。車門隨即打開了。他還正愁在這荒郊野嶺怎麼回市區裡去呢,便猶猶豫豫地上了車,腳卻剛踏入車門,車門隨即關了。
江川立馬覺得不妙,這荒郊野嶺的鬼故事可不少,他轉了轉腦子,似乎記得自己來的時候也沒發現這一路上有過什麼公交站,難不成真是什麼山精妖怪變的?
江川想着後背有些冒冷汗了,便站在門口定了定神,問司機道:“師傅,這車到市區裡嗎?”
話剛落音,車身一震,便開動了。
司機的打扮很怪異,衣服領子豎起來擋住了他半張臉,戴了頂帽子也壓得特別低,“坐好。”聲音後鼻音很重,彷彿是電子音一般。
一聽司機說話,江川也就放下了心來,嘲笑着自己的多慮,這分明是個人嘛!
既然說“坐好”那就應該是默認要去市區了吧,便就坐到車後面的位置上去了。
車後還有另外一個人坐着,但同樣也戴着帽子壓低着帽檐,看不出男女。車內還有有人陪同,讓江川吃了一顆定心丸舒舒服服地靠着背椅,放鬆下來。
車慢慢駛出樟樹林,繞了幾圈之後便上了通往市區的高速。之後,車就立刻飆了起來,看着車外快速後退的景色,江川沒一會兒睏意來襲,不知不覺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車突然一癲,把他給癲了醒來。這不醒倒好,一醒來發現外面天色竟然黑了下來,往外一看,他頓時發覺大事不秒!腦袋似乎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頓時懵了!難道真的碰到什麼山精妖怪嗎?!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黑夜中的盤山公路,如同一條漆黑的巨蟒纏繞在山脈上。大巴亮點的兩盞遠光燈,似螢火蟲般盤旋飛昇至山峰,峰頂遠處是銀色的月光鋪滿的各個大大小小山頭,天際線邊還能隱隱約約地看見城市裡橙色燈光,照亮暗藍色的天邊。
車裡沒亮燈,只有冰冷的月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時不時投射進樹影和山影,遮擋住本來就黑暗無光的車廂。
江川哆嗦着身體,自內而外的感受到一股寒意。是自己坐過站了嗎?剛準備喊司機,但轉而一想這明顯是司機刻意不叫醒他!要是被他發現自己醒來了,會如何處置自己?
那坐在後面的那個人呢?江川轉着僵硬的脖子從座位後的縫隙裡看去,那人依舊坐在後面一動不動。
他是活人還是死人?或者根本就是同夥?!江川不敢再想下去了,在這種環境下只能被自己嚇死,他現在唯一希望這是場夢,或者就算是個幻境也好啊!
一想到幻境,那司機說話的聲音竟然和在他家裡拿走泥母觸手的人的聲音一模一樣,之前上車時,一緊張竟然給搞忘記了,現在想起來又太晚了。
如果早反應過來,至少在收費站的時候自己還可以求救。江川暗罵自己大意,幾乎想給自己甩兩個耳光,好讓遲鈍的大腦靈敏一點。
但他還沒真的要甩自己兩個耳光時,更讓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車離開了盤山公路,開進了一個顛簸的小路里面,這似乎是要更往深山裡走。
看着在慘白月光下鬼影綽綽的樹影和偶爾傳來被樹枝刮到車頂的聲音,都讓此時安靜的車廂裡顯得更加詭異滲人。江川終於親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此時無聲勝有聲。
幸好車沒顛簸多久,就停了下來,車門開了,只聽前面的司機喊了一聲:下車。後面的那人便站起來就下去了。
江川遲疑着到底該怎麼辦時,司機又在前面喊了一聲:“下車!”這明顯是說給自己聽的,再賴着不走,恐怕是要被揍。但是下了車,在這荒郊野嶺,自己又會遭遇什麼?劫財還是劫色?
無奈江川只好站起來戰戰兢兢地說:“師··師傅,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啊?我身上要什麼沒什麼,您就··”
還沒等江川說完,剛下去的那人衝上來一把把江川揪了出去。他剛下去,車門隨即一關,又緩緩地駛出去了,車上的司機罵罵咧咧道:“富貴病!”
月光下,江川看清楚了,自己處在旁邊全都被灌木叢圍住的空地中,身後只有一條小路通往叢林深處——那是汽車開進來的道路。
看情形,這裡是一個空曠的山頭了。
他打量了下週圍,縱使在黑夜,這裡視野也極好,遠可見綿延的山脈,月亮浮於雲海之上,照出一片銀光。近可觀巍峨的山丘,直聳天際,有泰山壓頂之勢。
前面不遠處又有一山頭,內有瀑布流出,水流不大,故其聲音在黑夜裡也不算是噪雜。瀑布側對着月光,經過這麼一照耀,和着月光閃起點點白光,倒也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這美景一時半會讓江川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既然車走了,眼前就只有這一人,一干一也許還有幾分勝算,只冀盼此人不是法師,否則就算有十個江川也不是對手。
山頭懸崖處有一小木屋揹着月光,看不清楚細節。只見那人推門走了進去之後,房間裡才亮起了一盞橘黃色的燈,江川站在距小木屋五十米的距離之外,心想那人也不理會自己,要是現在跑還是有機會的!
想到這裡,江川慢慢地挪動步子,剛準備撒開腿就跑,那屋裡就傳來喊聲了:“你個白癡!在外面還不進來等着喂野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