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麥子後,他們五人在那個漆黑的洞穴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直到漸漸聽到了一些雞鳴狗吠的聲音,他們才知道前面便是出口了。
出口被一面泥牆堵住,等將之打破之後,果然來到了一個村子裡。
村子四面環山,一片寧靜祥和。幾個小孩原本在打鬧嬉戲,見到旁邊石壁上的土突然鬆垮了下來,先是一愣,緊接着看到從石壁裡竄出了幾個大活人之後,全都嚇得哭爹喊娘飛奔着跑了回去。
胖子蓬頭垢面的看着這幾個小孩的背影,嚇唬道:“小心怪蜀黍吃了你們。”
“行了!”蘇語晴看了看周圍,“這不就是陳老頭的那個村子嗎?”
胖子打量着點了點頭,但神情很快落寞了下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們家裡人交差。”
蘇語晴的表情也是一眼,“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兒子的幻術解開了。”
“可是你們都準備好了嗎?”江川問道。
蘇語晴點了點頭,“要準備的三足鱉、鮨魚,媚娘早已經幫我們準備好了,並且在這幾天,大猴叔也將解術之法告訴了胖子。”
“那就好。”江川看了一眼背上的楊紫璃,卻發現她依舊在昏迷之中。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要去陳老頭家時,卻很快察覺到了不對,旁邊陸陸續續有村民拿着釘耙和斧頭過趕了過來,將他們幾人給堵截住了。
“他們就是妖怪!”方纔那幾個小孩怯生生的躲在大人後面,顯然還沒從剛纔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可等村民看仔細之後,才發現這哪裡是妖怪嘛!分明是幾個活生生的人。
但是村民們卻並不善罷甘休,非得認定這幾人是妖人,否則怎麼會從石頭裡蹦出來?推推攘攘得便要將他們送到村裡的神婆那裡驗明正身才行。
五月初,端午將至。山裡稍有些熱,加之昨夜大雨,今日被太陽一曬,空氣竟然有些悶。樹林中不時傳來幾句鳥聲,使得這羣村民的喧鬧聲顯得更加空蕩寂靜了。
神婆住在山腳的一處偏僻地,被籬笆四面繞住。房間四周綠樹成蔭,茅草屋頂剛好被一杆樹枝遮擋住了,顯得極爲幽靜。
村民喧囂的將江川等人推到此地的時候,卻發現神婆已經站在門外候着了。
她一身灰白麻衣,雪白亂髮,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線,皺皺巴巴的嘴一張開,牙齒稀稀鬆松露出了牙牀,“安靜!”
她話一落音,村民便立刻安靜了下來,其中一個人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彙報到,“劉姥姥,這幾人也不知道有什麼妖術,竟然能從石頭裡走出來。”
劉姥姥打量了下江川等人,懶洋洋的說道:“這幾個人會給村子帶來災難!”
此話一說,整個人羣又沸騰了起來,裡面有人喊道:“那必須要把他們祭給山神!”
胖子一急,吼了起來,“你們仔細想想!我們前段時間來過你們這裡啊!”
可那些人並不聽胖子說的話,他們彷彿被人點燃了一般,全都喧囂沸騰了起來。
“祭山神!祭山神!”
“祭山神!”劉姥姥也這麼喊道!
胖子一急,將苗刀一抽,逼退了周圍的人。但人羣又很快涌了上來,反將他們幾人往後逼退了幾步。
“胖子冷靜點!”蘇語晴在旁邊喊道。
歸海少康也皺了皺眉,“要是我們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追究起來可是我們的責任!”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吧!”歸海少康冷靜說道。
胖子看了一眼這些愚昧的人羣,便也只得將刀收了回來。但人羣立刻變得更加沸騰了,將胖子反手扣住,把他們朝劉姥姥房間籬笆外面擠去。
“住手!”突然一個嘹亮的女人喊着。
衆人轉頭看去,卻發現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站在劉姥姥旁邊,朝人羣喊道。
蘇語晴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女人正是陳老頭小兒子的媳婦。
“怎麼了?”人羣中發出一陣噓聲。
劉姥姥也顯然被她給嚇了一跳,埋汰道:“娟子,你這是抽哪門子瘋!”
“這幾人我認識。”娟子沖人羣中喊道,“我阿爹就是跟他們出去的。”
人羣又是一陣譁然。
娟子擠到人羣中將他們幾人給拉出了來,並衝其他村民吼道:“我現在有些話要問他們,你們誰敢把他們帶去祭山神,你們這個端午就別想過了!”
