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漫舞單刀,鳳凰翎展陰陽手。跨崩削刺,精妙難識透。
老衲功夫,雖是拋荒久,仍還有;斬雲劈鬥,截斷天河漏!
——小詞調寄《南浦月》,又名《點絳脣》,略贊托鉢僧單刀功夫之高。
萬法亭聽了雷仁這個話,心中暗想,那莫陵要建立一個新的莫陵仙國,雷仁要在這一世界裡再建明宗,我萬法亭豈能甘居人後?三年後,我自然也要在這天陣仙國裡再建儒宗,這明塵道友,實在是個可依可賴之人!
想到這裡,萬法亭也笑着向托鉢僧說道:“明塵道友,我私底下的想法,與明宗雷宗主是一樣的,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儒宗都有借重你的地方,在這邊,我們也需要你這個微陣長多多提點哪!”
托鉢僧哈哈大笑:“雷宗主,萬宗主,你們都要建立你們的宗派,令人佩服!至於提點什麼的,說得太客氣了!不過,我今天遇見了一件搞笑的事兒!”
衆人聽了,都道:“什麼事兒?”
托鉢僧就將那紅槓仙兵小陣長白俊要找道侶的事情說了。
顏三長老聽了,氣憤地罵道:“我家如玉,現在的修爲境界比我這當老子的還高出一頭,如玉的資質,那不是一般修仙者所能比的,假以時日,如玉的成就小不了!他白俊算什麼?一個癩蛤蟆罷了!”
萬法亭卻是說道:“明塵道友,感謝你當時替如玉遮掩。只是,那白俊既有這個想法,就不好辦了!”
“有什麼不好辦了的?大不了,大夥兒再來我的鉢裡,我帶上你們離開他這天陣仙國也就是了。”
“不是這個意思,明塵道友,你聽我說,”萬法亭又解釋道:“這天陣仙國呢,我現在的感覺是也還不錯,這邊靈氣也遠比那邊濃郁,更適宜修煉——
如玉不參加這軍隊,便不能領到人頭證,將來就沒法子在這天陣仙國落戶——
說起來,我倒是希望如玉能現身出來做一個仙兵,也能受到些煅煉。只是,這白俊既有這等想法,如玉加入這邊仙兵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托鉢僧對此大不以爲然,笑道:“萬宗主,這人頭證,算個什麼?我就不信,沒有人頭證,在這天陣仙國裡就活不下去,不能修仙了?”
當時明宗九長老聽了,卻是認真地說道:“明塵道友,我們的情況跟你不同。你不知道,當初我們大夥兒離開陷空山,被那些妖修們當作仙菜時的悽慘!唉!我那時,想死的心都有啊!”
這時,那禪宗的普照與普渡兩個似乎找着了插話的機會,也大着膽子上前說道:
“明塵大師,我們同爲禪宗,想不做仙菜,還得靠您了!我們禪宗,在這天陣仙國,若是建立宗派,我等願意推您爲宗主!”
托鉢僧聽了,心裡感嘆:這就是鳥投林,人投人啊!
托鉢僧心中感嘆未已,那萬法亭卻是說道:“明塵道友,若是三年之後,我們都在這一界重建本宗,那麼我代表儒宗表態:和在原來的世界一樣,儒宗依然與禪宗同進同退!”
雷仁聽了,也急忙表態:“我們明宗,雖然在原來的世界裡與禪宗有所不睦,但是與明塵道友卻是早已冰釋前嫌!在這一世界裡,我們自然跟儒宗一樣,與禪宗同進同退!”
托鉢僧聽了,嘴裡是哈哈大笑說道“自然自然,我們來自同一個世界,理當互相幫助,同進同退”;然而托鉢僧的心裡,卻是不免哀嘆:
什麼是江湖?這就是江湖!這修仙世界,與凡塵世界,又有什麼不同?
想當年,我流落在李家大山,不得已出了家,心灰意冷之際,唉!往事不堪回首!秀芸沒了,小棒兒倚東家靠西家,如今小棒兒也不知怎麼樣了,只知道他人在太皇天,然而究竟是怎麼個樣子了,卻是毫無消息!
嗚呼!我豈是無情之人?我所修之大乘菩薩教,菩提者,是爲自性覺悟,薩埵者,講究的是我佛多情,願意爲衆生獻身;我雖是個和尚,願意爲衆生修持獻身,然而,我那小棒兒又豈不是衆生之一?
只是,我豈能如菩薩那樣,一味不分善惡都要渡他?我只相信,除惡即是揚善。小惡可以教誨,大惡給他機會,然而,怙惡不悛者,也只有除惡務盡!
當年我遊走紅塵,如今我遊戲仙塵,什麼禪宗重建不重建的,有什麼意思?雖然說形式影響內容,然而那是他們要做的事,老衲我只要心中有佛,也就是了!
