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重重劫數,令個個都驚,人人失據。陣陣風聲如吼,雨急如注。天心人意相乖違,有金蛇,滿天狂舞。此時雲密,此間奇蹟,漫吟成句。
漫漫遙,仙塵世路,有老衲託鉢,詩劍同處。幾多舊事憑誰記,一番歌罷伴君去。向流年裡,到蓬萊地,唱逍遙曲。——《桂枝香》。
接上章:主人托鉢僧既然已經說了,客人宗肯也自是客隨主便,當時諸人飲了酒,都來看煉製。陸三丫是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桌子,回房間自去修煉了。
托鉢僧等人則是來到了大殿下方的空地上。前文說過,這裡已經不能再叫做空地了,實際上這裡已經是鉢內空間裡的大地,頭頂上的大殿實已是相當於頭上青天了。
宗肯看時,只見托鉢僧與厲文山都是取出一個鼎來,這兩具鼎跟明宗的新式鼎模樣基本一致,宗肯見後心中十分驚訝:
我們明宗才研製出來這新式鼎,怎麼到了他們這兩個手中,卻都是八品道器鼎了呢?
宗肯雖然驚訝卻是不肯作聲,只管觀看托鉢僧和厲文山煉製。
只見托鉢僧取出斷作兩截的沙虎獨角杖來,放入鼎中祭煉,托鉢僧向宗肯笑道:“這沙虎獨角,實是用來煉製法杖的好東西。”
說到這裡,托鉢僧取出一塊玄鐵石,遞給李詩劍,說道:“詩劍,幫我提純它。”
李詩劍接了過來,也取出一個鼎來。
當時宗肯的眼就直了:乖乖,詩劍居然也有一個八品道器新式鼎!這三人手中的三隻鼎,居然是一個模樣!
八品道器鼎對於煉製師而言,意味着什麼?意味着煉製師自身的品階只要稍微高些,一出手煉製,那成品最低也得是四品以上,正常情況下,煉製出來的,那可都是相當於八品左右的道器法寶!若是高了,那不就是九品道器法寶嗎?
這一世界,明宗在煉製方面也算是強的了,然而,宗內最高品階的鼎,也纔不過是四品。
就憑那四品的鼎,唐榮煉製出了八品法寶百獸圖,最終成爲本宗器堂堂主;那百獸圖,被宗主雷仁定爲本宗鎮派法寶,位列三寶之一呢!
前天九長老被捕前送了唐榮一隻六品新式鼎,後來,唐榮沒少幫管老九說話呀!
宗肯心中驚訝雖甚,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李詩劍看,只看他如何提純。
但見李詩劍當時開始操控火焰,爐內玄鐵石熔化了。
從升控開始,宗肯就暗豎拇指,心說詩劍這個溫度升控手法,其老練不下於唐長老唐榮呀!
然而,李詩劍下一步的恆控,更讓宗肯驚訝:玄鐵石熔化煉製,需要的時間比一般的渾鐵要長得多。李詩劍一口氣操控新式鼎,火焰維持在三千八百度不動,竟然是長達三十分鐘!
李詩劍此時的修爲境界,才只是靈道二階,爲何能支持這麼久?宗肯心中不太明白,但也似乎明白,畢竟他自己的兒子宗帥曾經也表現出來過這種過人的能力——因爲那是身有龍氣;這身有龍氣之人,修煉起來,就是不同於一般人哪。
李詩劍的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宗肯竟然心中出現了幻覺,似乎眼前的不是李詩劍,而是他自己的兒子宗帥。
“帥兒,”宗肯心裡喃喃地念唸叨着:“唉,要是你還活着就好了。”
宗肯搖搖頭,竟是要上前來給李詩劍擦汗!
正在此時,李詩劍開始了波控去雜,但見鼎內溫度上下波動,都在五度之內,卻是始終在三千八百度上下。
厲文山早已看出火候來了,當即說道:“詩劍,定型!刻注陣法!”
宗肯聽了,更是瞪大了眼睛,因爲刻注陣法,對成品的影響甚大;而陣法之道,恰恰是明宗煉製方面的瓶頸!
宗肯看時,只是略一瞅瞅,就知道李詩劍佈置陣法的手段,竟是比凌君還要高明!
