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腦中轟然,心中又驚又喜,幾乎要爆炸開來。
蕭晚晴碧裳鼓舞,笑靨如花,頂穹星光淡淡地映照在她的俏臉上,煥發出一層柔和而又妖豔的光彩,美得奪人心魄。
妙目微眯,笑吟吟地道:“秦國雄距西方數百年,向來以金德自居,秦始皇最早得到的軒轅六寶之一就是太古虎符,恰好也是金屬神器,因此一直被他奉爲天下第一法寶……等到秦始皇統一天下,替代以火德自居的周朝後,他認爲金生水,水克火,因此新帝國應該以水德爲尊。而河圖龍幡恰恰正是水德神器中的翹楚,所以龍幡、虎符並列成爲秦帝國的兩大護國神器,即便是在秦始皇死後,也非要帶入棺槨不可。”
楚易啊地一聲,恍然大悟,想不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因禍得福!
倘若真能得到這兩件神器,軒轅六寶就有五件盡在掌握,要想打敗魔門,也絕非難如登天了。一念及此,又是驚喜期待,又是忐忑緊張。
“按照奇門遁甲,玄宮大殿共分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每道門都通向截然不同的地方,吉凶莫測,其中只有一道是生門……”蕭晚晴秋波流轉,凝視着楚易,柔聲續道:“整個秦陵地宮也只有這麼一道生門。此門不但可通向秦皇棺槨,還能通向地宮之外。楚公子,你猜猜到底是哪一扇門呢?”
楚易思緒飛閃,剎那之間已經瞭然在胸,揚眉笑道:“倘若我沒記錯,嬴政生於壬子年,水命,所以尚黑,以水德爲尊。以奇門遁甲推算,壬子年命造的人,生門在坎一宮,應該就是這扇北門了!”
話音未落,右掌一吐,碧光螺旋爆舞,太乙離火刀以天火奔雷之勢轟然怒斬,不偏不倚,重重地劈入玄宮殿正北銅門的門縫之中。
“轟隆!”黑銅大門徐徐打開,紫氣沖天吞吐。
“走吧!”楚易心情激盪,長聲呼嘯,與蕭晚晴並肩衝入其中。
方甫衝入,身後銅門哐啷重新緊閉,四周頓時一片寂然。
甬道內紫煙繚繞,異香撲鼻,兩丈來寬的臺階筆直朝下延伸,鋪着北海黑蠶絲毯,一眼望不到盡頭。
兩側玄冰鐵壁上懸掛着無數人魚形的銅燈,火光跳躍,交相輝映,亮如白晝。
每隔十級臺階,就有四個青銅甲士執戈對立;隔上五十級,就有兩隻青銅兇獸蹲伏對望。氣勢森嚴,令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意。
兩人無心細看,隨着獨臂小銅人的指引,一路朝下急速衝掠。
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終於到了底,沿着長廊,穿過道道銅門,來到了一個富麗堂皇的殿堂中。
殿內雕樑畫棟,紫幔低垂,四壁伸出八隻黑銅龍頭。正中是一個黑銅棺槨,紫氣蒸騰,異香瀰漫。數百個銅人匍匐在地,周圍銅獸環合蹲伏。
仙人引忽然直指銅棺,發狂似的嗡嗡劇震,綠光流離閃耀。
楚易、蕭晚晴對望一眼,心中怦怦狂跳,緊緊地攥住彼此的手,掌心溼淋淋的全是汗水,屏住呼吸,慢慢地走上前去。
銅棺長約十二尺,寬、高各爲五尺,頗爲厚重古樸,棺蓋鎖釦得極緊,連一絲縫隙也瞧不見,黑黝黝渾然一體。
楚易胖墩墩的嬰孩之軀漂浮半空,雙手扣住棺板,發力推送,銅棺卻始終紋絲不動,心中駭異:“不知這黑銅是什麼稀罕金屬?竟比玄冰鐵還要堅硬沉重。”
好勝心大起,凝神聚氣,喝道:“鞭山移石,攝!”指訣翻彈,碧光氣浪轟然鼓舞,頓時將棺蓋硬生生朝外推移了五尺有餘。
蕭晚晴啊地一聲,櫻脣張得老大,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妙目怔怔凝視,視線如磁石附鐵,再也移轉不開。
