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川愣着半天沒有說話,女丑輕笑了兩聲:“想必奴家是嚇住公子了。”
江川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傻笑道:“的確是嚇住了。”
女丑笑道:“奴家這事公子是愛莫能助,好意我心領了。”
“人皮仙娘婆生性殘暴,如果能殺了她,倒的確是一件好事,只是···”江川看着女丑的背影憂心忡忡道。
“只是一來,公子的傷病無人醫治,二來,公子也無力殺得了她。”
江川點了點頭,但想到女丑是背對他站着,又“嗯”了一聲補充道。
“公子的意思奴家也明白。”女丑語氣中掩飾不了失落之意,“奴家的事也不勞公子費心記掛了,你只當去醫好傷病就是了。”
江川看了看女丑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盒,抓緊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女丑思索了一會兒,掩面慢慢轉過了身來道:“倒是還有一個法子。”
江川立刻擡起頭,眼冒精光道:“什麼辦法?”
“奴家方纔跟公子提起過迷魂凼內多陣法,若是這些陣法一一破去,奴家可以不受陣法所束,消散於世間免去痛苦,同樣公子也可以順利找到鴛鴦池。”女丑語氣中帶着一絲驚喜,“只是這個法子卻也不簡單,以公子目前的身板兒,奴家怕···”
“說說看,也許能成呢。”江川立刻說道。
女丑猶豫了一會兒道,“也不瞞公子說,迷魂凼此地積聚衆多幽魂,只因此地被那人皮仙娘婆設有數個陣法,人鬼皆能困,日積月累,鬼氣怨恨日益加劇,才致使得我們不能散去,只能忍受這漫漫歲月長河洗刷,痛不欲生。”
“如果我破了這些陣法,你們就可以就此解脫了?”江川問到。
女丑點了點頭,“只可惜我們鬼魂是精神體,入陣則受腐蝕之痛,不能助力公子了。”
可江川一邊點頭,一邊犯着嘀咕,這陣法之事,也只是在二摺子嶺的時候聽老和尚有所提過阿龍的陣法,但自己對此毫無瞭解,這該如何下手?
“可是···我並不懂這些···”江川犯愁了,心中唸叨,如果蘇語晴和胖子在的話,他們也許有法子。
“奴家這裡倒有些小門道來助公子破除那些陣法。”女丑說道。
江川一聽,立馬愁雲散去,忙道:“你說說看。”
“只是···”女丑又猶豫道了。
“只是什麼?”
“只是這樣兇險萬分,我與公子萍水相逢,叫公子冒如此的險,奴家總覺得太過於唐突。”女丑行了個古代女人行禮的屈膝。
“沒什麼事嘛,你不也是萍水相逢之下送我東西了。”江川一臉仗義的表情拍了拍小木盒。
但女丑並沒有立刻迴應江川,反而在從她掩面的袖襟下傳來了嚶嚶的小泣聲。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江川慌道,雖然說他不知道那袖襟下女丑的長相到底是如何醜陋,但根據她的聲音,江川在腦中已經不由自主的將她補充完善成一個美女的模樣了。她如此一哭,倒讓江川一時憐香惜玉了起來。
“讓公子見笑了。”女丑用掩面的袖襟擦了擦了眼淚,“奴家只是見公子這般義氣,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往事,情不自禁傷感起來罷了。”
江川摸了摸腦袋傻笑道:“那這是我的錯了,都沒讓你回憶起一些開心的事情。”
女丑收拾抽泣道:“是方纔見公子那般神情,讓奴家想起了一位故人。”
江川自知這是個人的私事,也並未追問。
倒是女丑一時往事涌上心頭,不禁唏噓起來,說道:“如真有輪迴轉世的話,想必那位故人也已喝下孟婆湯,將奴家忘了個一乾二淨吧。”
“那人是你的戀人?”江川還是忍不住揣測道。
“哎,戀字不過心上亦真亦假的幻覺罷了。”女丑感嘆道,“當年我棄世俗壓力,和他一起遠走天涯不過兩載,被他棄至於此,後又被他祭獻於人皮仙娘婆取皮換取了一紙書畫,你說可笑不可笑?”
江川聽到按捺不住心直口快,“那是他根本就是沒喜歡過你。”
“胡說!”女丑突然吼道,把江川嚇了一跳。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屈膝作揖,說道:“多有失態,還望公子見諒。”
江川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是我多嘴多舌了。”雖話說如此,但江川心裡還是懼怕萬一得罪惹怒了她了,自己會不會落得像鬼片裡的人一樣——死得亂七八糟的?
“他是喜歡我的,這一點我自己清楚。”女丑又轉而輕聲細語道,“他只是受人皮仙娘婆的蠱惑而已。”
“咳咳。”江川假裝咳嗽了一聲,不知道該不該發表意見,但若是不說話,女丑還以爲自己小家子氣了,於是便換個話題說道:“只是犧牲自己的愛人只是換取一張書畫,這種做法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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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張書畫並非凡物。”女丑搖頭說道。
“那是什麼?”
