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洞穴中,楊紫璃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着,水越來越深,稍有不慎就要滑倒在水中。她緊張的呼吸聲淹沒在洞內噪雜的水流聲中。
幸而這洞穴並無岔口,楊紫璃徑直順着這洞穴走並不是難事,只是這洞穴越走越陡,沒一會兒她就感覺到水流變得極爲急湍。
由於光線已經變得十分昏暗,周圍的環境已經不能辨識清楚,楊紫璃正在猶豫着該如何下去時,外面的水突然漲高掀過來了一個浪頭,她還做沒好準備就被浪打翻在地,被水衝下了去。
楊紫璃心中一慌,連連在水中掙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中翻了多少個跟頭,也不知道順着水流自己漂了有多遠,在這冰冷的河水中,她無數次被河水淹沒了頭頂,然後無數次掙扎出來,在自己意識即將要消逝的時候,她有絲後悔了,爲何自己要如此魯莽,爲何自己不肯放下那份爭強好勝之心。可事情已經由不得她後悔。
這條地下河深淺不可知,四周也黑得密不透光,黑色彷彿一塊水泥壓在臉上,砸在心頭。當意識即將要消逝的時候,有一片綠色的光芒點燃了這片黑色,卻最後還是被自己的眼皮給熄滅了。
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橙紅的光芒。
是火!
在篝火前面坐着一個穿着灰黑破舊袍子的白髮老頭背對着自己,“你醒了。”
楊紫璃下意識的摸了摸鞭子,發現依舊安全的卷在腰間,這才放下了心來,“是你救了我嗎?”
“不然還能有其他人嗎?”
“謝···謝謝,請問前輩是誰?這又是哪裡?爲何你會在這裡?”
“一個一個問。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不淡定。”老頭慢吞吞的說道。
楊紫璃尷尬的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她這纔看到老頭旁邊的石塊上搭着一根木杖,上面纏着一顆拳頭大小熒綠色夜明珠。
“這是迷魂凼下的地下溶洞,我途徑此地聽到求救聲才聞聲趕來,救下了你。”老頭依舊背對着楊紫璃,“你一個姑娘家怎麼掉到這裡來?”
楊紫璃聽到有些驚訝,自己何時求救了?或者是自己下意識的行爲嗎?
“至於我是什麼人,這就大可不必相告了。”老頭咳嗽了幾聲,“這個地方也不是你一個姑娘家可以呆的,你還是儘快出去吧。”
“可是···”楊紫璃看着旁邊一片黑不見底的地下,第一次覺得無助感如此強烈。
“若是不嫌棄,我倒是可以帶你出去。”
“不,不是這樣的···”楊紫璃思索了一番,“我來這裡是要找一個地方。”
老頭突然沉默不語了,“這黑漆漆的地下什麼地方也沒有。”
楊紫璃揣思了一會兒,“想必前輩也絕非普通人,您既然能在這地下世界行動自如,我想前輩也應當知道S組織的本部在哪裡吧。”
老頭咳嗽笑道,“姑娘何必自討沒趣。”
楊紫璃不知道老頭這話的意思,便也沒接話。
“我勁量給姑娘臺階下讓你回去,你卻不領情。”老頭語氣突然加快了,“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會帶你去S本部。”
楊紫璃握緊了腰間的鞭子,“那你是S的人?!”
“是或不是這都與姑娘無關。”
楊紫璃吃了個閉門羹,心中也自然不痛快。
“回去吧,你找不到S本部的。”
“前輩爲何總是要背對我?”楊紫璃警惕問道。
“因爲我怕嚇着姑娘。”
“你揹着我讓我覺得更害怕。”
“哈哈!”老頭大笑了一聲,“我喜歡你的直率!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別被我嚇着了!”
說完老頭轉過身來,滿臉的肉瘤耷拉得分不清五官,被這火光一照,生硬的陰影使他那張臉如同石雕一般,稀疏的頭髮零零散散長在頭皮上,讓人看得有些反胃。
楊紫璃眉頭一皺,很快壓制住了心中的不適感,“前···前輩爲何···”
“哈哈,往事不可多說。”老頭搖了搖手。
“莫非前輩是中了‘玉人關’之術?”
老頭表情一怔,“你怎麼知道這個術?”
楊紫璃語氣突然變軟,“實不相瞞,我是大法師會的人,這個術正是大法師會用來拷打囚犯用的。”
說道這裡,楊紫璃突然表情一變,“莫非前輩是大法師會在逃囚犯!”
“哈哈。”老頭轉而笑了起來,“能在這裡遇見大法師會的人真是緣分啊!”