楚易定睛望去,棺內紫光波盪,盛了約八成的藥水,無數氣泡滾滾冒將上來,汩汩綻破。那異香紫氣想必就是從這藥水中揮發出來的。
水中躺了一個頭戴珍珠玄冠,身着黑色龍袍的俊秀王者,臉如冠玉,神容安詳平和,宛然若生,似乎只是在沉睡之中。
左手橫於胸前,託着一個三寸來長、形如猛虎的五色石印,絢光閃耀。
右手垂膝,緊握着一根六尺來長的盤龍青銅旗杆,黑色幡布橫鋪在他的腹部,赫然是河圖紋案……
楚易陡然大震,呼吸窒堵,剎那間,周圍什麼聲響也聽不見了,心底裡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不住地叫道:“太古虎符!河圖龍幡!”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蕭晚晴夢囈似的低聲說道:“果然……果然是在這裡!”激動之下,俏臉暈紅如醉,聲音竟不由得顫抖起來。
楚易回過神,狂喜、驚愕、興奮、激動……如洪水決堤,涌入心裡,忍不住縱聲大笑。
蕭晚晴亦極爲興奮,吃吃脆笑道:“倘若蕭老妖婆知道她辛辛苦苦收集的法寶,被我們這般一卷而空,只怕立刻氣得魂魄出竅啦!”
楚易哈哈大笑道:“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蕭太真機關算盡,卻白白便宜了我們。”
當下伸手抓住太古虎符與河圖龍幡,將它們從秦始皇屍身的手裡一寸寸地奪了出來。
不料秦始皇臨死時握得極緊,雖歷經千年,仍然如鐵箍銅鎖。被楚易猛力一抽,忽然連人帶着法寶,溼淋淋地從棺槨裡飛了出來!
“砰!”
屍身撞落在地,頓時哧哧之聲大作,青煙亂竄,皮肉急速萎縮焦枯,剎那之間便化爲一具白骨骷髏!
楚易咦了一聲,微微有些歉疚,笑道:“陛下,多有冒犯了。不過,爲了天下蒼生,也只好委屈你犧牲一下了。”真氣鼓舞,將那雙兀自緊緊拽握法寶的白骨爪震得粉碎。
轟的一聲,骨末紛揚,堂堂千秋大帝、魔門霸主就此灰飛湮滅。
楚易後退一步,雙手緊握兩大法寶,手指竟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起來。心中悲喜交織,嘿然道:“天地一洪爐,北斗七星辰。壺中日月懸,鼎裡兩儀分。虎符召妖獸,龍幡鎮鬼神。何當收六寶,乘風上九宸……兩位前輩,軒轅六寶快被我們收齊啦!看來這賊老天也不完全是瞎眼!”
一時間心潮澎湃,熱血如沸,覺得幾日來從未有過的振奮激越,直想縱聲嘯歌。
就在這時,只聽格啦啦一陣脆響,四周傳來嘶啞低沉的咆哮,此起彼伏。
楚易轉頭望去,頓時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原本匍匐在地的銅人竟紛紛爬了起來,喉中發出赫赫怪叫,搖搖晃晃地朝他們逼近;四周的青銅巨獸亦紛紛扭頭怒吼,張牙舞爪,極爲猙獰可怖。
霎時間,數百銅人金獸竟像是突然活轉過來!
蕭晚晴花容慘白,失聲叫道:“糟了,攝魂御鬼大法!我們定是解開這些銅屍的封印啦!”
楚易大凜,終於明白爲什麼地宮中有這麼多的兵俑、銅獸了!秦始皇定是對地宮裡的所有銅人金獸施了攝魂御鬼的妖法,將怨靈、獸魄封入其中,使之成爲比殭屍還要可怕的銅屍,作爲自己征伐三界的精銳部隊。
正所謂“虎符召妖獸,龍幡鎮鬼神”,嬴政之所以將虎符、龍幡帶入棺槨,除了蕭晚晴先前所說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爲了在冥界掌控這些妖獸、銅屍。
自己不明究底,震散了秦始皇的屍骨,取出龍幡、虎符,無意間解開了這些青銅妖屍的封印,使其瞬間“復活”!