“不知公子可否聽過長生殿的傳聞?”
江川臉上一震,心中大驚,爲何又是跟長生殿有關?眼前這女丑從服裝和言行舉止來說,都非現代人。世人對於長生殿的追尋在古時就如此癡迷?但按照蘇語晴和胖子的說法來說,長生殿的傳聞只是流傳於他們法師內部。那這麼說來,女丑的戀人,想必也是一名法師,或者按過去的說法,是一名方士。
“公子?”女丑見江川失神,輕聲喚着。
“啊?”他一臉大夢初醒的回過神來應道。
“公子爲何聽到長生殿三字是這般神情?”
“我只是沒想到長生殿的影響會這樣深遠。”江川苦笑道。
“想必公子也被這詛咒的地方所困擾了吧。”女丑也應聲冷笑道。
江川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今日相遇必是緣分。”女丑笑道,“這長生殿中相傳藏有長生不死術,而他用我皮所換取的就是長生殿地圖中的一張殘卷。”
“殘卷?”江川驚歎道。
他根本沒有想到,長生殿地圖竟然不是整張。那麼當時在二摺子嶺上阿龍要他們找的也只是其中的一張殘卷而已?
“難道公子並不知道長生殿的全部地圖是分藏於八卷殘卷之中的嗎?”女丑疑問道。
江川尷尬的笑了笑,“我對長生殿沒興趣,自然也不知道這地圖的玄機。”
“也難得這世上還有不爲長生殿所動的人呢。”女丑嘆道。
江川雖然表面上這樣說,但心裡想到,他並不是不爲長生殿所動,而是長生殿的事情他也是才知道,哪裡會有像法師們那般自幼耳熟目染,對長生殿有種近似宗教般的崇拜嚮往。
“他既然能夠狠下心來換取這卷殘卷的話,那當時必定也胸有成竹了吧。”江川說道。
“我與他兩載,並未知曉他在追尋長生殿。”女丑搖了搖頭,“而且這地圖又豈是憑他一人之力可收集的。”
江川不解的看着她。
“這八卷殘卷,每卷中藏有另外一卷的線索,先不說這世上有多少僞品。就算是真品,若是在收集中,順序上有點差池,所得出的結果都差之千里。”女丑說道之後停頓了一會。
緊接着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反覆的在說着 “差之千里”四個字。
“姑···娘?”江川見她不對勁,輕聲喚到。
然而她突然一轉身,如癡如狂的大笑起來,“差之千里,差之千里啊!”
“怎···怎麼了。”江川慌亂了起來。
“那負心郎果然在騙我!”女丑轉而憤怒的喊道,“當年我與他相識在峨眉九老洞前,他說入山採藥時,只因路過一僧人指錯了岔道,才使得他翻過兩座山頭來至於此。在我給他指對路的之後,他竟每日都翻過兩個山頭來此與我見面。”
“久而久之,我對他漸生情愫,等後來才知,他竟與我一樣,皆爲方士。只不過我主修巫藥,而他則是學的幻法。”
“兩人相知相戀一年,本該到了談婚論嫁之際。但無奈家人早已將我指配給了一大戶人家且婚期已近,情急之下便與那負心漢約定於新婚前夜酉時在九老洞前相聚與他相走天涯。”
“卻哪知我等至半夜,他才姍姍來遲。他說道是因爲天太黑,心一急走錯了道,等發覺時已經走了很遠了。但那日我並未發覺什麼不妥。”
“直到兩年後,我才知道我家在我出走那晚慘遭滅門。”
江川聽到之後,心裡一陣唏噓,其中發生的事情也猜到了幾分。
而女丑依舊在獨白般的敘說到:“現在細想下才覺後怕,那條道負心漢早已走過數百回,爲何偏偏在這時會走錯方向?他就是殺人兇手!”
“那他爲何要這麼做?”江川插嘴道。
女丑背對着江川,搖了搖頭,“因爲我們家藏有長生殿地圖的殘卷啊。”
“什麼!”江川失聲道。
“我父母之所以將我指配給那戶人家,是因爲這卷地圖是兩家共同發現,爲避免兩家隔閡,才聯姻欲共同保護蒐集其他殘卷。可我當時年輕不懂事,將家裡所有的事情都傾囊相告,還包括自己家方術的缺陷。這才導致全家慘遭滅門之災啊!”
“也許你是誤會他了,要得到這卷地圖不一定非得要做得如此絕情啊。”江川並不想美好的回憶也被她仇恨的執念給吞噬掉,只得不停的爲她的解脫道。
“誤會?若不是今日說起,我還真不知道什麼叫做差之千里!”女丑說道,“當初我們家按照那張地圖的線索來尋找其他地圖的時候,你知道我們最終找到哪裡去了嗎?我早該想到他爲什麼把我帶到了這裡來!”
江川搖了搖頭,“不知道。”
“就是這裡!迷魂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