楊紫璃聽他口吻感覺不對勁,立刻握緊鞭子以防他突然襲擊。
“莫要緊張,我已經這般模樣已經無力再戰。”老頭搖了搖頭,“要說我是何人?告訴你也不妨!我就是最高機密逃犯—東方秋陽。”
“什麼!”楊紫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東方秋陽兩年前因潛伏在大法師會中竊取機密文件被抓,無論經歷怎麼樣的嚴刑拷打,都沒透露此行目的半點消息。最後由會中被稱爲“地獄儈子手”的湯恙實施酷刑,他在東方秋白腦部中注入了一種奇特的蠱,這種蠱可令人神智混亂,喪失任何意識抵抗,然後可直接從其腦部獲取記憶,蒐集情報。
但這種蠱將永遠駐留在大腦中與宿主同生死,時間一久便會成爲瘤長出腦外,拋去外觀醜陋不說,這種瘤體若稍有磕碰,便會傷及大腦,生活得極其小心。
也正是因爲這樣,才從東方秋陽這裡得知了關於S組織的消息。
但他也並非等閒之輩,在中蠱之後竟然還能成功從天雲閣中逃脫出來,之後便再也沒得知他任何消息,但所有的人都沒想到他竟然會藏身於此。
“你現在要將我緝拿歸案我絲毫不會反抗。”東方秋陽笑了笑,“你還可以記一大功呢。”
楊紫璃鬆下了手中的鞭子,“對不起。”
“你爲何要說對不起?”
“因爲大法師會如此對你。作爲會裡的一員,理應致歉。”
“哈哈。”東方秋陽大笑了一聲,“要是大法師會的人都有你這份情懷,倒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樣。”
楊紫璃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這話怎麼說?”
東方秋陽搖了搖頭,“你還太年輕,看不出現在大法師會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內部爭鬥,外部虎視眈眈,恐怕這場大洗牌就算是張一白也無法阻止吧。”
楊紫璃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我只聽我爸說起過內部長老會的鬥爭,但未聽他有提起外部的情況。”
“請問你爸是···”
“張一白。”楊紫璃說完之後,又立馬補充道:“我是他的養女。”
東方秋陽恍悟的點了點頭,“那他也狠得下心將你派來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
楊紫璃立馬維護道:“這是迫不得已之舉。”
“但願!”東方秋陽冷哼了一聲。
於是兩人圍坐在篝火邊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
“還請前輩指點去S本部的路!”楊紫璃眼神堅定的看着東方秋陽。
“你這姑娘也真夠犟的!”東方秋陽咂嘴道:“我若告訴你反倒是害了你。”
“剛纔聽得前輩說得大法師會已經如此內憂外患,若是此次任務不成功,只怕大法師會內部之間的鬥爭會變得更加洶涌。”楊紫璃也絲毫不忌諱的談論起會裡的事情,“雖然這樣的請求對於您來說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只是···”
“所說各爲其職,要說我對大法師會一點記恨都沒有那是假的,但要說恨之入骨也是假的。”東方秋陽嘆了一聲,“我是怕你白白喪命啊!”
“我不怕!”
“哈哈!好一句我不怕!”東方秋陽笑了兩聲,“當年我也是一句‘我不怕’才潛伏進了大法師會,可如今我卻是處處怕得要命。”
楊紫璃眼神堅定的看着他沒有接話。
“那我問你,你這般去的目的是什麼?”
“去捉拿一個人。”
“那我再問你,你如何看待大法師會和其他地方法師會的關係?”
“安守職責。”楊紫璃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哈哈,我喜歡這個回答。”東方秋陽又是笑了兩聲。
楊紫璃也不知道他這番問話的目的是什麼,只得第三次問道:“前輩可想爲我指路?”
東方秋陽打了哈欠,“我不想出賣S組織。”
楊紫璃一聽他如此說,頗爲失落,但事不過三,再如此纏問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欲要起身自尋道路。
“不過我也不想如此澆滅一個熾熱的心。”東方秋陽看出了她的焦慮便也不再大哈哈,“如果有緣,你可以在身後五十步遠的地方會看見一個藍綠光的坐墊,你坐上去能去哪裡我也就不知道了。”
楊紫璃聽出了他裡的意思,轉身便朝身後數着步子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個十分微弱的藍光,她試探性的坐了上去,軟而發涼,一坐上去,墊子立刻飄了起來,沒一會她就覺得整個身體要飛起來一樣。
在經過那堆篝火邊時,東方秋陽衝她喊道:“希望靠你了!”
楊紫璃不知道他爲何說這樣一句話,便條件反射般應了一聲。遠離了篝火周圍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但坐下的墊子如同魔毯般帶着她快速穿行在這地下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