思忖之間,眼前青光亂舞,那些銅人、金獸已經潮水似的將他們團團圍住,震天價地咆哮。
蕭晚晴叫道:“快走!”拉着他迤儷飛衝,朝來時的甬道原路奔回。
“嗷嗚!”兩隻青銅兕龍率先衝到,怒吼聲中銅尾橫掃,狂風凜冽。
楚易避也不避,將龍幡虎符收入天地洪爐,笑道:“廢銅爛鐵,哪兒涼快哪兒去吧!”太乙離火刀迎風怒斬,光浪激爆。
當地一聲,那兩隻銅獸頓時塌扁變形,轟然拋飛,重重撞在玄冰鐵壁上,嗡嗡狂震,但立即又翻身躍起,重新咆哮着猛衝追來。
楚易二人並肩急衝,所到之處,火星四射,噹噹亂震,銅人、金獸不斷地被撞飛擊退,又不斷地前赴後繼,重新發動洶洶猛攻。
若是真人、兇獸,被楚易離火氣刀掃中,即便不橫死當場,也必定經脈俱焚,無力反擊。
但這些怪物原本就是青銅合着玄冰鐵鑄制的銅屍,堅硬無比,又沒性命可言,除非被打成碎片,否則必定捲土重來。
楚易胎化易形之後,性情大異,變得如李芝儀、楚狂歌一般好勝鬥狠,眼看這些銅屍金獸殺之不死,斬之不盡,不但沒有半點慌亂退怯之意,反倒激起熊熊鬥志。
當下哈哈大笑道:“來得正好,楚爺我正愁沒地兒舒展筋骨呢!”
緊握天地洪爐,默唸法訣,太乙離火刀轟然爆漲,大開大合,碧光縱橫飛舞。
一時間,光芒眩耀,氣浪滾滾橫卷,在他們周圍形成狂猛至極的熾炎氣旋,頓時將石柱鼎器、銅獸兵俑……紛紛炸散推飛,龍捲風似的朝前推進。
怪吼喧囂,銅塊碎裂橫飛,兩人殺到長廊處,忽然聽見甬道上方傳來奇異的哧哧激響,紅光吞吐,一股熱浪夾雜着硫磺氣味,滾滾撲面而來。
原本青黑冰冷的玄冰鐵壁此刻竟已變成了暗紅色,“格啦啦!”一陣脆響,頂部、兩側的鐵壁竟驀地裂開幾條細細的縫隙,赤煙直冒。
楚易大凜,暗呼不妙,玄冰鐵幾乎可算是天下至爲柔韌堅硬的金屬,爲何竟會突然迸裂?難道自己震散了秦始皇的屍骨,引發了陵宮自毀性的機關嗎?
蕭晚晴驚疑不定,凝神聆聽了片刻,失聲道:“不好,是炎火流沙!楚公子,咱們快衝出去,不然就來不及啦!”
話音未落,四壁裂縫急劇蔓延,熱氣蒸騰。
繼而整個地宮劇烈震顫起來,天搖地動,鐵屑簌簌如雨。
“砰”的一聲,某處縫隙突然炸裂,一股細密的金色流沙如瀑布似的洶洶噴涌,劈里啪啦地擊撞在四周的鐵壁上,頓時劃出無數道凹痕,火焰亂舞。
甬道中轟隆震響,一道、兩道……無數道流沙帶着烈焰怒射噴薄,金光閃閃,潮水似的朝下奔瀉。
所過之處,鐵壁急速扭曲熔裂,更多的流沙洶洶噴舞而出。鎮守在甬道中的衆多銅獸、金人被轟然卷溺,掙扎着發出嘶啞而淒厲的怪吼,剎那之間便燒熔爲銅水,汩汩冒泡,再也不留半點痕跡。
炎火流沙!
楚易心中大駭,難道這就是秦始皇用來淹殺魔門五宗妖神的上古流沙嗎?
這種流沙傳說是太古時土族流沙國的聖物。當時的大荒第二妖女流沙仙子,將土族息壤、火族紫火冰晶、金族西海流砂交相混合,製造出這種無堅不摧的流沙。
他原以爲這不過是上古神話,想不到世間真有此等神物。
前有流沙,後有追兵,一時進退維谷。饒是蕭晚晴機變百出,此時也一籌莫展。
他們眼下在地宮最深處,離上方的玄宮大殿少說尚有兩百丈之遙,就算能在瞬息之間衝出玄宮殿的生門,只怕也已經被流沙燒灼得只剩一具焦骨了!