——想到這裡,托鉢僧笑向普照與普渡二僧說道:“要重建禪宗,你們多多努力吧。至於我,可以幫助你們,但是我這個和尚,向來是懶得操那個當宗主的心的,你們明白不?”
普照與普渡兩個和尚未及開口說話,那萬法亭笑道:“兩位師侄,你們有重建禪宗之心,老夫甚是佩服!今後有用得着儒宗的地方,我自會全力幫助!”
雷仁也笑道:“儒宗能全力幫助,我明宗也一樣全力幫助你們!說起來,我們這一番可真的是同一戰壕裡爬出來的啦!”
九長老其人,前文說過,他是個性情中人,當時向普照與普渡說道:“兩位師侄,有一句話,師叔我也是倚老賣老,要批評你們兩個!”
那普照與普渡聽了,都是連忙說道:“管師叔有話請講,只要批評得是,小僧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九長老道:“明塵道友爲人,其實是古道熱腸,我等都與他平輩相稱,但是你們不可與他平輩相稱,你們當以師叔稱呼纔是!”
普照與普渡聽了,都是大窘,重與托鉢僧見禮,執弟子之禮,尊托鉢僧爲師叔。
托鉢僧道:“何苦計較這點兒微末小事!”
顏三長老卻是接過話來說道:“明塵道友,禮當合理,既合理,就不是小事。不過,我還是想請你想個法子。”
說到這裡,顏三長老向衆人施了個羅圈禮,又接着說道:“聽了宗主的話,我倒是也有心讓如玉參加這仙兵,以便將來在這天陣仙國,如玉也有個人頭證,好落下戶頭兒啊!”
托鉢僧聽了,沉吟道:“這麼着,我看哪,平時訓練,如玉仙子,還有我家的三丫都可以參加,包括厲道友也是。我把本陣人數報上去時,保留他們的名額;若是那白俊來了時,如玉和三丫就進入我的鉢裡,不讓他見着!”
衆人都說“好”。然而,這人數上報後,是瞞不了白俊的,何況,又當怎樣上報呢?
托鉢僧道:“明天開訓之後,我找機會,試探試探訓練我這一組的那藍槓仙兵,看他爲人心性怎樣。”
雷仁與萬法亭都道:“負責訓練我們五個的,你來得晚,沒聽到他的自我介紹,此人姓趙,名叫趙天武。不知明塵道友打算怎麼試探他爲人心性?”
托鉢僧笑道:“這個,我的做法很簡單,找他打一架!至於怎麼打,你們只管看着就是了。”
衆人都是大爲納罕:那趙天武是仙道初階啊!你打他打一架,這不是自找沒趣嗎?然而再問時,托鉢僧卻是不願意多說,只說是“我意已定,你們僅管看好吧。”
當時議畢,衆人都盤坐修煉,以待天明。
卻說天明以後,那六位藍槓仙兵自來組織訓練,托鉢僧與萬法亭、雷仁、九長老管明經、顏三長老顏子遠五個,再次面對昨日的藍槓仙兵教官。
話說開訓不久,托鉢僧突然喊道:“報告!”
“都有,聽口令!停!立正!”那藍槓仙兵趙天武命令道。五人立正站好,那趙天武問道:“托鉢僧出列!你有什麼事?”
托鉢僧出列,向那趙天武敬了一禮,說道:“報告教官,今天你訓的這個內容,我早已都會了,可不可以讓我單獨免訓?我要休息休息!”
趙天武道:“托鉢僧陣長,你未免太自大了!任何人都不能逃避訓練!你少來跟本陣長玩洋兒!”
托鉢僧聽了,拱手笑道:“教官,我也不是要逃避訓練,我只是覺得,你的訓練雖好,但是於我所瞭解的又有不同。實不相瞞,我也曾領兵上陣,殺將擒敵,單個仙兵戰術要點,實戰上怎麼做,我也是知道些的。”
趙天武冷笑道:“托鉢僧陣長,你是不信服我這個教官啊還是不信服我們仙國的單個仙兵戰術理論啊?”
托鉢僧似笑非笑地說道:“教官,仙國的單個仙兵戰術理論,我豈能不信服?”
趙天武笑得更冷了:“噢!原來你果然是不信服我!”
托鉢僧不以爲意地笑道:“教官,別看我修爲境界比你低,我還真就不相信不是你的對手,要不,我們兩個操練操練?”
趙天武聽了,心中吃驚,暗道:“我在這邊,也有兩年多了,這天陣仙國單個仙兵戰術要點,還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更沒見過像這樣大膽狂妄的人!你不就是一個靈道八階嘛,想挑戰我,看老子怎麼削你!”
想到這裡,趙天武笑了,說道:“托鉢僧陣長勇氣可嘉!本陣長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仙道初階,但是聽你這麼一說,倒也是頗想向你學習學習了——想必托鉢僧陣長頗有過人之長,獨到之處!”