他們也自然知道陳老頭家裡的情況,小兒子臥病多年未好,將他們家拖得一窮二白,俗話說的好,光腳不怕穿鞋的。這娟子的潑辣勁兒整個村民也自然知道,她能爲了一個土豆跟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槓起架來。所以其他人見她這般兇狠起來,便也只得都不吱聲了。
娟子將江川等人往家裡帶時一路都沒吱聲。等回到他們家廳堂的時候,她的眼淚卻突然崩堤了,“我阿爹有什麼遺言沒?”
蘇語晴表情有些難過,搖了搖頭,“事情太突然了,我們也來不及救···”
娟子擦了擦眼淚,一臉倔強的再問道:“我丈夫的病有救沒?”
胖子趕緊點了點頭。
娟子臉上的眼淚這才稍稍有些止住,用衣袖擦了擦臉,“我阿孃身體不太好,這件事情還希望你們能幫幫忙別讓她知道了。”
她話剛說完,老太太就從內屋裡走了出來,“娟子,誰回來了啊?”
娟子看了一眼衆人,立刻攙扶住了老太太,“是一個月前的幾位恩人回來了。”
老太太一聽,手腳顫顫巍巍的朝他們走了過去,“老陳回來了啊。老陳人呢?”
蘇語晴止住了傷感,立即迎了上去,“陳奶奶,我們在迷魂凼碰到一個高人,告訴了我們怎麼治您兒子病,但陳爺爺年紀大了被這麼一折騰,必須在高人那修養一段時間,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再去把他接回來。”
“真的麼?”老太太渾濁的眼神中透出了幾分興奮,“我兒子真的有救了?”
“真的有救了。”胖子也趕緊在旁邊附和道。
“太好了太好了。”老太太高興的直跺腳,然後又嘟囔道:“那個老陳也真是的,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現在這點苦就吃不了了!”
“好了,阿孃,幾位恩人要休息好纔好爲昆哥治病呢,你先回房歇息吧。”娟子也不顧老人反對,強行把她攙扶回去了。
這時,陳老頭的大兒子也急急忙忙從外面趕了回來,看了一眼江川等人,心中也明白了幾分。等娟子從內屋出來將事情給他說了一遍之後,他悲痛的心情也稍稍緩解了一些。
“幾位恩人,什麼時候可以爲我弟治病呢?”他問道。
“給我們一天時間準備準備。”胖子說道,“對了,我這裡還有一位朋友受了傷,還煩請在這段時間裡幫忙照顧照顧。”
“這是應該的。”娟子在旁邊點頭道。
於是江川將楊紫璃放在他們房間牀上後,便和胖子三人出去準備去了。
等他一出去,才發現娟子家籬笆門外,圍滿了村民,對他們幾人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直到胖子將三足鱉從包裡拿出來時,旁邊的人才發出一聲譁然。他們哪裡見過這般古怪的鱉——三足,無尾,軟甲,鱷嘴。
等他們拿出鮨魚時,他們發出了更加驚訝的聲音,魚身而犬首,其音如嬰兒,手如望潮。並且竟然還活蹦亂跳,世界上哪有這等魚?
胖子實在受不了這些村民的大驚小怪了,轉頭喝斥道:“再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小心今晚去你們家下蠱!”
村民們一聽果然立刻都安靜了下來,伸長個脖子,準備看胖子等人如何料理這些怪物。
胖子毫不含糊,將三腳鱉抓出,蹭蹭幾下便將頭同三肢斬斷,然後立刻叫歸海少康將這幾塊殘肢凝冰凍結,就在村民們屏住呼吸的時候,冰塊連同三足鱉的肢體突然裂開化成了粉末,這時旁邊的村民們竟然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胖子嘆了一聲,搖了搖頭,然後趕緊把這些冰末倒入了已經準備好的鐵鍋之中。然後蘇語晴用火一燒,鐵鍋立刻發紅,將冰末烤化,三足鱉的肢體也迅速炒幹成了粉末,然後江川快速將之倒了出來,均勻鋪在了荷葉片上冷卻下來。
而鮨魚也是如法炮製成了粉末,晾在了荷葉片上。
等看完熱鬧之後,村民都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並信誓旦旦的說:要是能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儘管說。
胖子也是毫不客氣的放下了任務——凌晨去山上收集剛剛凝結的露水。
而要破解這個術也必須是在凌晨四點到五點之間完成,否則不僅材料耗盡不說,反而會使中術者陷入更加深度的昏迷中。
一切只待明天收集好露水之後,於四點開始施法。
等待讓人有些焦急,尤以胖子最甚,因爲解開了這個術便能知道當年爲何湖南會的人也參與了當年的長生殿計劃,也許也能知道自己的父母爲何離棄自己,但其實他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