但如果坐等炎火流沙衝將下來,一樣是死路一條。
電光石火之間,楚易腦中閃過了萬千個念頭,但卻沒有一種法子真正可行。心亂如麻,說不出的焦慮駭懼。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收齊了五大神器,卻偏偏功虧一簣,眼看要和秦始皇同葬玄宮,不由又是悲怒不甘,又是滑稽可笑,暗想:“老天啊老天,難道你讓仙人引帶我到此,就是爲了將我送入秦始皇的棺槨嗎?”
忽然心念一動,靈光霍閃,大喜叫道:“是了!棺槨!蕭姑娘,我們可以躲到棺槨裡去!”
“棺槨?”蕭晚晴妙目一亮,笑靨綻放,拍手笑道,“不錯!楚公子,你真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試想,以秦始皇這等深沉狡智的梟雄霸主,既已處心積慮設計了這等毀滅地宮的機關,又怎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境?那稀有黑銅重逾萬斤,固若金湯,自是爲了在這樣的情形下保護他的屍體。
天下又有哪個盜墓賊在偷走法寶之後,面臨銅人、金獸的夾擊,不想着逃之夭夭,而竟會大悖常理,自己躺入棺材中呢?只要他一進入甬道,流沙噴發,即便他是鋼筋鐵骨,也只好變作地宮的新材料了。
想通此節,兩人再不遲疑,狂風似的掉頭往墓宮裡衝去。
身後轟隆震響,紅光噴吐,流沙已經滾滾直衝而下,翻掀起滔滔火浪,呼嘯着澎湃捲入。
幾十名銅人不及閃避,頓時淹沒其中,蹤影全無。
兩人急電似的抄空飛掠,從狂奔亂走的銅人、金獸之間穿行閃過,直衝黑銅棺槨。
流沙速度極快,震耳轟鳴,炎風火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哧的一聲,蕭晚晴的綠裳忽然着火。
眼見避無可避,楚易大凜,叫道:“蕭姑娘,你先進去!”左手一推,不顧一切地將蕭晚晴飄然送入棺中,自己則畢集真氣,翻空飛舞,施展迴風返火大法。
“呼!”
雙掌碧氣滔滔奔卷,撞在流沙火浪上,頓時將當先的沙浪打得沖天高竄。
後面的流沙隨之層層翻涌,攀升如重重大浪,頓了一頓,驟然坍塌奔瀉。
藉着這片刻空隙,楚易順勢抄空飛舞,急落而下,衝入棺中,耳畔只聽見蕭晚晴的驚叫:“小心!”
金沙亂舞,火光撲面,半空中,那道道流沙如金黃色的巨獸猛禽,朝他們呼嘯猛撲而下。
“砰!”千鈞一髮之際,楚易雙手一拉,黑銅棺蓋轟然關上,四周頓時一片黑暗。
火焰劈啪聲、密殿坍塌聲、銅人金獸的怪吼聲……全都被隔絕在外了,只有蕭晚晴的尖叫聲依舊在楚易耳邊迴盪,震得他險些聾了。
銅棺厚重,裡面的空間並不很大,僅容得他們緊貼側臥。
楚易恰好如嬰孩似的被蕭晚晴摟在懷裡,軟玉溫香,肌膚相貼,那豐盈彈性的雙乳包夾住他的頭顱。與他火眼金睛相隔咫寸處,就是兩顆嫣紅細嫩的雞頭軟肉,顫巍巍的恨不能咬上一口……
一時間神魂顛倒,剛纔的驚險後怕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哪裡還管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即使這般身困棺中,永無窮盡,他也毫無所謂了。
“楚公子?楚公子?你……你沒事吧?”