這真是沒有最令人驚訝的,只有更令人驚訝的!
李詩劍擦了汗,一件刀具便已出爐。李詩劍將刀具遞給托鉢僧時,宗肯看得分明,這把刀,寬有二寸,長有二尺四寸,沒有刀柄,刀背厚度也只是正常單刀的一半;特別是那刀刃,尚未開口,卻似已有鋒芒!
宗肯心中暗贊:這不是七品道器嗎?以詩劍的修爲境界來說,做到這一步,真不簡單!
更讓宗肯驚訝的是,李詩劍居然說道:“明塵道友,我已經盡力了,你再煉製一番吧!”
此時,厲文山也把一些小零件給煉製出來了,也都是遞給了托鉢僧。宗肯看時,卻見是一金一銀兩個環扣,一段金絲,一個金絲龍首。
只見托鉢僧接了過來,雙手連動,瞬間加上了數個陣法!
宗肯心中一動,這陣法加成的手法,怎麼跟李詩劍剛剛的手法十分接近呢?
宗肯來不及思索,就見托鉢僧將數件東西都投入到了自己的鼎中,不多時,鼎下火焰熄滅,溫度下降,鼎中之物,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只見一根長有六尺四寸的大杖,一頭粗一頭細,細的這頭是上端;上端合手一握,粗如雞卵,漸漸向下變得更粗,到了下端,直徑卻有三寸還多一點。
這根大杖,略有弧度,上端渾圓,下端則是橢圓,渾圓的這一截,長近四尺,橢圓的這一截,長有二尺四寸。
大杖的橢圓部分另有名堂!杖如刀鞘,那刀,卻是嵌在杖中,刀口如同魚脊上的魚翅一般。
杖上端手柄尾部有兩個環扣,杖身盤旋着一條金龍,那龍首處龍咀大張,口中吐出的,正是一條刀刃!
宗肯此時纔開口說話,讚歎道:“這件法寶品階頗高,竟然是九品道器啊!厲害,厲害,厲害了!”
說到這裡,托鉢僧笑道:“哪裡,這裡也有詩劍的功勞呢!詩劍的提純手法,才真的是厲害啊。”
“那是,那是!不過,明塵道友,你這個道器法寶,兵器圖譜裡可是沒有過啊,叫什麼名字?”宗肯一邊笑,一邊問道。
托鉢僧笑道;“這個,叫做‘刀杖’,正合我用,也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今日方纔在這世上露面,正是養在深閨人未識之際,兵器圖譜裡怎麼會有它的名字?”
李詩劍卻是插話說道:“明塵道友,你這刀杖,我也是今天才見識,能不能使兩招,給我們觀看觀看?”
托鉢僧聽了,也不推辭,道了一聲“好嘞”,當時就舞動起來了。
只見杖影如山,刀芒閃閃,中間還夾雜着清脆的雙環碰撞出來的叮咚聲!
托鉢僧僅僅使了三招,到了第三招上,純用刀意,登時,一道數十丈的刀芒向遠處斬去!
宗肯大驚,這一刀,刀芒的有效攻擊長度,至少也有二十丈,便是自己,也絕對是難以擋住!
托鉢僧在宗肯的驚訝裡,早已收杖而立,笑向李詩劍道:“詩劍道友,如何?”
李詩劍早已鼓起掌來了!
就聽得“啪、啪、啪——”數聲才響過,夾雜着一聲“哎喲!我這是——”
宗肯擡眼一看李詩劍,不由得頗爲驚喜:“啊,詩劍,你這是要突破靈道二階了?怎麼這麼快?”
原來,李詩劍吃了那娑婆果,一時未見功效,等到他煉製了大半天后,體內仙家靈道真元運行起來,那娑婆果的威力,此時驟然顯化出來了!
李詩劍只覺得自身氣息上漲極快,趕緊向托鉢僧叫道;“明塵道友,快讓我出了你這鉢,我要渡劫了!”
托鉢僧哈哈大笑;“好說!你渡劫,我爲你護法!”
當時托鉢僧、厲文山、宗肯和李詩劍四個人,都是出了鉢,立在碧雲嶺上。
李詩劍一出鉢,就見天色陡然陰暗,劫雲乍起,緊接着,雷鳴電閃,狂風大起,大雨狂落!