一聽說托鉢僧要挑戰趙天武,衆人早已知情,倒也沒有什麼,那五個藍槓仙兵教官可就驚訝了!
當時訓練暫停,衆人圍觀,那五個藍槓仙兵都是用神識傳訊之法向趙天武暗暗說道:
“老趙,這托鉢僧微陣長修爲境界不高,但是狂妄之氣還怪高哩,你懟死他,讓他知道是什麼叫謙虛!什麼叫尊重老兵戰友!”
趙天武心裡何嘗不是這樣想的?托鉢僧這麼挑戰自己,就算沒有小瞧的意思,但在別人眼裡,也分明是小瞧自己了,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這是面子問題啊!
當時趙天武喝道:“托鉢僧微陣長,你要比什麼?比物理攻擊還是比法寶攻擊?”
托鉢僧笑道:“我不知道什麼叫物理攻擊,什麼又叫法寶攻擊,我只知道要麼比拳腳要麼比兵器!”
趙天武聽了,大聲說道:“好!你取兵器吧!”
當時就有人將兵器架子擡了過來,還叫喚着“托鉢僧陣長挑選兵器嘍!”
這就叫:幫閒的不嫌局大。
托鉢僧取一柄大號單刀在手,略試一試,居然是道器,只是不曾滴血認主,不知此刀品階,不過,料來也不會高到哪裡——托鉢僧自然是懶得拿這麼一個破爛貨就滴血認主。
托鉢僧心意連通器靈阿彌,阿彌道:“主人,你可以隨時隨地借我的力量,阿彌自上次開始,已經明白怎樣借力給你了。”
那邊趙天武早已取了一柄大戟在手,只待進攻,卻是礙於自己作爲仙道初階,修爲比托鉢僧高,不好意思搶攻。
當時趙天武叫道:“托鉢僧陣長,請了!”
托鉢僧聽了,也道了一聲“請!”
於是乎,這兩個是一揮大戟,一舞單刀,交上了手!
大戟長,單刀短,長兵強,短兵險,各有玄妙,妙不可言。那趙天武大戟斜揮,徑向托鉢僧劃一道弧線劈來!
這一戟,氣勢如虹,戟未落,勁氣已經籠罩了托鉢僧全身,鎖住了托鉢僧周身數丈方圓空間!
旁觀衆人中,托鉢僧陣的衆人都爲托鉢僧捏了一大把的汗,而那五位藍槓仙兵,卻早已都是大聲喝彩起來了!
托鉢僧在大戟攻擊之下,早已感受到了對手那仙道初階攻擊的威力——
當時托鉢僧左腳前移,腳尖外展,右腳隨即上步,同時左手變掌,向上虛託一託,隨即翻腕扣掌,來抓那大戟戟柄,右手單刀卻是向上一磕——
這一招,乃是托鉢僧的進手高招,招名叫做“鳳凰單展翎”,左手之掌,右手之刀,暗轉陰陽手!
當時刀揹着實磕在戟柄上,只聽得“嗆啷”一聲大響!這一聲大響,直震得衆人掩耳後退!那五個藍槓仙兵卻是都驚訝叫道:“好!”卻不知是誇讚誰。
然而大響聲未落,單刀“唰”地一聲,沿着大戟戟柄,往前削出!
卻說趙天武,當時心中一驚:喲,這托鉢僧好強大的內力後勁兒啊!這純粹是物理攻擊,力量比拼——他竟然比我還強上一線?
當時刀戟相交,大戟柄向上一彈,趙天武順勢一立大戟,戟柄前推,此時托鉢僧的鳳凰單展翎這一招,正是單刀前削,被大戟戟柄一擋,托鉢僧當即收刀。
單刀斜挽,托鉢僧墊步出掌,左掌直拍趙天武,順勢抹掌,使了一招掃邊手,同時單刀使了個玉帶纏腰——此時托鉢僧是已經欺近身前了!
這一欺近身前,大戟那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當即逆轉爲劣勢,單刀一寸短一寸險,此時大佔上風!
趙天武一愣:乖乖!就這麼一招之間,他就佔了我的上風?
當時趙天武身形上縱,揮戟下劈,一下子拉開了距離。
這一戟,趙天武已經是不敢小瞧托鉢僧,而是使出了全力!
當時只見大戟發出燦燦金光,挾着金光劈落時,那金光,分明也是一種攻擊!
原來這大戟,本身既是兵器,也是趙天武的法寶,趙天武此時,既是用上了物理攻擊,也用上了法寶攻擊!
托鉢僧一見這一戟來勢兇猛,當時閃身避開,單刀自下往上撩起!
單刀之意境攻擊盡出!
全場震驚!
趙天武憑空翻身後躍,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