眼見楚易半晌沒有聲音,蕭晚晴只道他適才爲了救自己,被最後一道流沙擊中,心中一沉,死裡逃生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惶急之下,聲音也顫抖起來。
楚易正自心猿意馬,深得其趣,哪裡捨得擡起頭來?只管將頭埋入她的胸脯,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以示他還健在。
蕭晚晴鬆了口大氣,喜道:“你沒受傷吧?我還以爲……”臉上一紅,剩下的半句話便沒有說出來。
楚易溫熱的鼻息吹在她的胸乳、脖頸上,蕭晚晴周身頓時一陣酥軟,忽然明白他爲什麼不說話了,啊地一聲,耳根燒燙,嗔道:“你……你這人……”羞不可抑,將他輕輕朝外一推。
楚易猝不及防,棺內又極爲狹窄,頓時一頭叩到黑銅棺板,哎喲叫了一聲。
蕭晚晴嚇了一跳,正要脫口詢問,旋即又想,他堂堂兩大散仙胎化易形,這區區棺板又怎撞得疼他?多半又是故意誇張使詐,賺取自己同情。當下呸了一聲,紅着臉只不理會。
楚易胎化之後,性子雖然變得風liu輕佻許多,但七天之期未滿,楚、李二人的神識畢竟尚未完全吸融,本性仍頗爲單純,被她拆穿,頓時大爲不好意思,狼狽之餘,唯有一裝到底,哼哼唧唧地假意呼疼。
兩人彼此原本就有些好感,今夜化敵爲友,同生共死,無形之中已將對方的關係又拉近了一重。此刻大劫餘生,同棺共穴,肢體相接,呼吸互聞,心裡更漾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楚易心中怦怦亂跳,過了片刻,忍不住拿眼角餘光悄悄瞥望。
黑暗中,她的容顏漸漸清晰,桃靨暈紅,眼波如春水籠煙,迷離朦朧,嘴角似笑非笑,眉梢似悲似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神情又是溫柔清婉,又是忸怩羞澀,與平日那純真而妖嬈的模樣大不一樣,但卻似乎更加真實,楚楚動人。
楚易心中頓時如被蜜針刺扎,一陣陣甜蜜的疼痛,心忖:“老天啊老天,原來你安排我到這地宮棺材裡,除了龍幡虎符,還有這等美意。目光長遠,果然不是我這等短視的凡夫俗子所能揣測,先前說你瞎眼,實是大大冤枉你了。你大人有大量,不必記仇……”
心中忽地一跳,又想:“是了,這玄宮是嬴政千年之前所建,難道那時他鑄造銅棺之時,老天早已算準了今日?這地宮千餘年完好無損,也是在等着我和蕭姑娘進來嗎?”
正自胡思亂想,卻聽蕭晚晴輕輕地嘆了口氣,柔聲道:“楚公子,今日多虧了你,我才得以死裡逃生。大恩大德,晚晴銘記不忘。”
楚易一怔,回過神,笑道:“嘿嘿,如果沒有蕭姑娘的仙人引指路,此刻我多半已經死在道魔羣雄的亂刀之下了,又怎能平平安安,找到龍幡虎符?蕭姑娘的大恩大德,該我銘記不忘纔是。”
蕭晚晴嫣然一笑,那雙清澈妙目於咫尺之距閃閃地凝視着他,柔聲道:“楚公子,我不過是魔門的妖女,又騙得你幾乎丟了性命,你爲什麼還甘願捨命救我?”
楚易心中一陣激盪,忍不住脫口微笑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不知要多少年才修得我們這同棺共穴的姻緣?蕭姑娘,你我既有這等緣份,我又怎麼捨得讓你死呢?”
蕭晚晴芳心一顫,雙靨流霞飛舞,燒得耳根火辣辣地發燙。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憐愛,又涌起濃濃的溫馨、喜悅與甜蜜,眼眶莫名地一紅,竟險些掉下淚來。
生平聽過的風月玩笑已不知有幾千百數,但不知爲何,這一句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的調笑,竟令她剎那間意亂情迷。
轉念一想,眼下這番話竟是出自一個赤條條的嬰孩之口,忍不住又撲哧一笑,低聲道:“楚公子,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油嘴滑舌啦?這些話究竟是你說的,還是楚天帝說的?”