但見這天劫,來勢極兇,宗肯不由得擔心起來,就叫道:“詩劍,要小心哪!”
托鉢僧見了這天劫,根本不當回事,無論如何,這天劫,和上次在楠風灣海中荒島上那次相比起來,那可是天壤之別!那一次多兇險啊!
厲文山看了這天劫時,一眼瞥過托鉢僧笑了,也就笑了,心中暗道:“這個天劫,對於詩劍來說,那還不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啊!”
果然,數波天劫降過之後,李詩劍安然無恙!
旁觀之三人,都正高興,就見李詩劍縱身直上,往那殘存的劫雲飛了過去。
李詩劍這是要吸收天劫雷電,藉機修煉自己的雷電體功法呢。
卻說李詩劍吸收着這殘存劫雲中的雷電,本應當心無二志;然而。不知怎麼地,他卻是於此時心中一動,想起翠姑來了:
“我現在已經是靈道三階了,比那陸三丫陸道友的修爲境界只差一階了,比翠姑師妹的修爲境界應該是也只差一階了吧?”
大約這就是人的自然本性所在了,思念深甚之際,在這渡過天劫的喜悅中,李詩劍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翠姑——
想到了翠姑就惹來了麻煩:就聽李詩劍“哎喲”一聲,心口一痛,當時是體內雷電亂流,那走火入魔的症候又出現了!
細說起來,這到並不是真的走火入魔,而是因了那血蠱情種之毒,李詩劍一時心口吃痛,猝不及防,以致引導入體的雷電失控了。
李詩劍就在那“哎喲”聲裡往下掉!
恰恰此時,厲文山驚道:“喲!明塵道友,宗長老,我怎麼此時也要晉階渡劫了呢?”
厲文山說着就向遠處風遁,不敢呆在原地,生怕自己的天劫降下,帶累衆人。
托鉢僧笑道:“你去渡劫,詩劍有我和宗長老照顧!”
說話之間,厲文山已經遁出了五十多裡,這才立住身子,開始渡劫。
說起來,厲文山所渡之劫,作爲靈道四階天劫,憑厲文山的自身修爲境界,那當然是很容易就渡過去了的。
詭異的是,厲文山纔剛剛抗過第三波天劫雷電的轟擊,托鉢僧是心頭一動,就聽陸三丫在鉢裡喊道:“阿爸!我要出來渡劫,我晉階靈道五階!”
托鉢僧當時就向宗肯說道:“宗長老,你照顧詩劍吧,我離遠些,我家三丫這孩子要渡劫啦!”
宗肯點頭。托鉢僧是換個方向,也飄出了五十里之外。
陸三丫現出了身形,開始渡劫。托鉢僧卻是閃身而回,也來照看李詩劍。
然而,托鉢僧纔到原地,心中又是一動,只覺得自己體內是仙家真元靈氣涌動,靈道七階的門檻剎那間邁過!
托鉢僧不由得是身形又閃,閃向了另一處,也立在五十里之外,開始渡劫去了。
宗肯擡頭四下看時,只見西面五十里之外,厲文山正在渡劫,東面五十里之外,是那叫做陸三丫的在渡劫,北面五十里開外,托鉢僧的天劫剛剛降下第一波!
宗肯擡頭看天時,心中大急,叫道:“你們再拉開點距離!天上的劫雲快要連接到一起去啦!”
叫聲未落,李詩劍已經掉到了眼前,宗肯伸手接住了李詩劍,只見李詩劍雙目緊閉,身上是電流亂竄!
宗肯無奈,當即身形下落,落到碧雲嶺上。宗肯選了一塊光滑些的大石頭,將李詩劍放下,擺成盤坐靜修姿勢,然後是自己了坐地,就在李詩劍身後,將雙掌貼在李詩劍後腰命門大穴上。
當時宗肯就運轉自己體內的仙家靈道真元,催向雙掌勞宮穴道,要渡入李詩劍體內,把李詩劍救醒。
宗肯萬萬料想不到的是,自己纔剛剛催動體內仙家真元靈氣,運行才只一個周天,突然間,體內真元靈氣如漲潮一般狂涌乍起!
宗肯不由得也是一聲驚呼:“哎喲喂!怎麼,我這個……”