楚易話一出口,自己也微微嚇了一跳,被她這般打趣,又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咳嗽一聲,道:“咦?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怎樣了?待我隔垣洞見查看一番……”
話音未落,幽香撲鼻,涼玉貼面,嘴脣突然被兩片溫軟溼潤的花瓣封住了。
楚易腦中嗡然一震,天旋地轉。
一時間福至心靈,無師自通。猶如春風忽來,百花盛開,楚狂歌的風liu神識在這一刻如春草破土,洶洶蔓延。
當他的舌尖狂野而又肆虐地掃過她的脣齒,恣意地品嚐那甘甜的果實,溫柔的嘆息、輕微的呻吟……像春風似的拂動他的耳梢,帶給他酥麻的戰慄與狂野的喜悅。
丁香暗渡,香津流轉。他的魂魄彷彿也被那柔軟靈巧的舌尖吮吸出竅,暈乎乎如漂浮雲端,和她一起在九天之上沉浮跌宕……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轟地一聲,棺槨陡然傾斜,朝下一沉。
兩人一震,還未從迷醉中清醒,銅棺又是一陣劇烈晃震,下方驀地一空,連人帶棺朝下飛速墜落!
“怎麼回事?”楚易大吃一驚,火眼金睛光芒怒放,穿透銅棺,只見四周流沙飛瀑似的滔滔奔瀉,下方是數十丈深的淵洞,急速迫近。
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哐當”一聲劇震,銅棺已然撞落在地。眼前一黑,氣息翻涌,震得兩人骨頭幾欲散架開來。
定睛再看,鐵壁圍合,幾根盤龍銅柱巍然矗立,燈火通明,赫然是一個五角形的密殿。五壁上各有一道黑銅大門,緊緊閉攏,不知通向何方。
地板如柵欄縱橫,全由那堅硬無比的黑銅交錯格成。透過細密的網眼朝下望去,黑漆漆深不可測。
炎火流沙如天河,從上方洶洶衝落,滲漏過地板柵欄,繼續朝下面滔滔奔瀉。
楚易恍然大悟,又驚又喜,哈哈笑道:“原來如此!敢情這裡纔是秦陵地宮的真正出口,仙人引誠不我欺!”
蕭晚晴雖然瞧不見外面景象,卻也猜到了大概,嫣然一笑,道:“秦始皇深謀遠慮,必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復活之後,只需在銅棺開啓機關,讓炎火流沙蝕穿墓室的玄冰鐵地,銅棺便可隨之墜落到這個密宮之中……這可真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過了半炷香的工夫,上面的流沙似乎全部泄光了,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兩人從棺中爬出,彼此相視一笑,忽然都有些羞澀尷尬,不知所措。
相隔不過片刻,適才在黑暗銅棺中的蜜吻竟遙遠得像是恍惚的夢了。
想到自己竟方寸大亂,情不自禁地吻了這身高不過兩尺的嬰孩,蕭晚晴臉頰頓時暈紅如醉,頗感忸怩,轉頭不敢看他,目光掃處,忽然啊地驚叫出聲:“糟啦,仙人引……”
楚易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她手中的青銅羅盤變作了月牙形狀,那獨臂小銅人也只剩下了下半shen,兀自在呼呼亂轉。
想必剛纔混戰之中,法寶不知何時被炎火流沙擊中,完全熔燬變形。
兩人瞠目結舌地對望了片刻,突然覺得此事說不出的滑稽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尷尬氣氛也隨之煙消雲散。
蕭晚晴笑道:“這下好啦,這裡的五道門也不知哪一扇纔是真正的出口,只好胡亂猜一個了。”
楚易忽然促狹心大起,搖頭嘆道:“可惜可惜,如果這件仙人引是雄件,我們就有救了。”
蕭晚晴一時不解其意,奇道:“爲什麼?”
楚易正色道:“若是雄件,就算燒掉了上半身,至少還剩下小雞雞可以爲我們指點迷津……”
蕭晚晴呸了一聲,忍不住又撲哧一笑,秋波悄悄往他胖嘟嘟的雙腿間一瞟,雙靨桃紅,笑道:“眼下這裡只有楚公子是‘雄件’了,你倒說說,咱們該往哪扇門走呢?”
楚易雄赳赳氣昂昂地笑道:“那還不簡單?等本仙人把五扇門全打開來,不就知道了?”
雙手接連飛舞,氣刀如奔雷急電,轟隆連震,剎那間便將五道黑銅大門齊齊震開。
五門開處,並無任何通道。
每扇門後,都是一個十丈見方的秘室,堆滿了兵器法寶,竹簡羊皮。絢光耀目,晃得兩人的眼都花了。
兩人齊齊大震,對望一眼,又驚又喜。
這五個秘室竟是秦始皇用來藏放魔門五宗各大高手神器、典籍的秘密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